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殺她玉軟花嬌 第47節
“霽白,我看這蘇小姐也并非對你無意?!鄙蛲グ部粗哪?,忍不住失笑。 陸時行眸色冷淡地看他一眼,然后雙手負于后,努力忍住抓撓的沖動,只道:“我現在給不了?!?/br> 頓了頓,他接著道:“終歸是,有緣無份罷了?!?/br> 男人的臉上變得悲涼起來,他就知道,老天爺不會賞給他這樣好的運氣。 . “小姐,咱們真要走了嗎?” 雀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留戀地望著這住了小半年的院子。 夏過秋至,原本蔥翠的夏樹都開始泛起淺淡的黃,像被點綴了一層涂料。 “終歸不是屬于自己的地方,留著也沒意思?!碧K知魚反倒是一副無牽無掛的表情。 雀蝶最后再看一眼這蘇家繡坊,“那這繡坊怎么辦呀?” “堂姐在這呢?!?/br> “若是大老爺和大夫人再來鬧事……” “堂姐如今已經有能力自己處理這些事情了,她總不能事事都想著要別人幫她,行了,你收拾好了沒有?”蘇知魚越發不耐煩。 雀蝶趕忙道:“好了,好了,小姐,咱們什么時候走?” “現在?!?/br> “???” . 蘇知魚走的匆忙,連行李都沒有帶走多少,這跟她平日里的作風不大一樣。 雖說她看似什么都不在意,性子也不算軟和,但小娘子受了委屈,只想著要回家去見見父親。 讓臭男人滾到天涯海角去吧! 回了家,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船只在水道里行進數月,終于在入冬前到了蘇州。 雖只去了半年,但再回來,蘇知魚卻恍如隔世。 她望著蘇州城內熟悉的小橋流水,青瓦白墻,坐在蘇家馬車內,順著鋪滿了青石板路的古道往蘇家老宅去。 馬車停在蘇家門口,管事的急匆匆迎上來,“小姐,你可回來了!” “怎么了?”蘇知魚一路舟車勞頓,精神不濟,她強打起精神。 管事立時吩咐門房關緊大門,一邊領著蘇知魚往蘇二老爺的主屋去,一邊道:“老爺本來不讓我告訴你,可我自己偷著給你寫了一封信?!?/br> 蘇知魚急著回來,怕是跟管家寫過來的那封信錯過了。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難道是我爹?” “老爺自入了秋以來身子就越發不好了,醫士說,說……怕是熬不過這個年了?!?/br> . 蘇知魚見到她父親的時候,蘇町地正坐在書案后看賬本。 “回來了?”看到蘇知魚回來,男人也不激動,就只淡淡看她一眼,然后又繼續看賬本了。 “你又熬夜了?”蘇知魚早就聽管家說過,蘇町地從昨日一直到現在都在看賬本。 “錢是賺不完的!”蘇知魚生氣了,一把將蘇町地面前的賬本搬到管事手里,然后站在那里雙手環胸地盯著蘇町地看。 蘇町地妥協地點頭,滿臉無奈寵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早知道你要回來管我,我才忙趕著看了一夜賬本?!?/br> 蘇知魚翻了個白眼,她也早知道會這樣,才會緊趕慢趕的回來讓蘇町地歇息。 蘇知魚讓管事給蘇町地端來湯藥,監督他喝了,又讓人躺回到榻上歇息。 蘇町地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整個人看著十分纖瘦,一把骨頭似得掛著件衣裳躺在榻上,留著不長不短一點胡須,兩頰雖瘦,但雙目有神。 雖如此,但依稀能看到他年輕時俊秀的容貌,與蘇知魚有七分相似。 “知魚,為父的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碧K知魚打斷他的話,“你若想要我嫁人,可以,我要自己選?!?/br> “你要怎么選?” “我出三道題,蘇州城內,是個男的,皆可解答,誰答對了,我就嫁誰?!?/br> “你在胡鬧?!碧K町地從未訓斥過蘇知魚,因此,他說這話時也是帶著溫和的語氣,充滿了無奈。 “我就想胡鬧?!碧K知魚抓著蘇町地的手,將臉貼到他胸口,嬌聲軟語的道:“爹爹總會依我的?!?/br> . 京師城內,風云詭譎,一場暗戰藏在繁華京師城下。 入秋之日,原本應該出現在朝堂之上的圣人卻沒有出現,半日后,宮中傳來圣人多食了幾顆仙丹之后,龍體有恙的消息。 彼時,那位大周戰神還按照圣人的吩咐被禁足在平陽侯府內。 太子李摯與皇后隨侍在圣人周圍。 他們望著躺在龍床之上的圣人,目光炙熱而渴望。 第43章 一更 京師之內的事, 遠在蘇州的蘇知魚并不知曉。也或許,這只是京師城內的一場暗變,肇事者并不希望引起巨大的轟動。 反正, 蘇州城內的平靜與繁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蘇府門前排著長長的隊伍, 大家都對蘇家小姐此次的招親非常感興趣。 “小姐,你都不知道, 外頭上到九十,下到九個月的, 反正只要是個男的都來了!” 蘇知魚正在畫圖。 她素手執筆,青絲微落,表情認真, 就連臉上被擦上了墨汁都毫無所覺。 “小姐?!比傅行牡乜粗贿B在屋子里待了近數月的蘇知魚。 從前的蘇知魚精致漂亮,現在的她雖然美貌依舊,但除了臉上, 身上也都沾上了難洗的墨汁。 幸好,蘇家錢多,綾羅綢緞更是不缺的。 可雀蝶的擔憂并非空xue來風。 若是從前, 她家小姐早就排好了什么菊花眼、賞梅宴, 然后穿著蘇州城內最時興的衣裳, 戴著最漂亮的頭面去跟其她女子爭奇斗艷了。 雀蝶認為,她家小姐這是自暴自棄了。 “小姐, 您不會真要在外面那堆人里選夫婿吧?奴婢打眼一瞧,真是沒有一個能看的?!?/br> 蘇知魚出了三道題, 能答上來的便可以成為蘇家的女婿。 不過前提條件是:入贅。 一連數月,都沒有人能答上來這三道題,如此,也讓眾人質疑, 這三道題根本就沒有答案。 蘇知魚卻好似沒有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質疑聲,一心一意撲在自己的房間里,整夜整夜地熬。 雀蝶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在忙些什么,可她依舊會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替蘇知魚準備好換洗衣物,每日晨間和晚上的熱湯、巾帕。還有換季的衣物,被褥,炭盆等。 入秋轉涼,再從秋至冬,只一個晃眼,外頭的葉子已然落了一半。 蘇府門前的隊伍卻并不見減少,那些答了一次答不上來的人又蜂擁過來。 與此同時,蘇町地的身體也大不如前。 他每日湯藥進補,可身體如漏風的氣球,灌下去的藥毫無動靜,就如填進了大海里的細沙子,連一點響聲都聽不見。 蘇知魚除了窩在房內作畫,每日還會抽出時間去看一趟蘇町地,然后盯著他將藥吃完,才急匆匆繼續回去作畫。 雀蝶不明白自家小姐這是在干什么。 若說老爺時間不多了,小姐不陪著老爺,怎么還總鉆在自己的屋子里呢? 蘇知魚卻清楚,如果自己沒有撐起蘇家的能力,那么父親是不會放心的。 她正在準備蘇州城內一年一度的刺繡大賽。 此次大賽由皇家舉辦,獲得冠軍的繡坊將在這一年內專供皇室繡品。 這是極大的殊榮,也是最好的廣告。 這幾月,蘇知魚一直在為這件事忙碌著,外頭那些排隊的男子也是她為了安撫蘇町地而采取的緩兵之計。 可知女莫若父,蘇町地哪里猜不到蘇知魚的想法。 這一日,蘇町地剛剛吃完藥,便喚住了準備離開的蘇知魚。 “知魚,坐,我跟你說說話?!?/br> 蘇知魚提裙坐下來,替蘇町地掖好被角。 天氣說冷就冷,蘇町地的屋子里已經燒起炭盆,最上等的金絲炭。 桌案上燃著安神香,白玉碗里裝著千年的老山參,可蘇町地的身體依舊像是破敗的瓦罐,正在一點一點漏光他的生命。 再老的人參,再好的藥,都只是讓他茍延殘喘地活著。 “我現在,只希望能看到你找個人陪在身邊?!?/br> 這大概是所有父母的希望。 他們認為,一個人是無法生存的,孤獨會侵蝕你的一切。你該尋找到另外一個人,成為你心靈的支撐。 “那父親這么多年了,為什么沒有再找?” “因為我有你?!?/br> 蘇町地握著蘇知魚的手,滿眼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