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闖沉重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是好人，我愿意跟著你干?！?/br>
    “好！”武桐笑著點點頭，“行了，話說到這兒，到此為止。這件事以后誰也不提了?！?/br>
    焦闖點了點頭，轉身對馬爍說道：“去播放錄像吧?！?/br>
    馬爍再次看到九年前的審訊錄像，好像掉進了一個扭曲的時間隧道，一切都停止了。等他回過神來，手表顯示已經晚上六點多了。

    他茫然地看向焦闖，焦闖筆直地坐在桌旁，正在奮筆疾書。攤開的幾張復印紙上已經寫得密密麻麻。

    焦闖終于停下，他揉了揉右手的手腕，這才抬起頭，發現馬爍和武桐都在看著自己。

    “怎么了？”焦闖看著兩人。

    “有什么想法？”武桐問道。

    “有一些，我再想想?！苯龟J撓了撓頭發，“但我大概知道他為什么死了?！?/br>
    “為什么？”馬爍和武桐異口同聲道。

    “滅口?！?/br>
    “滅口？”馬爍皺眉道。

    “因為他知道一些秘密?！苯龟J看著馬爍解釋道，“而你們隨時可能再把他抓進來，他也隨時有可能招供。所以他被滅口了?！?/br>
    “他知道什么秘密？”馬爍感覺喉嚨發緊。

    “他知道是誰勾引秦隊長女兒吸毒的?！?/br>
    “對??！”

    “但不是他老大?！苯龟J說道。

    馬爍聽到焦闖說出如此顛覆性的觀點，渾身像過電一樣顫了一下。

    “6分55秒，你們問到是不是他老大劉輝為了報復秦隊長勾引他女兒吸毒。他的反應是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不屑的表情?！苯龟J說道，“你認為這是什么意思？”

    “他覺得我們沒有證據，所以有恃無恐?！瘪R爍回答道。

    焦闖點頭，繼續說道：“13分34秒，你搭檔說要把劉輝的團伙一網打盡，他面露遲疑。你認為這是什么意思？”

    “他害怕了?！?/br>
    “不，他在思考，萬一你們真把劉輝干倒了，對他到底有什么影響?！苯龟J說道，“或者說，他有什么退路?！?/br>
    “是嗎？”馬爍無意識地問道。

    “如果他和劉輝是一條心的，聽到你們這么說，大概會有兩種反應，要么就是不屑，覺得你們在吹牛，要么就是害怕，擔心自己跟著完蛋。但絕不會是遲疑?！苯龟J解釋道。

    “你這么說，我當時好像也察覺到了，他和劉輝不完全是一條心?！瘪R爍點頭道。所以他后來才能想到分化馬仔和劉輝關系的策略，可為時已晚了。

    “再回到6分55秒那段。他不屑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焦闖自問自答道，“如果他和劉輝不是一條心，就沒有必要替劉輝有恃無恐，死硬到底，對吧?！?/br>
    “你的意思是，他不屑是因為咱們懷疑錯人了？”武桐問道。

    “沒錯?！苯龟J點點頭，“他知道不是劉輝干的。但他和劉輝的關系不可能鐵到劉輝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所以他一定是知道誰干的，才能排除劉輝?！?/br>
    三人又重新看了一遍錄像，焦闖說道：“他的不屑也是有恃無恐，但不是為了劉輝，而是為了他自己。他知道你們搞錯了，你們肯定沒有證據。所以無論你們怎么審他，二十四小時一到他肯定能出去?！?/br>
    “所以他出去后……”馬爍喉嚨發緊，無法繼續往下說了。

    焦闖緩緩點頭：“被滅口了。毒蟲的常規死法，吸毒過量?！?/br>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馬爍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一直認為劉輝殺了他是為了制造丑聞，好讓自己脫身?！?/br>
    “也可能是劉輝殺的，但肯定有幕后兇手?！苯龟J說道，“不管幕后兇手是誰，他一開始肯定都要嚇死了。因為你們無意間抓到了一個知情人。他擔心這個家伙招供，沒想到你們把人放了?！?/br>
    馬爍沉重地嘆了口氣，然后無奈地點了點頭。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苯龟J頓了頓，才緩緩說道，“如果我的推斷是正確的，不是劉輝引誘秦隊長的女兒吸毒，那么這個人是誰？那時候秦隊長的女兒可還活著呢。她一定知道是誰，她為什么不說？還要把黑鍋甩給劉輝？她是在保護這個人嗎？”

    焦闖的一連串問題把馬爍問得僵住了。他艱難地扭過脖子，看向武桐。

    武桐拍了拍馬爍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如果給你們足夠的時間，你肯定也會發現的?！?/br>
    “是啊，要怪就怪那些把這個案子一拖九年的人?！苯龟J說道，“趕緊打起精神來，想想可能有哪些知情人?！?/br>
    這句話點醒了馬爍，他立刻說道：“那女孩有個閨蜜。出事后，她倆總是形影不離?！?/br>
    “她閨蜜也吸毒嗎？”武桐問道。

    “不知道?！瘪R爍搖了搖頭，努力回憶道，“她每次陪著秦隊長的女兒來，也不說話，我們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br>
    就在這時，三人的手機同時響了一下，這是工作群里有人在發信息。這通常是好消息，如果是壞消息，他們會第一時間接到電話，而不是收到信息。

    馬爍打開微信，小趙發了一張PDF文件，是段育明的尸檢報告。馬爍略過大段的專業描述和分析，直接看結果：死者生前服用了苯丙胺類興奮劑。

    “段育明本身也是個毒蟲?！苯龟J坐在副駕，翻著手機說道，“派出所民警已經去過他家了，他幾個老婆都證實了段育明有嗑冰毒助興的習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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