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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念聽到她這話,倒是先頓了頓,轉而才顯出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 “對,我曬不黑……即使那日頭再辣,回府養個十天半月的,也就回來了?!?/br> 他說著,有些出神。 榮簡的這個問題,讓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些族妹,楚家人丁興旺,但卻沒太多的規矩,不管是遠近親戚,只因他是這輩中的最大的,便一律管他叫大哥哥。 他有不少族妹總是羨慕他白,白得近乎要反了光,但卻足夠清雋,她們笑嘻嘻地把其他家的meimei的信箋塞給他。 那時候的楚念,從來不理睬那些少女懷春的信箋,只覺得她們嘰嘰喳喳地湊在一起聒噪,但時過境遷,他看著眼前的長公主殿下,突然就生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要是這位殿下,能在那時候認識自己,該有多好。 若是在邊疆,他就可以帶她騎上自己的駿馬,在草原中穿梭,聽她驚叫,又看她帶著笑的眉眼;若是在黎國,他便用高頭駿馬牽著她在街上走,陪她去看黎國特有的集市,她只要多看什么東西一眼,他就立刻把它買下,聽她嬌嗔。 可是現在…… 少將軍的眼神不由有些黯淡下去,他看著自己在被褥之下,毫無知覺的腿,張了張嘴,卻還是放棄了。 倒是那方的榮簡主動開口道: “不日,我想送懷慈一份禮物?!?/br> 她不舍得看自己的少將軍的眼眸失去光亮,近乎強勢地吸引著對方的注意力: “懷慈可一定得收下?!?/br> 楚念這才回了神,卻不知榮簡究竟在說些什么,只能有些倉皇地先點了頭: “多謝殿下……榮簡?!?/br> 在看到女孩不喜的眼神的瞬間,楚念下意識地改了口。 等到說完之后,他才聽到自己如雷貫耳的心跳。 ——‘榮簡’。 只有兩個字,只是一個名字,卻能包含著那么多親昵。 榮簡也滿意地翹了翹唇角,眼看楚念已經平靜了許多,她便不想再打擾對方休息,這才從椅子上站起。 楚念的眼神便下意識地跟著她走。 在少將軍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之下,他看著榮簡的神色中,已經帶上了近乎貪婪的眷戀。 榮簡有些心癢癢,她在心中猶豫了幾秒,才借著夜色給予她的大膽,往前一湊,親吻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女孩子的唇部柔軟,像是恩賜一般,一觸即離。 楚念整個人在感覺到女孩子的靠近的剎那,都沒有伸出半分要躲閃的意思,他僵硬著身子,看著女孩子重新站直,表情倒是嚴肅又誠懇: “在我這兒期間,你就是我的夫君,不客氣,懷慈?!?/br> 不聽這話,只看語氣和神情,近乎帶著一股公式化的禮貌和疏離,但偏偏小姑娘自己心里有鬼,她又飛快地伸手,揉亂了對方的黑發,立刻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出去。 獨留兩根她來不及熄滅的蠟燭,和一個驚呆了的小楚將軍。 半晌,黑發的少將軍才愣愣地摸了摸自己剛剛被女孩子碰觸到的頭發。 明明和周圍的一片頭發別無二致,他卻總覺得那塊兒的溫度比旁的高上些許,幾乎有些灼熱。 他慢慢地放下了手,看著窗外那一片漆黑的夜色,終于吃力地躺了下來。 伴隨著溫暖的燭光,楚念一夜無夢,睡得很好。 而第二日早晨,有侍女服侍他左右,楚念嘗試著開口問關于榮簡在哪兒的問題,侍女倒是冷冰冰地回答:‘殿下出去了’。 相較其他國家而言,珅國的民風開放,女子也能拋頭露面,這也得多虧沈榮簡這位長公主的功勞。 她此時站在武器庫中,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炯炯地盯著一個—— 輪椅的雛形。 那方的工匠是珅國最為得意的大師傅,一大早被長公主殿下從溫暖的被窩里“請”出來,也是敢怒不敢言,此時看著眼前復雜的圖紙,更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殿下,您說此物叫,叫什么來著?輪椅……?我游歷四國,都沒見過這等物件!更沒有看到過人在這邊加個輪就能跑,誒唷你這是……” 他不敢把話說得太重,倒是偷偷摸摸地看那方沉著臉的姑娘。 黑發的姑娘年紀不大,神色倒是依舊極為嚴肅: “蔣師傅,您曾夸口,有圖紙,就能造,現下有圖紙,為何不能動工?” 那邊姓蔣的師傅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 “這圖紙,不夠詳細啊,要不,您和我詳細說說,您到底是想如何……?” 他本以為是這位長公主突然動了小孩子心思,想造出一個精巧的玩具來,圖紙他是看過的,那圖紙也只能說是張圖紙,但其實連張白紙都抵不上,上頭的東西太過復雜,根本無法實施。 而現在,他給這位長公主像是出了難題,希望她知難而退…… 下一秒,他還沒來得及竊喜,那方的長公主殿下已經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細節都呈現了出來: “這其實就是木工功夫,但我想要加個滑輪,是給那些腿腳不便的人做的,你若是做得好,以后還能在全國內推廣,你看這里,如果能加個滑軌那可以……” 榮簡其實沒想到做個輪椅得要這么復雜的功夫。 幸虧那位蔣師傅雖然腦子不算靈活,但是他經驗豐富,據旁人說,他是和這些木頭鐵塊打了一輩子的交道,由此,雖然看著太過簡潔的圖紙也許做不出來東西,但她和對方詳細說完了之后,就看著后者的眼睛開始慢慢發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