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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方才的一句話哀哀戚戚,他終于選擇閉口不言。 浴桶里的水,水溫正合適。 水面上漂浮著片片或紅或粉的花瓣,淡淡的花香氤氳在熱氣里。 李嫵整個人泡在熱水里,舒服得瞇一瞇眼睛。 賀知余坐在凳子上,伸手捧起她柔軟的發,用熱水打濕,又一點一點抹上香胰子,控制著力道慢慢搓洗。 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伺候人的事。 兩個人濃情蜜意又無法無天時,多么親密無間的事也做過。 那個時候,李嫵的確喜歡他服侍她沐浴。 她喜歡,他便也喜歡。 靜靜漂浮在水上的花瓣遮蓋水下的旖旎風光。 賀知余亦屏息凝神,平心靜氣,視線單單落在掌中三千青絲上。 “云安今晚同我道歉了?!?/br> 身上舒舒服服的李嫵輕輕打一個哈欠,一笑說,“為那一日跑來府里質問我的事情?!?/br> 賀知余想起的是李瀅溪跑去尋他,說要同他聯手對付李嫵。 他記得那時李嫵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那會兒單純想著李瀅溪要幫著外人欺負她,不懂李嫵為何那般表情。聽聞李瀅溪向她道歉,后知后覺,她早知李瀅溪不會真的害她……連同對他態度如此,興許也是差不多的原因,是以有恃無恐。 “云安郡主到底心善?!辟R知余低聲道。 李嫵懶洋洋說:“端王妃和端王皆早早離開她,她一個人在京城,在宮里,也多有不易?!?/br> 但作為云安郡主的李瀅溪在宮里身份特別,從來不礙著誰,從前有先帝待她若親女,如今李深和陸霜筠對李瀅溪同樣不錯,這么多年自然無人故意給她使絆子。未曾見識過宮中陰暗,也漸漸養得她這樣其實多少天真無邪的性子。 李嫵想著,又記起呂雪瑩。 若非李瀅溪這性子,也不會叫呂雪瑩有機會和她走得親近。 卻也談不上什么大事。 吃一塹長一智,吃點兒苦頭換看清楚一個人的本性,對李瀅溪來說很劃算。 “那你呢?” 賀知余看不見此刻李嫵臉上的表情,平平靜靜出聲問。 李嫵也問:“賀大人指什么?” “胸前的傷?!辟R知余抬眸,終究問出口,“那箭傷,是怎么留下的?” 李嫵手指撫上胸前的傷疤。 她淡淡一笑,不以為意的語氣說:“沒什么,不小心中了jian人圈套,我替自己報過仇了?!?/br> 若不是見識過那傷疤,這般輕描淡寫的話,難叫人想象彼時情況有多兇險。 賀知余抬手屈指想輕敲下李嫵的腦袋又放棄。 他轉而伸手去掐一掐李嫵的臉。 “這世上,當真沒幾個人比長公主殿下更能耐的了?!?/br> 李嫵卻嫌棄賀知余手指上殘留著香胰子。 她掬一捧水潑在臉上,揉一揉被他掐過的地方:“賀知余,你臟不臟!” 第24章 半個 在她胸口傷痕處,落下一個極輕的…… 宮宴散去, 呂雪瑩回到府中,心情不錯。 因中秋有拜月的禮俗,她回府后又隨自己的母親一起在庭院里事先設好的香案前拜月祈福。 待到祭拜過月神, 呂雪瑩直起身子,無意一眼便瞥見二哥呂璋。 她偏頭望去,發現果然沒有瞧錯。 “二哥?” 呂雪瑩朝呂璋走過去,微笑著問, “你怎么過來了?” 拜月是小娘子們的事。 按理說,她的二哥不應這會兒出現在這里的。 呂璋看著走過來的呂雪瑩, 笑道:“有個消息想和meimei分享?!?/br> 呂雪瑩微怔, 呂璋又引她走遠些去說話。 他們走到無人處。 呂雪瑩低聲好奇問:“二哥想告訴我的消息是什么?” “我收到堂叔的回信了?!眳舞靶χ?。 呂雪瑩微訝:“堂叔?是……” 呂璋頷首, 呂雪瑩便曉得確實是她想到的那一位:如今住在清河郡,為清河大長公主駙馬的他們的堂叔。 當下又想呂璋所說的回信。 “二哥給堂叔寫信了?是有事?”呂雪瑩意識到那封信恐怕不簡單。 呂璋微瞇眼睛,仍笑:“也沒事, 只是和堂叔閑話家常?!?/br> “京城近來發生的事不少,便在信里和堂叔隨便念叨過幾句。今日收到堂叔的回信,堂叔在信上說,他與大長公主不日會回京。想來中秋一過,也該啟程了?!?/br> 得知清河大長公主要回京,呂雪瑩有些驚訝。 自先帝去后, 清河大公子便去往封地,這幾年時間,縱使除夕也是不回的。 也聽說大長公主而今修身養性、吃齋念佛…… 呂雪瑩垂眸細細想一想,念頭轉動,半晌一臉驚訝抬頭看呂璋。 “二哥這是……” 她瞪大眼睛,猶不敢真正確定。 呂璋點頭肯定她的猜測:“對,meimei, 長公主不是欺負你么?二哥思來想去,也該為你出出氣,索性將她那些事在信中與二叔提了提。大長公主最是守規矩的,如何能容忍長公主做下的這許多荒唐事?總歸是要教訓她一番的?!?/br> 旁的不論,最近李嫵那個孩子被冊封為郡主的事定了下來。 只待一道旨意便真正塵埃落定。 清河郡離京城不算遠,若清河大長公主能趕在那之前到京城,這冊封自然不可能那么順利。畢竟哪怕皇帝陛下,也須得喊大長公主一聲皇姑姑。大長公主一旦插手此事,怎么都要給李嫵添一添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