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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人抱著婉婉坐下,看一眼李嫵復認真對婉婉道,“婉婉,我不是爹爹,不能這樣喊我?!?/br> 婉婉鼓一鼓臉頰,小眉頭揪起來,扁著嘴巴。 李嫵斂笑,吩咐清芷把婉婉抱到別處去玩,繼而屏退花廳里其他人。 驟然出現的這個年輕男人是奚明仲。 李嫵同他當得上自幼相識。 奚明仲常年駐守邊關。 而今得她皇兄急召回京……想是與韃靼的事情有關系。 曉得奚明仲來長公主府之前定已入宮面過圣,李嫵心下有所計較,不緊不慢向他確認:“所為何事?” 奚明仲回答得簡單直接:“韃靼?!?/br> 李嫵了然點點頭。 奚明仲看她一眼說:“一點兒也不慌,是你的性子?!?/br> “有什么可慌的?” 端起一旁的茶盞,李嫵彎著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況我也想知道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br> 奚明仲輕扯了下嘴角。 到得這會兒,似后知后覺,他忽然問:“方才那人是誰?” 李嫵慢悠悠喝一口熱茶道:“賀知余?!?/br> “那位狀元郎?” 奚明仲雖常年遠在邊關,但并非初次聽到“賀知余”這個名字。 李嫵不置可否。 奚明仲心里有了答案,笑一笑:“讓賀大人誤會可不好?!?/br> “不礙事?!?/br> 李嫵輕抬眼簾,眼尾勾起,笑容嫵麗,“不怕他誤會,倒怕他不誤會?!?/br> 奚明仲熟悉露出這般表情的李嫵。 他好奇問:“是打算同賀大人再續前緣?讓他當婉婉的爹爹?” “沒有?!崩顙称届o擱下茶盞。 隨即她才慢慢說,“這一次的事,賀知余極力主張和親,不是皇兄授意?!?/br> 不是陛下授意,而是賀知余自己的想法。 奚明仲蹙眉:“他想做什么?” 李嫵笑,回想一刻前賀知余憤怒離去的背影,唇邊笑意漸深:“我也想知道賀知余想做什么?!?/br> “這些日子我會在京城?!?/br> 略想一想,奚明仲對李嫵說,“若有事可以派人來奚家找我?!?/br> “嗯?!?/br> 李嫵淡笑頷首,不與奚明仲客氣。 …… 賀知余寒著臉回到大理寺。 心里不痛快,他埋首之前找出來的卷宗,將所有的心思放在案子上。 卻任憑誰也瞧得出來他心情極差。 賀知余那些同僚們識趣不來觸他霉頭,然到底曉得他是隨長公主離開,再回來便是這般,不由心下一番猜測。 長公主殿下本是不好惹的性子。 賀大人在朝堂上積極主張長公主殿下與韃靼的和親,挾私報復,豈能不遭長公主記恨? 今日想必是在長公主的手上吃了癟才會這般。 而今日之事恐怕只是個開端,賀大人后頭的麻煩且多著呢。 思及此,眾人無不為賀知余嘆息—— 到底過去那許多年,何必呢?早些放下,好聚好散,不也沒如今這些事了? 賀知余無心理會那些探究的目光也未在意旁人作何想。 他在翻閱卷宗期間慢慢平復心情。 翌日,賀知余如常去往大理寺。 一大清早便見廊下三個同僚湊在一處興致勃勃談論著“奚大將軍”。 “奚大將軍回來了,這事當真越來越有趣?!?/br> “我聽說,當年長公主離開京城便是去邊關找奚大將軍?!?/br> “奚大將軍昨日也去長公主府了?!?/br> “那此番奚大將軍回來京城是因為長公主和親的事?如此豈不是說……” 賀大人挾私報復長公主殿下,主張和親。 奚大將軍若因和親之事從邊關趕回鄴京,那么賀大人諸多舉動,只怕一樣會得罪奚大將軍。 幾個人默契想到這上面,互相看一看,各自惋惜輕嘆一氣。 正當時,其中一人余光瞥見賀知余的身影,微怔之下忙道:“賀大人早?!?/br> 另外兩人聽言,當即回頭去看。 見果真是賀知余來了,連忙如之前那人一樣與賀知余問好。 但上一刻談論著人的忽然出現在他們眼前,一時間到底心下惴惴,眼神飄忽,幾分心虛的模樣。 賀知余看在眼中,只作不知,略一頷首便越過三人進去了。 眼瞧著賀知余走過去,三人松下一口氣,斂話不再提,也連忙散去。 殊不知,幾句話落在賀知余耳中,叫他又想起前一日在長公主府月漪閣的花廳里發生的事。 原來昨日在長公主府見到的人便是“奚大將軍”,奚明仲。 離開京城的這幾年,李嫵在邊關…… 賀知余沉下臉垂眼看書案上的卷宗。 片刻,他將卷宗打開,繼續翻閱昨天沒有看完的那些。 自前一日下午,賀知余離開月漪閣花廳,一夜過去,繼而一整個白天過去,李嫵未出現,亦無任何消息。 她沒有找他。 像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 于是,賀知余面色也陰沉了一天。 待到放衙準備回府,步出大理寺,看見長公主府的馬車,他的臉色愈差。 “賀大人?!?/br> 坐在馬車里的李嫵細長手指挑開簾子的一角,露出姣好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