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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對顧瑤而言,這是最特殊的名字,是心頭的白月光,朱砂痣,春盡的荼蘼花,是大雍那個最耀眼、最風華絕代的少年。 …… 一場秋雨一場寒,一連幾場淅瀝瀝的小雨下來,氣溫驟降,不少人索性換上了厚實的秋裝。 宮里頭已經用上了炭火,宮女們早早地將炭盆子擦拭干凈,每日一換,里頭的炭火燒得又紅又足,烤得人昏昏欲睡。 老皇帝目光迷蒙地躺在曦河膝上,唇邊緩緩流出透明的涎水。曦河溫柔地拿出一張帕子,給他輕輕擦拭。 “父皇,這清心散可不能時常服用,像這樣一日三包已是極限?!彼崧暤溃骸敖袢盏姆至靠梢粤??!?/br> 老皇帝聞言,口中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滿。但他已經牙齒掉了幾顆,就算是意識清醒,口舌也不利索了。 宮人們最近都說老皇帝老得快,像是陽壽將盡,一夜過去衰老了幾歲,后來這些話被太子聽到,便重重打了那幾個宮女的嘴,勒令下人不要談論此事。 但老皇帝的變化都被人看在眼里,就算封住了下人的嘴,也遮不住這一雙雙明亮的眼睛。 太子心里也直犯嘀咕,覺得父皇今日萎靡不振,卻又不知道原因在哪兒。他向來是個榆木腦袋,不如二弟聰明,也不如三弟穩重,更別說身上還帶著皇家最忌諱的良心和孝心。 于是今日聽聞老皇帝下了早朝便去了御書房,便想親自過來問候一番。 “太子殿下,四殿下正在里頭,說是任何人不能打擾?!睕]想到,門前的一個小內官把他攔住了。一時間太子的威嚴盡失,他口氣難得強硬:“他們有何事是孤不能知曉的?若是有什么后果,孤來擔著!” 于是他便大步邁進了這御書房,后來想起,滿腹悔恨,這大概是他此生最不堪的一日——他看到了兒時年輕威嚴的父親面如死灰,口角流涎,像只搖尾乞憐的狗一樣趴在曦河的腳邊。 一股涼意直竄頭頂,太子腳底一軟,眼前過于震撼的一幕,讓他渾身都難以抑制地發抖,腹中涌上一股強烈的反胃感。 “嘔!” 他的動靜不小,驚醒了不遠處的二人。老皇帝看了他一眼,似乎沒認出來他是誰,一雙混沌的眸子滿是麻木。 曦河的動作頓了頓,轉過身,目光冰冷地投在他身上。 “皇兄,誰讓你進來的?” 太子抑制住反胃感,顫抖道:“你、你這個蛇蝎女人……你對父皇做了什么!” 曦河笑了笑。 “本宮,什么也沒做呀?” 下一秒,她揮手出刀,一把冰涼至極的短劍從她袖中甩出,帶著濃烈狠戾的殺氣。 第41章 他一仰頭,把酒碗中的酒悉…… 太子的腳下生了根, 一步也挪不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子扎到腿上。 他慘叫一聲栽倒在地,下意識地捂住傷口。殷紅的鮮血從指隙中淌出來, 看起來猙獰可怖。 曦河走到太子身邊, 伸手抬起男人的下巴,柔聲道:“皇兄,方才在門前讓你莫要進來你不聽,現在可是得償所愿?” 這個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的東宮之主,在自己的胞妹前嚇得都如篩糠。他狼狽地求饒, 喊著老皇帝的名字, 可是老皇帝對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 他雙目迷蒙, 唇角掛著笑意。 “孤什么都沒看到, 孤這就走, 求求你看在我們是兄妹的份上……” 曦河冷笑, 她這個大哥還真是個軟骨頭, 在這座死氣沉沉的皇宮里講什么兄妹情誼, 怕不是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皇兄, 如此并非我本意,你應當曉得, 我們四個兄弟姐妹里,你待我最好?!币宦晳K呼,曦河緩緩抽出太子腿上的刀,淅瀝瀝的鮮血撒了滿地。 鐵銹味的血液和女子一身朱紅相呼應,襯得她面龐愈發艷麗,又帶著一絲可怖。 “既然如此, 為何要這么對我?”太子悲戚地問。 “并非是我要這么對你,皇兄,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标睾有Φ溃骸安贿^,我今日不會殺你,這太子之位暫時還得由你來坐?!?/br> 但他也只能當個太子了。 她舉起短劍,在他的下腹處比量了一下,滿意地看到男人慘白的臉色。而他似乎意識到什么,突然瘋了一般大吼,手腳并用地在地上爬了起來。 “你……你要對孤做什么!救命!救命——?。?!” 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宛若被人宰殺的豬羊,撕破了皇宮令人窒息的沉寂。 漆黑的鴉群躁動不安,抖落著烏羽從御書房外的梧桐樹上飛起,驚起枯葉紛紛。 …… 再說顧瑤后來找了個時間,把李衍的一番見解悉數講給了謝幼云,如她所預料的一樣,謝幼云也十分贊同。 于是二人很快便行動起來,以謝府的名義給地皮的主人遞了名帖,這個富商并非京城本地人,能摸爬滾打在京城里穩腳跟,想必不是個簡單角色。 于是到了約定那日,她們特地選了傍晚,等李衍退值同去。 富商約在了一家新開的酒樓,這酒樓建在郊外,馬車都要走大半個時辰才到,同城內地寸土寸金不同,這里的酒樓建得高大寬敞,往往都有三四層的雅廂。 富商已經在雅廂里等候多時。 “謝姑娘,顧姑娘?!彼Σ[瞇地拱了拱手,看到李衍后微微一愣,似乎意料之外:“這位公子貴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