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1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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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漸已經離開了快一個時辰。 卻還沒有回來。她不禁有些擔心,莫不是遇到了什么變故? 她再度往白雨漸離開的方向投去一眼, 忽而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沒有靠近, 而是將用巾帕裹著的東西交給了守衛,由守衛交到她的手上。 見皇后一直看著某處, 皇帝亦是瞇起眼,往那處一望,“皇后對這個婢女, 倒是重視?!?/br> 他原本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婢女, 此刻分出一點心神細看,卻覺得說不出的古怪和熟悉。 雖然那張臉平平無奇。 但作為一個婢女,身板未免太過直挺了些? 還有這骨架,亦是有些粗大了吧? 難免讓人有了一些不好的聯想。 蓁蓁收回目光,身旁之人忽而湊近,姚玉書攬過她的肩頭, 帶著點戲謔意味,“莫不是皇后想學那阿嬌,與巫女楚服勾結?” 察覺到他的試探之意,蓁蓁將心思放在應付他上,故作嬌嗔道:“皇上說笑了,臣妾哪有那膽子???” 廢后陳阿嬌是失寵之后,對天子心生怨恨,才與巫女楚服勾結在一起,不僅以巫蠱之術咒詛那些得寵的妃嬪,還讓楚服扮作男子,與自己歡好。 可她不愛姚玉書,又如何需要那般? 再說就算她動了那般念頭,又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放在明面上呢? 其實白雨漸跟著過來,也是擔心姜遠道會在此行出手。 畢竟在京中對廣寧侯還算了解的,便只有他一人了,于是蓁蓁便欣然應允了他的請求。 白雨漸對于易容一道頗有講究,走出來時完全變了個人,好一個平平無奇呆滯木訥的婢女。 若非那道天籟般的嗓音,她幾乎都要認不出他來。 一路上他極少說話,又無人結伴同行,是以沒人發覺不妥,只當他是皇后特意找來照顧起居的婢女。 生得高大些,想必是身懷武藝,倒也沒有多加盤查。 想來,姚玉書也覺得剛才的玩笑話有些過了,倒顯得他總是疑神疑鬼。 是以便想給她賠罪。 一塊灑滿香料,烤得香氣四溢的野豬rou,忽然遞到蓁蓁跟前,姚玉書笑道,“皇后嘗嘗,這東西難得,肥瘦均勻,外焦里嫩,在宮中可吃不到這樣的野味?!?/br> 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好拂了皇帝的面子,蓁蓁便笑著張口,也不介意那是他的筷子,咬住了那塊野豬rou。 不由得眼眸微亮,這rou果真烤得極好,極其入味,讓人吃了一塊,還想再吃下一塊。 姚玉書見她喜歡,亦是愉悅,開始了下一輪的投喂。 之前她做貴妃的時候,他便喜歡這樣一口一口地喂她,不論是點心,rou丸,羹湯,她都來者不拒,還會彎彎眉眼對他笑。 但自從他們鬧僵之后,便很少有這樣的時刻了,這還是她做皇后以來的第一次。 看她像一只小貓般吃得滿足,他心口便洋溢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融融的暖意。 一時間看著她的眼神里,都多了幾分柔情。 火光之中,男子俊顏上一片溫柔,少女則是垂著長睫,乖巧地吃著食物。 二人均是通身貴氣,男俊女美,般配得不行,遠遠看去,就像是尋常富貴人家,極為恩愛的一對夫妻。 有人靜靜地站在遠處,看了許久,眼眸中氤氳著未明的情緒。 片刻之后,他轉身離去。他離開的地方,唯有透過稀疏枝葉、一道稀薄的夕陽余暉籠罩著。 一段淡淡的松香氣味遺留在原地,顯示著這里有人來過。 用完晚膳,蓁蓁看到被巾帕包著的東西,解開來,是幾個圓鼓鼓、紅彤彤的果子。 想必是白雨漸摘回來的。 誘人的果香散發出來,她淺嘗一口,當真是香甜可口。而且這甜味十分適中,軟糯清香,一點都不齁人,正好解了rou食的油膩。 汁水四濺,甜味縈繞在舌尖。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他那個,一觸即分的吻。 與這個果子帶給她的甜味,一模一樣。 姚玉書嘗了一個,亦是龍顏大悅,“這是何人所得?賞!” 立刻有人領命。 蓁蓁將剩下的果子都用巾帕包好,那上面還殘留著很淡的松香氣味,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來。 她說,“臣妾身子有些倦了,就先回營帳休息了?!?/br> 姚玉書也沒留她。他一會還要與禁衛軍統領商討明日進山的事宜。 是以溫和點頭,示意她離去。 蓁蓁把果子都放回了營帳,卻沒有待多久。她拐了個彎,走向一較為僻靜之處。 有細微的潺潺流水聲傳來,若她猜得不錯,那里有一座幽清寒潭。 此次跟隨保護皇后的暗衛,是暗網的人。 他們不會跟的太緊,她打了個手勢,那些人,就不再跟著她往里進了。 往更深處尋覓,果然看見一池潭水。 四周怪石嶙峋,林木遍布。在潭水的前方,懸掛著一條飛瀑,白練似的飛流直下,落進那深不見底的潭水之中。 水流激越,嘩啦作響。 潭中水尤清冽,盛滿了月色。 水中,飄浮著一個人。雪白的衣袂被浸透,飄在水面之上,仿佛煙霧一般,隨時都會融化在水中。 有一瞬間,疑似見到九天仙人。 美玉浸透了月光。 皮膚上,都掛滿了水珠。他身子半浸在水中,臉上易容皆去,輕闔著長長的睫,面龐如同寒霜一般的白。 海藻般的烏發,在水中絲縷地散落開來,美得無與倫比。 像是沉睡的神明。 山中氣溫本就偏低,何況是在夜間。 她想起全子衿說,他很小的時候,曾在隆冬臘月,跳進寒冷徹骨的潭水中,想要溺斃自己。 什么樣的痛苦,會讓一個人,無時無刻不想著,親手結束自己的性命。 今日,看著她與姚玉書的相處,白雨漸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甚至還給她往小腿上擦了藥膏,內斂的溫柔。 卻轉頭,將自己浸在這寒冷刺骨的潭水之中。 若非她與他相處十年,還知道他有心疾一事,猜到他此刻必定心情不佳。 他莫不是打算在這里待一晚上? 明明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一條命。 筋脈盡斷,卻在湖邊舞劍。 明明有哮喘還總是肆意酗酒。 身懷長命蠱就不在乎是否中毒。 手臂上那些青紫色的針眼。 包括在他們初.夜過后,橫在頸項邊的那把劍…… 這條性命,他從來都不想珍惜。 “白雨漸?!?/br> 她的聲音,喚醒了那個浸在水中的人。 濕重的睫毛費力睜開,凝結成水珠,緩緩從眼角滑下。 他看到了岸邊的她。 他干凈清冽的眼瞳之中,仿佛撥開了濃霧,逐漸變得清明。 白雨漸向她游了過來。 到岸邊時,他被水嗆到了,劇烈地咳嗽起來。他趴在岸邊,脊背弓起,臉頰也染上了一絲紅。 他的頭發黏在臉側,抬起的一雙桃花眼中氤氳著水汽,竟是不自覺地誘人。 他在水中,就像是那些傳說中以美妙歌喉,誘人墮落的海妖。 “你快起來?!?/br> 少女的臉色卻不太好看。 說著,她撈起他放在一旁粗大樹根下,疊得整齊的雪色外袍。 他是穿著中衣入的水。 白雨漸從水中起身。 身上的衣衫被浸透了,緊貼著肌rou線條,哪有平時半點工工整整的樣子,凌亂中透著致命的誘惑。 眉眼亦是淅淅瀝瀝往下滴著水。 眸中幽幽的黑,低垂著凝視她。 此時的白雨漸,欲得不像話。 像是白梅樹化成的精魅,讓人想要撲倒。 “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問。 很快,他自己就回答了這個疑問。 “……你總是能找到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