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贅太子有點窮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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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西廂房的堂桌前發了一會兒呆,直到桂圓叫她才回過神來。 適才在醫館里,松枝在外看著馬未曾進去, 桂圓一直守在孟嵐身旁, 她同女醫說了些什么, 桂圓都聽見了。 “小姐, 您真要打算這么做嗎?”桂圓哀求:“姑爺不是答應您不做皇上了嗎,您為何還要這樣做呢, 姑爺到時候得多傷心啊?!?/br> 孟嵐沒有告訴任何人綠蘿被殺與欒昇有關,她還是想在家中其他人心里給他留下一些美好的。 “我這么做自有我這么做的道理?!泵蠉姑嫔掀届o無波,但是對桂圓說話的語氣嚴厲:“你是我的人還是他的人, 若是他的人, 你就同他一起去,再也別認我這個小姐, 若是我的人,我做好的決定你就安安心心辦, 別勸我?!?/br> 桂圓哪里聽過孟嵐這么嚴厲的語氣,一時噤了聲,過了會兒才小聲道:“我自然是小姐的人?!?/br> “那便是了,我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 不準向任何人透露一分一毫,包括老爺夫人還有松枝?!?/br> 竟然連老爺夫人還有松枝都要瞞著?桂圓忍不住又想說什么,不過看了下孟嵐的神色, 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應道:“是?!?/br> 孟嵐見桂圓被嚇住了,面色稍稍緩和了幾分:“我需得做不少準備,你且讓我想想。先下去吧?!?/br> 盡管和桂圓說得嚴肅, 但是孟嵐自己也還是有些搖擺,她不知道自己這么打算是對是錯,對欒昇來說,又是不是有些過于殘忍了? 對于孟家來說,欒昇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好女婿,對于她來說,他也是一個好夫君。要是他身上沒有肩負著那些國仇家恨該多好,他們之間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孟嵐想好了兩種打算,只是她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到底該走哪條路。 正在思索間,欒昇回來了,見她坐在桌前,一副神游天外魂不守舍的模樣,以為是她今日去看大夫時發現了什么問題,急忙上前來將她抱在懷中問道:“怎么了?大夫怎么說?” 孟嵐的臉蹭在他外衫的刺繡上,磨得有些發癢。她低著聲音道:“沒什么事,還是腸胃上有些問題?!?/br> 欒昇還是心下不安,追問道:“真是如此嗎?你可不準騙我?!?/br> 孟嵐揚起頭瞪他一眼:“你以為我是你嗎?那么愛騙人?!?/br> 欒昇好久都沒被她這樣瞪過了,一時極為高興,彎著嘴角道:“是我錯了,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財神娘娘說是什么自然就是什么?!?/br> 孟嵐捏著他的衣角無意識地摩挲了一會兒,才猛然發現自己在干什么,又偷偷地把捏皺的衣角撫平。 欒昇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中甜絲絲的同時也有些疑惑,今日孟嵐似乎有些心事,總是在走神。 他正琢磨著怎么開口詢問,就聽孟嵐說道:“我最近睡得不太好,總是夢到一些嚇人的事?!?/br> 欒昇皺起眉頭,放柔聲音問她:“夢到了什么?” 孟嵐貼緊他的胸膛,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我夢見我年老色衰,家業也被敗光了,你后悔放棄皇位做孟家的女婿,離了家再也沒回來?!?/br> 欒昇意識到了什么,不過以為孟嵐是在試探自己放棄皇位的決心,于是朝懷中的女子無奈微笑道:“我來細細地給你捋一捋,免得你整天亂想。首先,你年老色衰是根本不可能的,無論什么時候,你都是我貌美如花的財神娘娘。還有,是誰把家業敗光了?爹娘和你都不是大手大腳的人,那就是我或者孩兒,我還能嫌棄自己,嫌棄孩兒不成。而且我不可能后悔放棄皇位的,因為能與你相伴,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事?!?/br> 他說的深情款款,孟嵐的心卻越縮越緊,她垂下眸子咬住唇,沉吟了片刻,又說道:“我還夢見我們之間相看兩厭,于是就和離了?!?/br> 怎么她最近這么不安呢,又是離家又是和離的。 欒昇用鼻尖去摩挲孟嵐的鼻尖,許下諾言:“嵐兒放心,絕對不會有這么一天的,我絕不可能讓你離開我,想要和離,除非我死了?!?/br> 他說完又趕忙補了一句:“就算我死了咱們也不能和離?!?/br> 孟嵐低頭不語,過了半晌才道:“那若是我死了呢?” “亂說什么?!睓钑N嚴肅了幾分:“不準胡說?!?/br> “我說若是,若是?!泵蠉固痤^看他:“我去醫館看病時,遇見一個很年輕的小娘子,大夫說她恐怕是好不了了。人有旦夕禍福,若是我某一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會如何?” “有我在,你不可能出事的?!睓钑N又將她抱緊了些:“沒有什么能從我身邊帶走你?!?/br> 孟嵐闔上眼睛,斂去所有情緒。 但她知道,自己應該選哪條路了。 桂圓還是沒死心,在孟嵐吩咐她熬藥時試探:“小姐,老爺和夫人年紀大了,要么咱們還是告訴他們吧?!?/br> 孟嵐眼睛都沒抬,只是問她:“爹娘日日與他相對,你覺得瞞得住嗎?瞞不住的話,你覺得欒昇會讓我走嗎?” 桂圓誠實道:“這肯定不會?!?/br> 說完,她突然靈機一動,激動道:“小姐,我想到了,我們可以帶著老爺夫人偷偷走啊,何必用這種方法呢?!?/br> “那你覺得你家姑爺發現我離開后會怎么做?”孟嵐安靜的聽她說完,也不反駁,只是淡淡地反問。 桂圓想了一會兒,焉了下去:“他一定會到處找您的?!倍乙运夜脿斈切宰?,找不到絕不可能罷休。 “沒錯?!泵蠉箍垂饒A也明白,點點頭道:“所以只有用我想的法子才行?!?/br> “可是,可是......”桂圓眼眶都有些紅了:“姑爺他會如何,您就不想想嗎?” 孟嵐自然是想過的,欒昇肯定會悲痛,會難受,可當他坐上屬于自己的位置后,自然會有人幫他遺忘自己。 綠蘿的死是一根刺,牢牢地扎在她的心里,但也多虧了這根刺一直提醒著她,枕邊人不是普通人,不是與她孟嵐一樣的人。 她當時也真是有膽量,竟然敢逼他答應放下江山,不過如今來看,他的承諾反而束縛住了自己。 孟嵐現下反倒希望他當時能夠拒絕自己,仍舊沖著那至高無上的皇位去,也免了她的糾結,她的憂愁。 她偶爾被欒昇抱著時也會想,要么就這樣吧,她假裝不知道綠蘿的死因,假裝不知道他帶上的面具,就這樣沉溺在他給自己編織的美夢里,同他過完此生。 可是她還是不愿,不愿這么欺騙自己,也不愿這么欺騙他。 所以同他分離,才是最好的結果。 桂圓將藥端來時問孟嵐:“小姐,您要不要蜜餞?” 孟嵐奇怪的望她一眼:“你在我身邊這么多年,難道不知道我從來不要那勞什子?” 桂圓嘿嘿一笑:“您現在不是有小小姐了嘛,我原先聽別人說,懷了孩子之后口味都會大變,就看看您變沒變?!?/br> 孟嵐端過藥喝下去:“你怎么知道是小小姐?” 桂圓自豪:“我就是知道,您看她一天也不折騰也不鬧您,一定是個乖巧的女孩兒?!?/br> 孟嵐沒再說話,一口一口把安胎藥喝完。 她也希望是個女孩兒,但是不希望她乖巧。 欒昇與陳太傅商量好了,動身去云南的日期就在七天后,因著事情特殊,陳太傅也不在留在汴京了,要一路隨行,親自跟著欒昇去云南。 雖然陳太傅心有遺憾,不能送自己一手帶大的小主子登上大寶,但他始終都是欒昇的家臣,無論欒昇想要做什么,他都會去安排完成。 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欒昇擔心孟嵐去了云南又水土不服,還專門派了人去嵩陽取了些泥土來,同時備了許多防潮清熱的用具,生怕孟嵐去了后身上不爽利。 可是千算萬算,欒昇沒算到的是,臨到出發時,孟嵐忽然生起病來,而且這病來勢洶洶,他不得不改了日子。 按理來說,孟嵐年歲不大,正是身體康健的時候,不應當有什么大病。但孟嵐的這病卻得的蹊蹺,沒幾天功夫,她便病倒了,甚至不能起身下地。 陳太傅期間去探望了幾次孟小姐,初時孟小姐只是面色不佳,像是沒睡好,后來便有了明顯的病容,最近一次去探望她時,孟小姐已經面色灰敗,一副玉容憔悴不堪。 陳太傅看著自小沉穩淡然的太子殿下日益焦躁,到后來似乎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根本掩蓋不住身上的戾氣,那副樣子,讓陳太傅懷疑他是不是會隨時隨地殺人。 不過太子殿下在孟小姐面前倒是完全沒變,還是那么的溫柔體貼,因著她生了病,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你不必如此的?!泵蠉箍粗卦谒磉叴绮讲浑x的欒昇,出聲說道。 欒昇勉強扯出一個笑來:“我又沒做什么,反正也閑來無事,陪你便陪你了?!?/br> 他努力忽略孟嵐毫無血色的唇瓣和逐漸無神的雙眸,忍住心中的酸澀哄她:“要不要再睡一會兒?等你睡醒了我們就用膳,好不好?” 孟嵐緩緩地搖搖頭:“我睡得已經夠多了,再睡下去,真不知道何時就醒不過來了?!?/br> “又胡說?!睓钑N皺起眉頭,卻不忍心責怪她:“那你要不要用些米粥?早上用的飯食你差不多吐了一半,現下也該餓了?!?/br> “不想用米粥?!泵蠉罐D過頭去看屋外的藍天,又含著笑轉過頭來同他道:“葡萄要熟了吧,我想吃葡萄?!?/br> 確實快到葡萄成熟的時候了,還記得定親后去她家中,她指著自己在院中種下的葡萄說,七八月份就能吃上了。不過短短幾個月時間,倒恍若隔世。 “行,我讓松枝去買些回來?!睓钑N轉身要出門叫松枝,孟嵐喊住他道:“我要酸的葡萄,酸的葡萄開胃,不要那種甜的,發膩?!?/br> 她吩咐的事兒欒昇哪有不照著做的,又特意去囑咐松枝要買酸葡萄回來。 吩咐完后,欒昇坐到榻上同孟嵐閑聊:“近日你口味似乎變了許多?!?/br> 孟嵐心中警惕起來,面上卻不顯:“有嗎?” 欒昇頷首:“你之前雖然不愛吃甜的,但也不怎么愛吃酸的,如今卻嗜酸,不愛吃軟爛的食物,現在卻喜歡吃了,可不是變了許多?” 孟嵐糊弄道:“可能是因為我吃了總吐,吃些酸的能開胃,吃些軟爛的容易咽下去吧?!?/br> 欒昇聽她這般說,也想到了她現如今的情況,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道:“嵐兒,要么咱們再去尋別的大夫來看吧,換些藥試試?!?/br> 孟嵐沒同意也沒拒絕,只是道:“曾大夫家中世代行醫,陳太傅都說了,她醫術比之太醫有過之而無不及,現下你上哪里找醫術比她更好的大夫?” 曾大夫便是那位女醫了。 欒昇艱難開口:“可她似乎對你的病,束手無策?!?/br> “哪里到了束手無策的地步,我還能吃得下去東西,不至于?!?/br> 欒昇也不知道孟嵐這么說是安慰他還是真的如此,可他看著孟嵐的面色一天天差下去,實在忍不住擔心,便打算讓自己的人手都散出去找些大夫來給孟嵐診治。 孟嵐聽松枝說了此事,便讓桂圓去醫館請曾大夫來。 “看來手藝不錯嘛?!痹蠓騺砗?,借口要查看些特殊的地方,把欒昇擋在了西廂房門外,倒能毫無顧忌的同孟嵐說幾句話。 她伸出手摸摸孟嵐的臉,摸完在指尖碾磨了一番,滿意道:“我弄得這薄粉還真挺不錯,你看,掉都不掉?!?/br> 孟嵐也笑了:“多虧了曾大夫幫我準備好這些東西,又幫我盡力隱瞞,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br> 曾渺毓擺手道:“你不用謝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付了我那么些銀兩,做好這些不過是我的份內事?!?/br> 孟嵐斂了笑意,正色道:“不過現下,我還有一個忙需要曾大夫幫我?!?/br> “怎么了?安胎藥不夠了?” 孟嵐搖搖頭:“并不是。是我夫君一定要去另外的大夫來給我診治。我推得了一次兩次,可推不了十次八次啊?!?/br> 這倒是個麻煩事,沖孟小姐夫君那愛妻如命的模樣,妻子“病”成這樣,他定是要四處尋醫找到一線希望的。 曾渺毓沉思許久,忽然一拍大腿:“這事兒好弄!只是……”她看著孟嵐,露出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只是看孟小姐能不能出的起這個價格?!?/br> “曾大夫請講?!?/br> “我曾與人打賭,結果輸了家中唯一一塊四尺長的rou蓯蓉?!痹熵拐f起此事時滿臉悔恨:“當時年少不知事,如今卻再也找不到那般極品的rou蓯蓉了?!?/br> 孟嵐恍然大悟:“那您的意思是?想讓我幫您找一塊超過四尺的rou蓯蓉?” 曾渺毓點頭:“那般極品的rou蓯蓉有價無市,難以尋覓,我這要求可能確實有些難……” “我答應你?!泵蠉够卮鸬母纱?,這東西確實有價無市,但她家庫中原先就有兩塊四尺以上的rou蓯蓉,其中一塊可以說是rou蓯蓉王,竟然達到了五尺。 要是能了卻此事,屆時讓曾大夫去嵩陽農莊找荔枝,從孟家的私庫中拿一塊,并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