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殺她玉軟花嬌 第48節
新的生命,新的延續,新的希望。 蘇知魚是蘇町地生活的全部動力,他知道自己總有一日會離開她,因此,他希望能讓她找到相伴一生之人。 “爹,我不是不愿意找,只是覺得……很難?!?/br> 蘇知魚想到陸時行,那位赫赫有名的平陽侯。 有些人,能碰到一起算是緣分,可最后終歸會因為緣分不夠,所以分離。 “知魚,聽我一句勸,刺繡大賽沒有那么容易?!?/br> “我知道?!碧K知魚笑著道:“我知道就連爹都沒覺得我能贏,可是爹,其實你可能從來都沒有了解過我?!?/br> 蘇知魚知道蘇町地不喜歡她參與刺繡。 因為蘇州城內,不,放眼整個大周,都沒有女兒家經商的事例出現過。 女兒家,就該被束之高閣,拘于深宅,仰仗男子。 她運氣好,得了個對她處處都好的父親。 可也有運氣不好的,譬如她堂姐蘇妙玲。 “您想找個人來護著我,可我有手有腳,能自己護著自己?!?/br> “你還小,不懂?!碧K町地并不認同蘇知魚的話,“現在你爹還在,可等你爹走了,你要怎么辦?外頭那些豺狼虎豹并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br> “而且……”蘇町地眼眶微紅,“人生路長,沒有一個人陪著你,爹不安心吶?!?/br> 蘇町地握著蘇知魚的手緊到發顫。 蘇知魚垂眸看向蘇町地,心中一酸,眼淚也順著眼眶落了下來。 蘇町地兩鬢斑白,風塵滿面。 他的父親正在老去,如秋日落葉一般,即將歸于塵土。 “好?!?/br> 蘇知魚答應了。 . 三日后,有一男子上門,說了三道題的答案。 經過蘇家小姐親自確認,這位名喚趙懷安的男子即將成為蘇家新婿。 聽聞此消息,一時間,蘇府門前排著的長隊在一炷香的時辰內便都消散了。 “公子,這邊請?!?/br> 雀蝶領著趙懷安去見蘇町地,她偷偷的打量這個走在自己身側的男人。 雖然生得不錯,但身型瘦弱,五官普通,實在是配不上她家小姐。最重要的是,雀蝶總覺得眼前的男子有點眼熟,可一下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為了見趙懷安,蘇町地特意起身打扮了一番。 書房內,蘇町地剛剛吃完一盅藥,他坐在書桌后,雀蝶引著那男子進來。 男子進門,拱手行禮,禮儀姿態都是足的。 蘇町地上下打量。 趙懷安略有些緊張地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只略略一眼,蘇町地就大概明白了趙懷安是怎樣的一個人。 雖然怯弱,但老實,看起來不像是個會生事的。 按照蘇知魚的脾氣,找個這樣的也算穩妥。 畢竟是病體,蘇町地精力不濟,他略略多問了幾句,便抬抬手讓人走了。等趙懷安走后,蘇町地又讓管事的去查他的資料,管事早就料到蘇町地會來這一出。 將早就準備好的資料遞給了他。 家中獨子,父母于去年皆亡故。 “不錯?!?/br> 他蘇家正需要這樣的人。 . 刺繡大賽于立冬之日舉行,蘇知魚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外頭都在忙活著她的大婚,她依舊躲在屋子里忙著自己即將參加刺繡大賽的作品。 蘇家近況不好,刺繡的銷量一直在下滑。 雖然蘇知魚不讓蘇町地看賬本,管蘇家繡坊的事,但蘇町地總瞞著蘇知魚偷偷地看。 蘇知魚明白,蘇家繡坊是蘇町地一生的心血,讓蘇町地看著蘇家繡坊在他手上從盛轉衰,比讓蘇町地死還難受。 因此,她必須要拿下這次刺繡大賽的冠軍,重振蘇家繡坊。 第44章 一更 此次刺繡比賽不止是蘇州城內諸多繡坊要來參加, 還有來自其它地方省份的繡娘,眾多高手云集。 可以說,如果想在這次刺繡大賽中脫穎而出贏得冠軍, 就要打贏整個大周境內所有的優秀繡娘, 真正做到大周第一。 蘇町地非常明白蘇知魚的野心,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你若想要去參加這刺繡比賽, 便必須要將這婚先結了?!碧K町地躺在床榻上,握著蘇知魚的手, 表情堅定。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蘇町地床鋪上的被褥一層疊一層,他躺在那里, 面頰凹陷,雙眸微呆,鬢角處白發攀生, 肌膚如失去水分的樹皮,每分每秒都在流淌出為數不多的生命力。 蘇町地知道,自己若去了, 蘇知魚必要守孝三年。 他更知道, 自己一去, 外頭那些豺狼虎豹就會來吃了他的寶貝女兒?;蛎鲹尠捣众E,或威逼或開席散財直到吃盡。 重要的是, 他的女兒生得太好,如今這社會, 女子柔弱,若想生存,必得倚靠男性。 他的女兒年輕尚輕,不懂其中彎彎繞繞, 只以為憑著一腔孤勇,便能與這世界對抗。 “知魚,聽我的話?!?/br> 蘇町地緊緊攥著蘇知魚的手,緊到指骨泛白。 蘇知魚面露猶豫,在蘇町地渴望的視線下,她終于緩慢點了點頭道:“好?!?/br> . 小娘子點了頭,蘇町地立刻吩咐管家開始cao辦婚事。 自蘇知魚小時起,蘇町地便為她開始準備嫁妝,那是傳說中的十里紅妝,到時必將驚艷整個蘇州城。 管事先是拿著嫁妝單子給蘇知魚看了,然后又將蘇町地寫好的賓客名單遞給她看。 蘇知魚略看一眼,頷首道:“除了京師大伯那份請帖,其余的都可以發?!?/br> 管事沒有問為什么,躬身要去之時,突然被蘇知魚喚住。 “京師那邊,可有什么消息傳出來?” 管事想了想道:“聽說圣人病危,太子正在宮內守孝?!?/br> “還有其它什么消息嗎?” “其它的倒是沒有聽說什么,”說到這里,管家搖了搖頭道:“素聞這位太子荒唐,大周日后堪憂啊。小姐,你說這新帝繼位,可會影響咱們繡坊?如今賦稅沉重,咱們已經要撐不下去了……” 就連遠在千里之外的管家都如此感慨,可想而知那位太子到底是有多么荒誕。 蘇知魚雖然不知道陸時行在搞什么鬼,但她知道,他一定不是太子陣營的人物。 若是太子順利繼位了,那么……小娘子的表情變得凝重。 她雖不懂朝政之事,但如今大周徭役賦稅沉重,普通百姓連飯都吃不飽。若是不能妥善處理這些事情,□□是必須的。 人都吃不飽飯了,還能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碧K知魚仰頭望向天際,“不管是誰,只要百姓安居樂業便好?!?/br> 管家也深深點頭,“是這個理?!?/br> . 圣人的病情一日壞過一日,御醫們束手無策。 太子與皇后一直陪在圣人身邊,他們期盼著圣人駕崩的那一刻不知期盼了多久,而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皇宮內外已被禁軍管轄,堂堂太子,連宮門都出不了。 “我沒想到,禁軍竟也是你的人?!鄙蛲グ沧诠鞲畠?,給對面的陸時行沏茶。 陸時行面色嚴肅地坐在那里,望著窗外。 秋去冬來,落葉卷地,小娘子已去數月。 雖然陸時行每隔幾日便能收到來自蘇州的密信,但他卻從未拆開過。 昨日,大事將成,他忍不住拆開了一封,然后看到了上面刺目的“喜事”二字。 她才回去幾月,便要成婚了。 “霽白,你今日怎么心不在蔫的?”沈庭安伸手在陸時行面前揮了揮,“我說,要心不在蔫的人也應該是我吧?” 陸時行回神,“哦,大局已定?!?/br> 沈庭安:……這奇怪的雞同鴨講。 “你實話跟我說,這局棋你安排了多久?” 從沈庭安接受陸時行的建議開始奪取帝位之后,這局棋的棋面在他面前便愈發清晰起來。 “這局棋,并非我安排的,我只是接手?!标憰r行端起面前的茶盞輕抿一口。 “接手?” “從先太子去世開始,我祖父就已經在籌謀了?!?/br> 沈庭安的雙眸霍然睜大,他端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抖。 “你是說,將我送到公主府內,也是你祖父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