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子的科舉奮斗路 第1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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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書不禁擰起了眉頭:“教匠人們讀書?” 這倒也不是什么過分的事,只是從前從未有人想過罷了。 素來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這匠戶手段再能耐,即便是立下大功脫了匠戶升了官身,那也比不上正經科舉出身的官吏。 如今要教這些匠戶讀書,實在是叫人心里覺得奇怪得很。 穆空青也是正經文人出身,自然知道這位老尚書心里在想什么。 穆空青笑著解釋道:“不是讀書,而是識字?!?/br> “匠人們不識字,許多東西便只有他們自己懂,說不明也寫不出。若是匠人們識字,至少能將他們所言之物寫出來?!?/br> 穆空青頓了頓,接著道:“這些東西若能積攢下來,于后人也是好事一樁?!?/br> 將讀書換成識字,工部尚書心里便好受了許多。 他看看手上那堆不知所云的東西,再看看那群一臉忐忑的匠、吏們,猶豫道:“讓我想想吧?!?/br> 人群散開去,穆空青隱約能聽見有小吏在同上官回報,說是方才那匠人說的東西他沒記全,這船還得再出去一趟。 工部眾人忙得腳不沾地,遠鄰們便再一次到訪大炎。 永興五十七年夏,大炎與當前西方大陸上最強盛的兩個國家,正式簽訂了友好盟約。 盟約內容包括雙方互設公使館、增設通商口岸等,自然還有最重要的,允許盟國在自己的領土上開設工廠,并許諾該工廠將受本國律法保護。 時至今日,大炎境內成規?;a的,除了穆空柳手下的紗廠外,便是水泥廠和玻璃廠。 眼下水泥雖然已經不再稀缺,大炎境內距離水泥路四通八達還早得很。 在這種情況下,穆空青自然不會大方到將水泥廠開去大洋彼岸。 同樣的,大炎海船的海水淡化裝置,依舊是這世上獨一檔的。 遠鄰們看著大炎的海船饞得口水都要掉下來了,不過是礙于自己的技術不足,這才只能看著大炎的海船嘆氣。 這個時候將玻璃廠開去別人的地方,完全就是羊入虎口。 但是反觀紗廠。 有穆空青這么一座大佛在背后鎮著,穆空柳的紗廠早已經成功開遍大炎。 如今因著紗廠的緣故,大炎的布價全面壓低,即便是最貧苦的人家,只要肯將地里種滿高產糧食,一年下來的結余,也總能買上半匹普通灰布。 穆空柳正是一腔興奮無處發泄的時候,聽說可以直接將紗廠開去海外番邦,當即便放下了手上的事務,連夜趕回京城。 就在穆空柳琢磨著該怎么施展抱負的時候,被她惦記著的穆空青此刻也正同人商討紗廠之事。 那日御書房議事,穆空青話說得含蓄,卻足夠永興帝領會其中的意思。 或許永興帝想不到別的什么,但掐住友鄰的脖頸,控制友鄰的對本國的態度這套,永興帝可是用得純熟。 不然,邊關互市也就不會時不時地出現鹽、茶限令了。 穆空青聽永興帝問話時只提“工廠”而不提“紗廠”,面上的笑意便不自覺地濃了三分。 真要論起國家層面的謀劃,當世又有幾人,能比得上在位半個多世紀的永興帝呢? 穆空青摸了摸袖中的公文。 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和謝大人一起,再回一趟永嘉書院了。 第135章 一個講堂 欲要去海外開設工廠, 語言便是第一大難關。 說句不好聽呢,如今但凡能夠識字的人,在大炎境內都能過上不錯的生活, 誰會愿意去海外冒險淘金? 穆空青自家紗廠要往海外開, 若是家中有信得過的管事愿意出海, 穆空青是不介意請人教授他們讀書識字, 并學習番邦語言的。 同樣的,如今有能力出海辦廠的大商們, 應當也是不介意自家下人學習番邦語言的。 但朝廷大費周章簽訂的盟約,總不可能只為穆空青一家服務。 更不可能是專為豪商巨賈們服務。 若是海外工廠中一個大炎百姓也無,反而全數都是豪商們家中仆從,長久發展下去, 于朝廷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大炎境內成規?;墓S,幾乎都是穆府私產。 永興帝如今信任穆空青,日后卻說不準。 所以在永興帝提起開設工廠之事時, 穆空青選擇在第一時間便將其中利弊坦言相告。 永興帝聽了穆空青的話后微微蹙眉。 聯系到先前工部尚書令工部匠人們習字一事, 永興帝自然便以為,穆空青是想著令百姓也能人人識字。 他并非好用愚民政1策的君主, 如今在百姓溫飽基本無虞的情況下, 若是能啟民智,他倒也樂見其成。 只是…… “何其困難?!庇琅d帝嘆道。 穆空青聞言,再看永興帝的表情,便知道他怕是想歪了。 說實在的, 哪怕是數百年后的太平盛世,只怕也不敢拍胸脯說,我朝百姓人人識字,更遑論如今。 穆空青都沒敢有如此壯志, 卻不想永興帝心里竟惦記著。 穆空青唇角微微上揚,溫聲道:“陛下誤會。不知陛下可知曉水泥廠的工人,都是如何招來的?” 永興帝一怔,便知自己當真是誤會了穆空青的意思。 水泥廠干系甚大,永興帝如何能不知。 他略一思忖道:“穆卿是想,同當初你辦的那講堂一般,招募有意前往海外的百姓?” 穆空青點頭應是:“我朝文風鼎盛,若百姓家中有富余,不需朝廷指引,百姓自當會去習字讀書?!?/br> “可人皆惜命,出海之事風險甚高,家境富裕的百姓,又有幾人能容家中子弟冒此風險?而那甘愿冒險一試的百姓,卻未必能掏得起筆墨束脩?!?/br> 穆空青將袖中的文書取出,遞交至永興帝的桌案前:“水泥廠的講堂無需束脩,聽講者只需同工廠簽訂身契,許諾日后至少為工廠勞作十年。時至今日,講堂名額早已供不應求?!?/br> 從古至今,能捧上“鐵飯碗”的活計,素來都是被大多百姓所青睞的。 莫說身契上定的十年了,就是直接定上一輩子,只要能管溫飽,也照樣有百姓前赴后繼。 只是海外工廠畢竟須得背井離鄉,若是要定身契,自然也不能同水泥廠一樣半月一休沐,直接叫人十數年回不了家。 穆空青道:“如今海外工廠一事初啟,所用之人必然還得是我大炎百姓。故土難離,因而微臣提議,身契之事,或可放寬?!?/br> 穆空青交予永興帝的那份文書中所提議的,便是如水泥廠招工一般,令有意出海者,入番邦語講堂聽學,同時簽訂身契。 只不過出海者的身契并非十年,而是五年一簽,同時令立契書,至少續簽兩次,間隔不得超過一年。 這個時間同現代的勞動合同類似,只是不同的是,身契一定,便沒有辭職的說法。 相當于每五年給工人放一次長假,讓人回鄉探親。 至于為什么不能直接同人簽上十五年,再另立規矩給人放假,而是要繞這么大個彎? 穆空青心想,無jian不商這話也并非全無道理。 穆空青自認不是圣人,但也不希望另一個時空中染滿血腥的淘金過程,如今要在自己手中拉開序幕。 身契都簽了,給不給探親假,那還不都是憑老板的良心說話。 若是不給探親假,十五年都回不了家的人,是死是活又有誰能記得。 一次只簽五年身契,若是人沒能回來,也沒個合情合理的解釋,至少他們的家人還能上衙門,朝他們的東家討個公道。 永興帝將這份計劃書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一抬頭便見穆空青還是那面上帶笑的模樣,不禁調侃了一句:“你這講堂的主意倒是不錯,但日后總不能辦一個工廠,便開一次講堂吧?你是能請到夫子,旁人卻未必?!?/br> 教番邦語可不是教水泥工,尋常匠人做不來,必須得是先請夫子教人讀書識字,再另請舌人來教番邦語言。 穆空青有這個自信能請到人,一來是他六元及第的名頭在士林中著實響亮,二來也是穆空青手下幾間工廠為大炎百姓造福不少。 若是純粹的商戶為了買賣請人教書,那還真未必有夫子愿意為銀錢折腰。 穆空青搖頭:“教人識字罷了,何須請夫子來教?” 在大炎,夫子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叫的。 “酒樓的賬房教得,衙門的皂隸教得,就算是那街邊落難的老乞丐,只要他曾從學堂外偷學過幾個字,也同樣教得?!?/br> 識字不是讀書,真讓夫子按照傳統的方法來教,人家還未必能學得會。 永興帝失笑:“倒是我想岔了?!?/br> “既如此,那你便去辦吧?!?/br> 穆空青得了應允,自然俯身告退。 他此次特意將開辦講堂之事提出,本是想試探一下永興帝,看他對于百姓習傳統詩書經義之外的知識是否抵觸。 如今看來,永興帝比穆空青以為的要開明多了。 穆空青這頭還尋思著溫水煮青蛙呢,永興帝直接一步登天想到給百姓掃盲的事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一來,開設專門的理工學院一事,至少不會遭到上頭的反對。 于穆空青而言,上頭不反對,那便是已經成功大半了。 盟約簽訂,工廠之事也有了個章程。 接下來,便是大炎朝廷派遣公使,隨兩國公使同去大洋彼岸,確認此事落實。 關于這朝廷派遣出海的第一任使團,穆空青還想過興許自己也能湊上一道。 卻不想船隊啟航時,穆空青正為番邦稅收熬油費火,忙得就差睡在戶部衙門了。 出海?想都別想。 不過戚子安倒是跟去了。 出發前還特意來同穆空青道了謝。 說是穆空青那個關于開設講堂的提議,讓他手上的學習番邦語的手記賣了好大一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