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1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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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嗓音很輕,很柔,應該是想到了在竹樓的時候,他在湖邊舞劍,而她恰巧在他犯了哮喘之時尋來。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不論他變成什么樣子,他的蓁蓁,總是能找到他的。    蓁蓁氣不打一處來,找到他?    她可不想總是在這種地方找到他。    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身子嗎?    蓁蓁不想說話,她伸手去解他身上的濕衣,手指一沾到他的身子,就打了個哆嗦。    她一邊解一邊低低地說。    “你心里不好受?!?/br>    “可以來找我?!?/br>    就像潛入地宮中一樣,來找她。    大可不必這樣自己扛著,她可沒忘他大病初愈。    當初那命懸一線的樣子,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少女皺著眉,一臉埋怨。    白雨漸抿著唇。    他的神色很淡,眸子里的光,亦是微弱。    “我想冷靜一下再去找你?!?/br>    他解釋著,想讓她明白,他并沒有輕生的念頭。    自從與她在一起后,他就再也沒起過那樣的念頭。    也不想她認為,他是那樣軟弱的人。    他只是,他只是……太難受了,一定要用什么極端的辦法,才能夠緩解心口那股疼痛。    他無措地看著她,卻發現她的眸子漸漸地冷了。    白雨漸慢慢地閉口不言。    是,他本就做不到那樣地肆無忌憚。    看著她與正頭夫君相處融洽,還能裝作平靜,若無其事地去找她?;蚴切沟桌?,沖她發泄自己的怒意和嫉妒。    他讓她失望了。    “蓁蓁,你是不是悔了?!?/br>    他很平靜地問著,手卻有些抖。    他不明白自己的手為何會發抖,他感覺到他的心臟是冷的。就像是剛才的潭水那樣冷。    應該是后悔了吧。    她想要的,肯定不是這樣的他。    盡管。    這才是他愛上一個人的樣子。    她想要的,應當是那光風霽月的白雨漸,強大無畏的兄長。    而不是一個卑微膽怯的“jian夫”吧。    白雨漸垂著眼,明明是那樣高大冷清的男子,卻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忽然間,他的腰被人輕輕環住。    中衣被她解開,他近乎半身赤.裸,烏黑的濕發披散在雙肩,后背,還在往下滴水。    那水珠沿著肌膚滑落,風一吹便是冷透骨髓。    她將手中的外袍,披籠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整個人依偎在他的胸口。    “兄長,你可是吃味了?”    他整個人像是冰塊一樣,她卻沒有離開,而是貼得更緊了一些。因為她的靠近,他漸漸回復了一點體溫。    他慘白的臉,也恢復了點點血色。    像是從地獄之中,重新回到了陽世。    他沒有說話,對自己的那些感受,難以啟齒。    她知道,要完全扭轉一個人的觀念,是非常難的,何況如他這般執拗之人。她輕輕地說,“不必如同圣人般完美無瑕。神靈是心軟的,人是被允許犯錯的,兄長也是?!?/br>    白雨漸垂眸,那雙桃花眼里,像是揉碎了星子,風一吹就散了。    他專注地看著她,那眼神是那么地干凈,熾熱,她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傳遞著那屬于她的、鮮活的溫熱。    他緩緩地將她抱緊,擁入懷中。    他的睫毛濕透了,輕輕一眨,便有水珠滑進她的頸項之中。    不知是剛才的潭水還是別的什么。    他們靜靜相擁。    他的手臂摟著她,忽然湊到她耳邊,喃喃地說。    “其實,我也很想知足?!?/br>    他的聲音還帶著濕潤的水汽。    “能夠再次看到你,陪在你身邊,我已經很高興,不該再奢求什么。我是……絕不愿讓我的私.欲困擾到你的?!?/br>    他本就不是情緒外露之人。    這一生,所有的情緒,都在她身上傾盡了。    不論是憤怒、癡狂、悲痛還是如同現在這般的苦悶彷徨。    原來易地而處,不愿所愛為難,是這樣的心情。    雄性之間爭奪配偶,死傷常有。    但人,又豈能與畜生禽獸混為一談。    蓁蓁啊。    是他從小看著長大。    說是他的掌上明珠,一點都不為過。    他將她看得太重,所以顧忌太多,始終不愿出手。哪怕看到她有一點點的損傷,他都是不愿的。    她如今的地位,亦是當初他期望看到的。    當初,他以逼退廣寧侯為交換,像一個兄長一樣,換姚玉書對她的承諾。    予她這一生的寵愛與尊榮。    樁樁件件,姚玉書都做到了。    作為她的夫君,姚玉書待她,比他做得更好。    他本就沒有資格,再爭搶什么。    不過是借著從前過往,借著她念舊的性子。    才能卑.鄙地與她在一起。    是他道德有失。是他背叛君主、虧欠姚玉書在先。    這些,是他該受的。    蓁蓁能夠感受到,男子的身子更加緊繃了幾分。    他的情緒在一瞬間低落下來。    眼底的陰霾再度回歸了,他的臉龐,看上去更加蒼白了。    蓁蓁難免想起在醫書上看到的,郁結于心者,很難擺脫一些不好的情緒,他們無法控制自己,就像是在黑暗之中悶頭行走,看不到半點希望。    白雨漸是什么樣的人,她還能不清楚嗎。    她相信,就算她與姚玉書只是未婚夫妻,清清白白,他都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感到痛苦和焦慮。    何況她與姚玉書,在外人眼中,還真算是“恩愛”的一對。    是以,他不愿傷害旁人,只能折磨自己了。    世上專情之人,一定也希望,伴侶能夠對自己用專。    愛一個人,本就沒有那么多的無私奉獻。    而執念一旦扎根,就容易成為心病。    所以情深不壽,大約也是說的這種情況吧……    蓁蓁嘆了口氣,抱緊他的肩背,給予他安慰。    “別多想了,兄長?!?/br>    她想了想,忽然松開了他。    踮起腳將手放在他的腦袋上。    濃重的水汽,頓時濕透了她手心。    就好像以前,他總對小時候的自己做的那樣,她把手放在上面,遲疑地揉了揉。    白雨漸微微愕然。    他抬起眼眸,瞳仁在長睫掩映下,顯得分外漆黑。    竟然有了幾分少年氣。    她笑著,揶揄他。    “兄長看上去像個小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