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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謹庭的臉色不變,但嘴角卻在不經意間微揚。 往常白宸鬧脾氣出走的時候白謹庭從不會管,因為等他發完少爺脾氣便會乖乖回家。但這次難得小姨來電,請他務必來一趟。小姨在電話說得有些含糊,但更多的是表達憂慮。雖然白宸成年了,但在長輩們看來他還是孩子,他們必須對他的人生負責,何況這次有可能關乎婚姻大事。 所以白謹庭來了。他倒要看看自己這弟弟最近到底過得有多荒唐。 易素很快便按白宸的吩咐制作了檸檬蜜水,端來的時候白宸伸手欲接,但感覺到白謹庭銳利的目光,他馬上立正低頭。 白謹庭用一種近乎苛刻的目光挑剔著面前的女人。第一眼便看她的手,細白且長,指甲修剪得光滑圓潤,泛著淡淡粉色。在放下裝有檸蜜水的杯子時,她的尾指先一步抵壓在桌上,爾后才將杯子緩緩放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他挑了挑眉角。 男人一貫欣賞長發飄飄的女人,至少在視覺上帶給人溫柔婉約感。像她現在這樣將發松松挽起,除了一根漆木發簪外沒有多余的裝飾,顯得古典而低調。 白謹庭習慣最后看人的臉。面前的女人的姿容談不上有多驚艷,但是她有一雙很迷人的眼睛。他是一個閱歷豐富的男人,對于女性有著天生敏銳的本能判斷。那樣一雙擅長掩飾的眼眸,他很有興趣。 檸蜜的溫度與酸甜度調得恰到好處,他滿意道,“多謝?!?/br> 白宸瞪起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大哥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客氣。不過很快他便收回目光,繼續低頭順目地站著。 有客人進來了,易素立刻有了將這兩兄弟拋到一邊去的理由,比平常熱情許多地引客入座。 白謹庭站起來往外走,白宸立刻狗腿地跟上。在路過吧臺的時候略有猶豫,終是壯著膽子停下來交代她:“幫我收好電腦,我過后來取?!币姿匾娝裆j喪,便點了點頭。目光掠過門口,不期然間撞上了白謹庭的。他就站這樣側身看著他們,抑或是,正在看她。 熟悉而又令人憎惡的感覺浮上心頭,她幾乎是立刻轉過身去。 事實上在第一眼看到白謹庭時她便覺得熟悉,那樣的氣質與迫人感,與許慎行太相似。只是白謹庭雖然看似低調,但舉手投足間依然流露出咄咄逼人的姿態。畢竟他尚算年輕,還籌圍不出許慎行那樣濃重深厚、不怒自威的迫人氣勢。 但有這樣的程度便足以令她感到不安,她很快便做出取舍。只是她沒料到白謹庭的速度比她更快,他在打烊前再次來訪。 “易小姐?!卑字斖フ驹诎膳_前,目光柔和,“幸會?!?/br> 她的面色沉了下來。 “很抱歉,不是我刻意去查你。只是非常湊巧,我們曾經見過面?!彼?,并說:“現在已經打烊,算你的私人時間?!鞭D去吧臺后煮了兩杯咖啡出來,說:“嘗嘗我的手藝?!?/br> 既然他已經知道她是誰,那她再掩飾也無用。她啜了口咖啡,很香濃的Espresso。這是個很懂享受的男人。 “你說我們見過面,可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彼f,“或許我記憶不好?!?/br> 白謹庭笑道:“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何況只是一面之緣?!彼洃浝锏哪莻€女孩和面前的女人氣質相差太多,是以他早上沒有辨識出來。 “白先生記性好?!睌的昵皟H有一面之緣的人都能記得住,他應該去申吉尼斯記錄。 白謹庭并不在意她話中諷意,只是說:“那是我第一次單獨見客,很有紀念意義?!彼麑⑸眢w放松,靠到椅背上,“你與我一桌之隔,正打著電話發脾氣?!?/br> “我當時心想,這么漂亮的女孩子為什么會這么兇?是與家人吵嘴,還是因為戀情不順?” 那時的她美麗得令人側目,他也不能免俗地貪看了幾眼。等她離開后才聽客戶說起,那竟然是易仲棠的掌上明珠。事后他確實有刻意留心,但臨時興起的好感敵不過時間的推移,這世上有太多的誘惑令他無法專心一致。 何況那時的她尚未成年,他就算有心也不敢染指。 后來他的事業重心移往西南,便沒再留意易氏的動態。直到幾年前他與老友相約敘舊,席間閑談時才知曉那樁豪門丑聞。他第一次聽到許慎行的名字,也記起來當時她發怒時的嬌聲喝斥。 傳聞不假。 “白先生好閑情,工作八卦兩不耽誤?!彼⒉幌肜^續這個話題,“后來生意談成了嗎?” “當然。那是我拿到的第一張大單。那天定是我的幸運日,”他的目光追索著她的,“今天也是?!?/br> 她喝掉最后一口咖啡,由衷說道:“白先生手藝很好,謝謝款待?!?/br> “易小姐,如果你想要的是平靜生活,這里是個好選擇?!卑字斖フf道,“你可以放心地停留,不必再奔波?!?/br> 她看著他,“然后,我便成了一張隨時可以兌現的支票,你只消一個電話便能即刻提現。時時有希望,永遠不落空?!?/br> 人的外貌與氣質或許會變,但骨子里的一些東西是永遠變不了的。 比如她的尖酸刻薄、伶牙利齒。 白謹庭笑了起來,“我從不屑拿女人做交易?!?/br> 她嗤之以鼻。 他凝望著她,“易小姐,我的提議很誠懇,你不妨考慮一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