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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然,他的衣袖也被扯了下,垂眸望去,見梳著丱發的小娘子仰起小腦袋,純稚雙眸看著他。 “給你糖葫蘆?!?/br> 一串糖葫蘆伴著軟軟的聲音遞過來。 賀知余視線又落在遞到眼前那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上。 他沒伸手去接,抬眸看賣糖葫蘆的娘子。 娘子主動解釋:“是方才那位小娘子挑的,說這一串不用包?!?/br> 賀知余眸光凝滯一瞬,終于把糖葫蘆接過來。 他又朝李嫵離開的方向望過去一眼。 行人匆匆,來來去去,而熟悉的那道身影卻早已不見。 賀知余將糖葫蘆遞到嘴邊。 裹著一層糖的山楂入口,甜與酸的滋味很快便在舌尖蔓延開來。 賀知余緊抿著唇,抬腳往回走。 回到侯府,腦海浮現李嫵在侯府門口幫他戴帷帽的樣子,繼而浮現李嫵在長街的一言一行。 也想起李嫵那一句他們好像暴露了的話。 賀知余恍惚意識到什么,不覺一怔,幾息時間,他猛然回過身。 然他已站在宣平侯府門口。 賀知余臉色遽然變了幾變,又壓著怒,沉聲讓人備馬。 …… 李嫵騎馬出了城。 她一路策馬至城郊種著許多木槿的樹林。 或白或粉的木槿花綴在繁茂枝葉間,有如云霞,遠遠望去便覺心曠神怡。 在這片樹林附近有處涼亭。 李嫵驅馬上前,靠近涼亭后勒停身下馬匹,而后從馬背上下來。 入得涼亭,在石桌旁坐下之后,她摘下那一頂帷帽放在一旁,復不緊不慢打開油紙包。用油紙包著的糖葫蘆有一些融化的跡象,她便又摸出一方絲帕,借著絲帕挑了串品相尚佳的糖葫蘆來吃。 山楂紅馥馥,塞得李嫵雪腮微鼓。 味道仍是極好的,她吃得高興,當下歡喜得彎起眼睛。 涼亭內涼風習習。 李嫵抬手,將頰邊碎發別至耳后,余光注意到有一群人靠近涼亭,仍慢條斯理吃著糖葫蘆。 “小娘子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輕浮之言響在涼亭里,李嫵沒有理會,慢吞吞咬一口手里的糖葫蘆。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再靠近幾步。 看清楚李嫵容貌,他眼前一亮,目光不覺又落在李嫵的唇。 嫣紅柔軟的唇,嘴角微翹,勾勒充滿難言誘惑的弧度。 為首那人忽覺口干舌燥,下意識咽一咽口水。 李嫵唇邊笑意深了些,不緊不慢將手中那串糖葫蘆最后那一顆山楂吃完。 剩下五串糖葫蘆也重新用油紙包好。 她手指仍搭在那條絲帕上。 偏頭望向那個因看她而看呆了的猥瑣男人,李嫵彎唇,笑問:“要玩點兒刺激的嗎?” 為首的男人被李嫵的笑容勾得獸血沸騰。 他雙眼發亮,又上前一步,搓著手問:“小娘子想要同我玩什么?” 李嫵笑。 隨即有慘叫聲響徹涼亭,而后一聲接著一聲,聲聲不休…… …… 賀知余找到李嫵時,她正雙手托腮坐在涼亭前的石階上,在她的身邊有一個油紙包,還有一把粉白的木槿花。飛快打量幾眼,確認過她沒有大礙,賀知余從馬背上下來,冷著臉走上前去。 靠近些便發現涼亭里躺著一地的人。 賀知余眉眼浮現森然的寒意,眸光微閃,藏不住眼底一片陰翳之色。 “明知有危險,為什么不說?” 在李嫵面前一步遠處站定,賀知余低下頭看她,冷聲質問。 坐在石階上的人眼也不抬。 賀知余咬咬牙,將那一步的距離縮短,他半是單膝跪在李嫵面前,手指捏住她下巴,迫她抬頭。 “你是故意的?!?/br> 簡單幾個字叫賀知余說得咬牙切齒。 李嫵一雙嫵麗的眸子無辜看他,似笑非笑:“聽不懂賀大人在說什么?!?/br> 她拂開賀知余的手,手背蹭一蹭自己的下巴。 賀知余氣極,嘴唇顫了顫,憤恨起身,幾欲拂袖而去。 但最終也只是背過身,不看她。 李嫵確實在等人。 不過她等的那個人不是賀知余,她也沒有料想賀知余會找過來。 本以為,賀知余要等明日才會知道這些事情。 李嫵暗忖間抬眸去看正背對她的人。 賀知余的幾句話足以說明他是覺察到不對,因而來追她的,不知她去往何處,想是費了些功夫。 他是怎么發現不對的? 來得比涼亭里那些人更遲,大約不是偶然發現這些人要害她,那可能性便剩下她與呂雪瑩。 呂雪瑩彼時在他們面前并沒有說過什么。 所以,是她。 在他們分開之后、在她把他扔在大街上之后,他依舊在想她說過的話么? 所以覺察到蹊蹺之處? 李嫵眼睫輕眨一眨,唇角勾起。 “賀知余,你不是要送我去韃靼和親嗎?我有沒有危險與你何干?” “殿下倘若有事,微臣難辭其咎?!?/br> 因李嫵的話沉默過半晌,背對她的賀知余閉一閉眼,出聲回答。 “難辭其咎?”李嫵呵笑一聲,面上笑瞇瞇的,卻故意用不屑的語氣道,“難道賀大人要說,想送我嫁去韃靼是真心認為我會從此一生平安喜樂、夫賢子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