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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簾低垂的李瀅溪用力咬了下嘴唇,心里生出小小的懊惱。 余光瞥見李嫵轉身往回走,她連忙抬起頭,對著李嫵背影略顯急切喊一聲:“皇姐!” “怎么?” 李嫵停下腳步,回身看向李瀅溪,耐心等她后面的話。 李瀅溪又咬了下嘴唇,低著頭,沉默半晌,鼓起勇氣小聲說:“那天……對不起……”她一張臉越是燒得厲害,也不敢看著李嫵,唯有盯住自己裙擺下探出來的一點繡鞋的鞋尖,“皇姐,是我不對,不應該對你說出那樣的話?!?/br> 李嫵倒沒有想過李瀅溪會向她道歉。 她同樣不期待道歉,但李瀅溪同她說“對不起”,她心安理得收下李瀅溪的這份歉意。 “知道了?!?/br> 李嫵微微一笑,“早點兒休息?!?/br> 待李瀅溪遲遲抬起頭來,李嫵已坐上軟轎,出宮去了。 看一眼遠去的軟轎,臉頰熱意卻未退,她一面拿手背貼一貼臉頰,一面也離開廊下,吩咐回去。 在宮里磨蹭許久,李嫵帶熟睡的婉婉回到長公主府時已然夜深。 宴席上到底不似在府中自在隨意。 大半日下來,她難免懶怠,不愿多想事情,也忘記賀知余。 于是,當回到月漪閣,看見先一步回來的賀知余,李嫵目光在他身上頓一頓,方笑著慢悠悠說:“中秋佳節,賀大人不回宣平侯府么?回去過節也是無礙的?!?/br> 賀知余知道他本該回宣平侯府,與他喜歡不喜歡無關。 只見李嫵在今日的宴席上喝得許多酒,不甚放心,才來了長公主府。 此時見到看不出醉意的李嫵,賀知余明白自己的擔心頗為多余,淡淡道:“正要回?!?/br> 他望一眼被清芷抱在懷里睡著了的李婉,抬腳往外走。 經過李嫵身邊時,忽而被扯住衣袖。 賀知余腳下的步子一頓,側過臉,聽見嘴角噙著笑的李嫵說:“太晚了,賀大人還是留下罷?!?/br> 李嫵松開扯住賀知余衣袖的手指。 示意清芷送李婉回房,她又吩咐一聲讓丫鬟準備熱水。 待清芷抱著婉婉先行進去,李嫵方才不緊不慢微笑看向賀知余。 她抬手,手指撫上賀知余的衣襟,復輕抬眼簾:“賀大人,伺候人的事情,如今可還愿意做?” 借著廊下燈籠的光亮,賀知余垂眼去看李嫵。 宴席上喝得許多酒的人兩頰有淡淡紅暈,眼尾也似氤氳著一抹嫣紅。 一笑間,眼尾勾起,本便嫵麗異常的眸子更添魅惑,那眼角的笑又如能攝人心魄的蠱。 李嫵的手在賀知余胸前停留幾息時間,繼續往下飛快掠過。 直至尋到賀知余垂在身側的手。 于無人覺察的隱蔽之處,她的手指在他掌心輕輕勾了下,也只一下。 迅速收回手后,手掌又攀上他的肩。 李嫵湊到賀知余的耳邊輕啟唇齒:“來伺候我沐浴?!?/br> 低低的話語里蘊著若有似無的笑,笑極輕,如羽毛撫過賀知余的心尖,帶來一陣輕顫。 賀知余便覺得李嫵當真喝醉了。 卻不待他開口,收回手的李嫵步履輕盈走向她自己的房間。 李嫵在美人榻上懶懶倚得片刻,底下的人備好熱水,清芷也將干凈的寢衣準備妥當,送至浴間。她從美人榻上起來,往浴間去時,也朝房門的方向望過去一眼。 “不用伺候了?!?/br> 入得浴間,李嫵對清芷說道,清芷福身應是,退出去。 清芷從浴間退出來,關上浴間的門,又不放心朝房門多看兩眼。 轉身驟然瞥見一道高大身影,險些驚叫出聲。 隨即發現是賀知余。 清芷未得李嫵的特別吩咐,遲疑開口:“賀大人……” 李嫵的聲音便從浴間傳出來:“讓他進來?!?/br> 清芷斂話,垂首安靜與賀知余一福身,不言不語悄然退到外間去了。 浴間的門被推開。 李嫵站在黃花梨木鳳紋木施前,聽見賀知余走進來的動靜,沒有回頭,淡淡說:“幫我寬衣?!?/br> 賀知余將浴間的門又一次關上。 他走到李嫵身后,當下沒有任何動作,只問:“為什么?” 李嫵側眸,輕笑反問:“那為什么來?” 賀知余沉默。 今時今日,面對李嫵,他時常只能沉默以對。 “沒有為什么?!?/br> 李嫵徐徐解開衣帶,“無論做什么事,什么決定,我只希望我自己高興,這便是唯一的理由?!?/br> “你若不喜,現下離開,我不會責怪?!?/br> “賀知余,你有選擇的權利?!?/br> 李嫵說他有選擇的權利。 在賀知余看來卻不是,正如此刻他出現在這里,因為那個人是李嫵,他便失去任何的選擇與選擇的機會。 因為他的選擇—— 從一開始是她,如今依然是她。 “有選擇權利的那個人,從來不是我?!?/br> 賀知余幫李嫵脫下身上的外裳,目光落在別處不去看她,淡淡說道。 李嫵寬衣的動作一頓。 她失笑,回頭看一眼賀知余,彎一彎眼睛嬌聲道:“知余哥哥,你要對自己有信心?!?/br> 不正經的話入耳,賀知余動作也禁不住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