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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簡一愣,離開的動作卻也停在了那方。 她猶豫幾秒,卻主動慢慢從暗中走出。 沈元瑞的眼睛跟著她在那邊動,在看到她慢慢地走到光亮之下,看清了她身上著裝的那一刻,小皇帝才輕聲道: “皇姐……你還是要走嗎?” 榮簡點頭:“對?!?/br> 她有些無奈地一笑: “你其實早就知道?!?/br> 這些時間來,不止那些變相的軟禁,還有沈元瑞本身越發頻繁地拜訪長公主殿內,這無一不說明對方對于她的狀況,極為不安。 榮簡看著坐在那方,安安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少年,終究有些不忍,她慢慢地說道: “我總要走的?!?/br> 沈元瑞看著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深處,竟是一片空白,他像是有些不解,又像是疑惑地說道: “阿姐,朕對你還不夠好嗎?” 少年的聲音帶著變聲期獨有的沙啞,一字一句都像是咬著不恰當的重音: “你只要不離開朕,連大珅我都愿意與你共享,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 楚將軍那方險境重重,他自己都是如履薄冰,你去他那兒,會吃很多的苦,為何不愿就在珅國做一個人人敬愛的長公主呢?” 榮簡卻還只是搖頭,她很輕很輕地說道: “這從來就不是你的錯,元瑞?!?/br> “我要離開,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喜歡珅國,我是珅國的長公主,但我為珅國,已經做到了所有我該做的事情,但我這一生,短暫又無趣,像是被困在牢獄之中,不得自由?!?/br> 她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沈元瑞柔軟的黑發。 對方垂下頭,乖順地讓她撫摸,身體卻僵硬著,甚至在微微顫抖,榮簡卻當做看不到一般,繼續說道: “但不應該是這樣的啊,我有時候會想,我不應該被困在珅國之中,所以,我選擇去黎國,去到楚念身邊——既然祭司已斷定我命不久矣,你何不讓我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去干我想要做的事情呢?” 榮簡的眸色很深,此時慢慢蹲下,仰視那方坐著的小皇帝,她的聲音輕柔,一如幼時給弟弟唱起那些柔和的安眠曲: “元瑞,你該長大了,珅國,是我與你一同守下的江山,而現在,我把它完整地交還與你?!?/br> “下面的路,你要一個人去走?!?/br> …… 榮簡坐在顛簸的馬車之中。 她有些失神地撩開簾子,看著宮墻另一側,那燈火通明的皇宮。 沈元瑞到最后,選擇放她走,但卻怎么都不肯出來相送,偏生在她坐上馬車的那一刻,漆黑的宮殿從里到外都點上了明亮的燭火。 似乎在敘述著,年幼的皇帝與那座皇宮一起,在送長公主殿下離開。 榮簡把簾子拉上,那個削蘋果如像削人頭的侍女坐在她的身邊,小聲勸道: “殿下,來年開春,您回來看看陛下吧?!?/br> 榮簡沒有作答。 其實她知道,沈元瑞也知道,這次分別,也許就將是永不再見。 對于沈元瑞來說,接下來的日子,將是一段新的旅行,而對榮簡來說,亦是如此,只是…… 榮簡:……媽的。 她裹著兜帽,此時瞇著眼睛看著眼前毫無章序的營帳,而她身邊,來來往往的士兵似乎都在歡呼著什么—— 榮簡努力聽了半晌,好像是太子投降了,入大獄了,然后老皇帝被太子那方藏了大半年,現下已經要瘋了,估計離死不遠了,所以這皇位…… 榮簡麻木地看著周邊很跳的一群將士,把自己的暗衛拉過來,沉重地問道: “這大黎國的士兵,都如此豪邁不拘小節?” 暗衛神色嚴肅:“稟報殿下,是因為他們心都向著咱們楚將軍,老皇帝已經過不惑之年,現下若是去世,那便是喜喪?!?/br> 榮簡:……真真是活久見。 她左右打量了一番,荷蕊和那個削人頭的侍女——她叫做紅蘋,此時站在她的兩側,兩個侍女都打起了一百八十分的精神,但榮簡直到現在,卻硬是沒有找到自己心心念著的那位小將軍。 她還沒來得及發問,那方的侍衛便立刻道: “楚將軍現下進宮去了?!?/br> 暗衛心直口快:“帝位不能有一日空缺?!?/br> 榮簡:……草。 她以為她過來是來撈他家少將軍的,沒想到,這少將軍沒撈著,能直接撈到了一個‘陛下’? 她震驚非常,但是又不可避免地在心中暗暗期待了半晌,又叮囑了那方的暗衛不要告訴楚念她來到了這里的情況,這才找到了他的營帳,鉆入其中。 榮簡之前為楚念置辦的那些精英小分隊倒是各個不俗,現下都坐到了軍中的高位,趁著楚念還沒從宮里回來,挨個地來向榮簡問安。 榮簡覺得莫名其妙地有種閱兵的緊張感,好好聽了他們這三個月來的處境,聽到驚險之處,即使知道已經克服,但小姑娘依舊忍不住心驚rou跳了半晌。 等到送走了他們之后,榮簡才有空慢慢打量起楚念營中的布置。 據那些將帥說,楚念除非是在打仗時候,會在最前頭沖鋒殺敵,而其他更多的時候,也不出去和將士們喝酒吃rou,通常一個人就在營帳里貓著。 榮簡挑著眉,打量了一番身邊,倒是沒找到什么特別的物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