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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堯山穿上后,又迅速下潛到水里。 有人上前阻止,卻莫名地被什么東西絆住了腳無法前行。 沙灘底下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遍布著縱橫交錯的樹根。 這些樹根似有生命,纏住了他們的腳。 越用力拉扯,只會陷入更深。 “抱歉,海島上資源有限,費了些時間,只做出了這些?!?/br> 他解釋著。 宋連蟬恢復了氣力,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沙灘的正中央,一棵大樹正在以奇異的生長速度拔高,變粗。 它的根系伸向四面八方,就掩藏在沙灘下,困住了那些人。 宋連蟬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這棵大樹長高,變得枝繁葉茂。 花開,花謝。 結出紅彤彤的,像櫻桃般的果實。 “這樹……” 她摘下觸手可及的一顆果實,放在手心聞了聞。 甚至有一種水果特有的甜膩氣味。 “是幻覺?!碧K信湊到她耳邊小聲說。 他用手短暫地蒙住了她的眼睛,再松開。 掌心的果實消失了,這里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沙灘上沒有參天大樹,也沒有錯雜樹根。 那些人卻因為這些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被困在原地。 宋連蟬注意到,在這些島民中,唯一自由的便是顧老了。 蘇信似乎特意沒有讓他也陷入幻覺之中。 顧老見島民們毫無反抗之力,便開始怒斥顧青陶。 “不能放他們走,青陶,攔住他們!沉水香的秘密不能被泄露!” 顧青陶只是朝他們看了一眼,而后跪在了顧老面前。 “爸,如果這個秘密要建立在這么多條無辜人命之上,也就沒有維護的必要了。人不沉水,何來異香。呵呵呵……” “住口!” 顧老的瞳孔震動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扶著拐杖站穩。 顧青陶有些悲戚地看著大海,“這是很多年前祖先留下的傳統,島上身患絕癥的老人,可以在彌留之際,用自己的軀體,給兒女換來一筆巨大的財富?!?/br> “你住口!”顧老再一次呵斥他。 顧青陶沒有停下來。 “老人們把自己裝進沉香木棺里,將自己的軀體培育成適合沉水香生長的溫床。他們犧牲自己,只是希望子女能過得更好。他們沒有怨恨,沒有雜念,所以沉水香里摻雜著的是奉獻和希冀?!?/br> “這樣的沉水香味道醇厚美妙,價值千金?!?/br> 說到這里,顧青陶哭了,“我們這里的人信奉著這個傳統,認為即將死去的人,會用另外一種方式回報活人。就像我母親那樣……所以即便我從海底救出了她,她也依舊不理解我。她就這么盲目地奉獻著自己,為自己的偉大而自我感動?!?/br> 他用力地攥著一把沙子,“她根本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我不需要錢,我不想要她在海底承受痛苦,我希望她活得長久一些,我想陪伴她,多一天,是一天?!?/br> 愛子之心 顧青陶的話,讓島上的其他老人有些動容。 這些年來,他們信奉著顧老,信奉著島上的傳統,盲目奉獻,自我感動,卻從沒有考慮過子女的感受。 “現在還不晚?!鳖櫱嗵湛聪蛏砗蟮暮C?,臉上充滿了希冀,“只要那個姑娘能活下來,一切都不晚?!?/br> 按照顧青陶的說法,他們從來沒有用島外的人制造過沉水香。 在此之前,都是島上的老人們在臨終前奉獻出自己的軀體。 他一直都覺得這個方式太過殘忍。 這幾年在外求學,他越發覺得,人類的軀體對于沉水香來說只是個溫床,總有一天,能用其他東西替代。 可他的父親卻是一個堅守傳統的人。 在面對兒子的阻攔無動于衷。 蘇信意識到了顧老的頑固,“他說服不了他?!?/br> 他得出了結論,“那么,現在該用我的方法了?!?/br> 宋連蟬順著他的目光朝海面看去,只見剛剛消失在海里的沈堯山突然浮出水面。 “顧老,自從開始殺人后,您有真正聞過沉水香的味道嗎?” 蘇信問他。 顧老面色一沉,沒有說話。 宋連蟬注意力完全在海面上。 她有些詫異,因為此刻出現在海面上的一幕,完全是她夢中的畫面。 她看到那個姑娘的軀體從海底緩緩上浮,當她的臉接觸到空氣的那一刻,所有的生長物有如盔甲一般,自動脫落了下來。 她哭泣的一只眼是閉著的,另一只眼睛睜開,看著的正是此時懸掛在天空的一輪新月。 海風中彌漫著一股絕望的氣味。 海灘上眾人的神情開始變得緊張,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有隆隆的雷聲落下,烏云遮住了月亮。 浪潮一波接著一波拍打著海岸。 那些發光的水母不見了,海底一片漆黑。 “海里有東西!” 有人畏懼地驚呼。 宋連蟬此時也沉浸在這股氣味之中。 不僅是天色的變化,連周圍的氣溫都突然驟降了十幾度。 她環抱著手臂,與其他人一樣被凍地瑟瑟發抖。 只見漆黑一片的海洋中,從水底走出了十幾個蒼白的少女身影。 她們那海藻般的長發濕漉漉地披散在面頰上,遮擋住五官,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生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