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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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她有點害怕,亦有點委屈,學得不怎么認真,動作都已忘得差不多了。何況那樣的舞需要專門的曲子來配,與這輕緩的琴音套不上,故而跳得十分生疏磕絆。 她全程盯著腳尖和飄飛的裙裾,不敢看寧殷的眼睛。 從兩位文臣一片死寂的態度來看,大約,是不忍直視的。 酷刑也不過如此。 一曲畢,屋內靜得只聽得見虞靈犀略顯急促的呼吸。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福禮欲退,卻聽這片死寂中忽的傳來了突兀的掌聲。 “甚妙?!?/br> 寧殷像是看到什么絕妙的表演般,撫掌大笑起來,笑得雙肩都在抖動。 他這么一笑,虞靈犀便不好退場,僵在原地。 那兩名文臣也不明所以,面面相覷。 寧殷收了笑,乜眼問:“跳得不好看嗎?” “好看,好看……” 兩人只好跟著抬手,敷衍地鼓起掌來。 “過來?!睂幰箫@出愉悅的樣子。 虞靈犀走不成了,便小步挪著靠近,依舊低著頭。 “坐?!睂幰笥值?。 虞靈犀面紗外的杏眸抬起,飛快環視一眼四周。 屋內一共才三把椅子,并無多余的位置。 見她遲疑,寧殷交疊的腿倒是放了下來,屈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膝頭,暗示得不能再明顯。 該不會是,讓她坐在他腿上? 在兩位來意不明的文臣面前,這未免也太…… 這人做衛七時處處乖順,做攝政王時又沉迷殺戮,表現得不近女色。 未料做七皇子時,卻是這般葷素不忌…… 罷了,如今的自己,沒有資格說他。 虞靈犀咬唇,小心地藏著情緒。 未及多想,她抬手撐著八仙桌輕盈一跳,姿態優雅地坐在了桌面上。 酒盞傾倒,淅淅瀝瀝的水打濕了她葳蕤垂下的金紗舞裙,一滴滴,在燭火下折射出清冷耀眼的光。 那兩名文臣愣住了,寧殷也怔了怔神。 片刻,他眼底綻開興味的笑來,屈指叩著膝頭的手緩緩抬起,落在了虞靈犀的背脊處。 而后隔著薄薄的布料,沿著她背脊的妙曼曲線往下,若有若無地停留在腰窩的凹陷處。 虞靈犀頓時渾身一緊,像是被人捏住命門般,下意識要打顫。 若非寧殷此時的神情太過佻薄,一副置身局外的散漫,她幾乎以為,寧殷認出她來了。 那兩名文臣大概見他真的沉迷女色消遣,無心奪權。 眼見七皇子正在興頭上,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作揖告退。 那兩人一走,虞靈犀便見他眼底的笑意淡了下來,化作一片熟悉的黑沉冷寂。 搭在虞靈犀背上的手,也緩緩撤下,重新擱回了膝上。 這樣的變化,令虞靈犀急促的心跳也平靜下來。 她知道,方才寧殷不過是做戲。 戲演完了,她也該走了。 虞靈犀腳尖點地,趁機離席。 腰帶被勾住,寧殷悠悠開口,用的是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冷沉語氣:“打翻了我的酒,不補償一杯就走?” 虞靈犀認命,只好重新斟了杯酒,垂首斂目遞到寧殷面前。 寧殷不接。 他抬起黑冰似的眼來,緩聲笑道:“以前我喂小姐吃東西,可不是這樣喂的?!?/br> 第64章 龍袍 寧殷冷然叫她“小姐”。 這家伙一開始就認出她來了,卻故意裝作不識,看她像跳梁小丑般遮掩起舞。 真是…… 像是被戳破最后一層窗紙,虞靈犀的臉上升起燥熱,手中穩穩執著的茶盞也起了波瀾,連眼尾都被染成了淺淡艷麗的桃紅。 過往以唇含藥的畫面,如同壓抑到極致噴薄而出的洪流,頃刻間塞滿了她的腦海。 寧殷欣賞著她不自在的模樣,眸中透著淡漠的壞性。 他緩緩抬手,要取她遮臉的面紗。 戴著面紗又如何喂酒呢? 虞靈犀卻像是驚醒般退后一步,面紗從他指尖拂過,飄然無痕。 那兩名文臣剛走,花樓魚龍混雜,她不確定暗處有沒有人盯著寧殷。若此時露出容顏暴露身份,恐節外生枝。 她連福禮都忘了,匆匆轉身就跑。 寧殷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沒有阻攔。 屈指叩到第七下的時候,虞靈犀停住腳步,站在了廊下。 庭中忽的涌入一批禁軍和大理寺吏員。為首的禁軍手拿文書,喝令道:“例行檢查,所有人即刻出門站好!違令不出者,以阻礙公務罪就地論處!” 驚叫聲四起,紙醉金迷的花樓頓時一片雞飛狗跳。 虞靈犀心下奇怪,這群禁軍來得太過巧合了。 雖然每月亦有吏員定期來花樓收稅檢查,在前院走個過場即可,卻并不會搜查到內院來。畢竟內院里消遣的,可都是沾親帶故的朝中貴胄,誰都得罪不起…… 禁軍出面,除非是皇帝下令嚴查官吏狎妓,否則絕非例行檢查這般簡單。 虞靈犀定神,在禁軍前方看到了一張眼熟的臉。 薛嵩?他來作甚? 此時下樓會與禁軍撞上,虞靈犀索性隱在廊柱后觀摩。 樓下,禁軍挨間踹門搜查,將一對對衣衫不整的男女趕了出來,集中在庭院中。 這陣仗,是在搜查什么人? 虞靈犀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回頭望了眼。 只見寧殷端著她先前所斟的酒盞輕嗅,一派清冷淡然,仿佛樓下的熱鬧與他無關。 奇怪,不是沖著寧殷來的? 直到禁軍粗糲的吆喝聲戛然而止,薛岑迎著眾人詫異的目光走了出來。 他雖勉強穿戴齊整,但發冠仍是歪斜的,鬢角發絲散亂,一看就是在此處美美地“睡”了一覺。 一時間,那些或愁眉苦臉、或破口大罵的權貴公子都安靜下來了。 他們面色古怪地盯了薛岑許久,眼神如刀,恨不得將他光鮮的外表凌遲剖解,忽而爆發出一陣哄笑。 薛嵩領著禁軍前來檢查,卻查到自家親弟弟“狎妓”,簡直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沒想到端方君子薛二郎,也流連這等風月場所?!?/br> “看不出來啊,嘖!” 薛岑充耳不聞。 他眼睛紅著,失魂落魄地站在薛嵩面前,像是確認什么般,好半晌才神情復雜地喚了聲:“兄長……” 薛嵩的表情一時精彩極了。 虞靈犀看著薛岑僵硬難堪的背影,也有些驚訝。 在她印象中,薛岑雖單純又傻,還有點文人骨子里自帶的清高,卻并非好色之人。 “誰家朗風霽月的未婚夫,竟是花娘的床上恩客?!鄙砗髠鱽韺幰蟮统恋纳ひ?。 他不知何時走到了虞靈犀身后,高大的影子將她籠罩,“嘖”了聲道,“真可憐啊?!?/br> 虞靈犀不用回頭也能聽出,他定然是在笑,笑得極其惡劣的那種。 沒什么可憐不可憐的,虞靈犀想:她本就不在意他。 寧殷原在觀察她的反應,試圖從她面紗外的眼睛中瞧出一絲一毫的后悔或是憤怒。 可虞靈犀的眼睛明凈依舊,沒有絲毫怨懟陰霾,于是他眼底戲謔的嘲弄淡了下去,整個個人顯得陰沉而又凌寒。 他對虞靈犀的表現相當不滿意。 可虞靈犀已然沒時間同他或是薛岑周旋,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只想快些找到紅珠。 而此時攬春閣一片混亂,護院都被禁軍控制住,最適合渾水摸魚。 虞靈犀走了兩步,頓住,終是深吸一口氣下了樓梯,朝前院花樓上守候的青霄點了點頭。 青霄會意,趁亂隨著人群潛入后院中,與她匯合。 寧殷冷冷地站了會兒,回房關上門。 琴女早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勁裝的年輕人,是張不起眼的生面孔。 那人稟告道:“如殿下計劃的那般,那婢女已經和薛岑見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