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3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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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br> “現在就放棄血蠱是不可能的,他一旦清醒了,萬一又來奪你,我們會很被動。而且你也不一定就會在他走后說話算話配合我們?!倍温劦?,“但我可以讓他停止攻擊,先減少破夢者的傷亡,也減少對他自己的損耗。等到你成為段璀珍的供體之前,我會讓你看到他被安然無恙送還回破夢者艦船上?!?/br> “如果你不送呢?!?/br> “那你也可以在最后一刻終止你的能力,不是嗎?!?/br> “……”謝清呈其實并沒有什么能力可以遏制初皇屬性,一旦段璀珍獲得他的身體,就可以完完全全地獲得初皇的力量。 但這是絕對不能在此刻讓段聞看出來的,屬于能騙一刻是一刻的秘密。 謝清呈覺察到段聞是在細致入微地觀察著他的神情,似乎想從他的表情當中,捕捉到他內心深處的心緒。 謝清呈將自己的心城嚴絲合縫地關閉了。 段聞窺了很久,卻什么也窺不清。 “看來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弊詈?,謝清呈面無波瀾地說道,“你我都沒有別的選擇?!?/br> “我很高興你能很快明白這一點?!倍温務f,“你比當年的賀予識時務得多,不必像他一樣,被關那么久才決定與我們合作?!?/br> “……他曾經在那個地下室待了多久?” “地下室?”段聞道,“他那時候傷得太重了,不適合在地下室待著。我們給了他一個很干凈的房間?!?/br> 段聞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想了想:“恐怕現在再將初皇殿下關到地下室也不合適了,在手術之前,你就住在他從前住過的那一間房吧?!?/br> 謝清呈說:“可以?!?/br> “如果你沒有別的異議,我現在就下令讓賀予結束戰斗。然后我們會盡快安排供體移植的手術?!倍温劦?。 謝清呈的反應很冷靜,好像將要犧牲掉的不是自己:“手術會是什么時候?!?/br> “各項檢測做完之后,不會太久?!倍温劥蛄恐x清呈,“你沒有一點害怕或者遺憾嗎?!?/br> 也許是知道一切終將塵埃落定了,謝清呈身上帶著一種類似與長途跋涉后的疲倦與沉和。 他用那雙視力衰微的眼眸,平靜地看著段聞,說:“我知道哪怕你們獲得了初皇的能力,這些黑暗也終將會結束在我們的人手里?!?/br> 段聞沉默半晌:“你何以這么相信著?!?/br> “一個人心里總要有些磨滅不了的信仰的。我是這樣,你或許也一樣?!敝x清呈道,“你和段璀珍不同,你不是一個像你自己認為的那樣,完全無情的人,這也是為什么我對守衛說,我需要見的人是你,而不是段璀珍的原因?!?/br>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段聞注視著自己面前的人——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面前站著的好像不是一個行將就木的囚犯,他們也不是在這危機重重的曼德拉島。 他覺得自己好像只是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傍晚,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地方,和一個不親不疏的人,進行了一段不痛不癢的對話。 段聞在命人將謝清呈帶去賀予曾經住過的那個囚室之前,最后一次叫住他:“謝清呈?!?/br> “……” “我很遺憾你就是初皇,她不得不靠你的身體才能繼續活下去。我原本想一直等到你愿意為我們效力,而不是讓你成為一個腦移植的供體。我答應過他不殺你,但現在除此之外別無選擇?!?/br> 謝清呈側過頭來:“我也很遺憾,你為什么非要跟著她不可,陳黎生?!?/br> 段聞:“……” 他沒有回答。 但他心里知道,他不是跟著段璀珍,而是自幼已與這座詭譎之島生長在了一起,它之上有太多他渴望得到的答案,見到的成果,以及他不想失去的東西。 大到那個未來的曼德拉世界。 小到,他手邊這一盤未下完的棋。 “這二十年前你對李蕓立下的誓言?!敝x清呈回頭,看著面色陰沉的他,平靜道,“終究還是要被你打破了?!?/br> “……” “初皇換血蠱,一命償一命。我等著你們帶我去見段璀珍?!彼麃G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這里。 第244章 挖目 謝清呈被帶到了樓頂的一個房間內。 那就是曾經用來囚禁賀予的地方。 賀予剛剛被組織帶回島上的時候,反抗激烈,情緒波動,手術過后幾次發病暴走,又極不配合,曼德拉不得不把他反鎖在這間像囚室一樣的房間里,直到他在他們的恩威并施下慢慢地恢復了平靜,直到他表示愿意為組織效忠為止。 現在謝清呈也被囚于此處,度過他人生的最后十幾個或幾十個小時。 他攤牌不久后,戰火最激烈處的交戰聲就停了下來。曼德拉和破夢者暫時?;鹆?。 謝清呈坐在塔樓囚室內,閉著眼睛,讓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過去。 段聞派人來對他做過多次檢查,抽血化驗時,那些人都顯得非常緊張,明明謝清呈身上已經被搜了百八十次,是絕不可能攜帶任何武器的。 謝清呈知道段聞他們提防自己,只是不管信不信,曼德拉都得冒險接收他。 因為初皇的高適應性軀體實在是段璀珍夢寐以求的東西。 現在,謝清呈靠在冰冷的房間墻壁上,側過頭,看著窗外的遠山近水。從這里可以將曼德拉島的東海岸盡收眼底,此時正值黃昏,金烏沉落,海面上一片動蕩不安的粼粼脆金色,像身披金甲的萬馬千軍在波濤中交戰著,很快地,隨著殘陽薄暮,晚霞橫潑,那些金色里又泛起了大片大片的凄紅,當真如戰場上的鮮血般壯烈。 這個房間的風景是很好的,但如果日復一日地看著,卻哪兒都不能去,再好的風景也會成為噩夢。 謝清呈安靜地坐在窗邊,他知道這個位置賀予從前也一定坐過,墻上有一些零散的涂鴉,是拿小石子刻上去的,他進來沒多久后,就發現了這些東西。 這些涂鴉一看就是賀予被困在這里時留下的。 謝清呈看到了此地長眠者,聲名水上書。 看到了一個舉著熱氣球的布偶熊。 看到了蓮花燈蠟燭,無盡夏繡球花,齜牙咧嘴的小火龍…… 謝清呈抬起手,指腹摩挲過那些已經有點變淡的痕跡,耳邊好像又響起了旋轉木馬的歌聲,摩天輪晃動的光影。 他看到了賀予孤獨地蜷縮在這個房間內,眼神空洞,拿細碎的小石子在墻面上畫著這些他以為自己永遠失去了的東西。 他看到了賀予從摩天輪上走下來,走到他面前,說,哥,你抱抱我好嗎。 謝清呈緩緩閉上眼睛,那些畫面卻不放過他,依舊在他眼前不停地浮現著……旁人或許永遠也不會懂墻壁上面的內容,但謝清呈卻全都能明白。 他將掌心貼在了那只小火龍的尾巴火焰上,好像賀予的手才剛剛離開那樣。 當時賀予那么恨他卻也沒有背叛他,時日今日,他只想用這具殘軀體成為賀予的橋梁,讓他能回到正常的社會中去。 他的計劃——危險,成功率低。 但是只要做到了,那將是損失最小,也對曼德拉破壞最徹底的辦法。 謝清呈等著。 又一管血抽去了,曼德拉的人忙里忙外,為他的初皇身份確認做準備,不過僅僅憑借血液樣本就想馬上確定謝清呈的體質還是太困難了,初皇體質畢竟不比其他,高適應性讓他的身體細胞在顯微鏡下很善于偽裝。 謝清呈看得出那些實驗員的焦躁。 一切都在更加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夕陽已經完全沉下去了,今晚又沒有月亮,他徹底失去了計算時間的工具。 這樣的關押其實是能把人逼瘋的,因為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也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又將要維持這樣的狀態等待多久。正常人很容易在這種情況下變得精神脆弱,神志崩潰。 但謝清呈不一樣。 他比尋常人要能忍耐很多。 何況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會覺得三年前的賀予仍然在他身邊,而他此行的最終目的是要把賀予帶出去,因此他的心臟里有了一把不會輕易熄滅的火炬,那火炬的光和熱讓他不會在這極度壓抑的氛圍中失去理智。 不知過了多久,囚室的門再一次打開。 謝清呈抬起眼,向門口看去,只一眼,便轉掉了。 他一點也不意外,那人是安東尼。 安東尼是肯定會來找他的,估計也就是這個時候了。 那與他有著微薄血緣關系的男人獨自走了進來,臉上烏云密布,看起來相當陰沉。 他穿著一身實驗室白大褂,先是將謝清呈被鐐銬鎖著的雙手和足踝掃了一圈,然后才靠近了他身邊。 安教授還戴著實驗室里的塑膠手套,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他把謝清呈的臉強行地掰過來,逼他堂哥看著他。 “干什么要把頭轉走,看到是我很失望?” 謝清呈轉動眸子,唯一那只可以視物的眼睛里倒映出了安東尼的影子:“那你要我說什么。晚上好?歡迎光臨?” 沒有想到謝清呈在這當口還能如此平靜,安東尼一怔,隨即瞇起眼睛,惡狠狠道:“死到臨頭了還耍嘴皮子,你是真的骨頭硬?!?/br> “那是自然的,骨頭軟了怎么當你哥?!?/br> “你不是我哥!”安東尼像被觸到了什么痛處,朝他怒喝起來,“你只是一個搶走了我東西的賊!賊……!走到今天這步是你咎由自??!是你的報應!” “……” “你馬上就要死了,謝清呈?!彼o緊掐著謝清呈的面頰,盯著這個自己無數次在夢里恨不能掐死的男人,“這么多年我想殺你,段聞一直不允許,現在他終于松了口了——原來你就是初皇……!我說你怎么磨磨蹭蹭的一直死不掉,但是現在——一切就要結束了!我終于可以看到你的尸體了……我終于可以看著你消失在這世界上!” “我先提前恭喜你了謝離深?!敝x清呈在他的指掌之中,依然非常的沉靜,“多年心愿終于能夠實現?!?/br> 見他如此反應,安東尼臉色更是難看:“你裝什么鎮定?!?/br> “你要覺得我是裝的也行?!敝x清呈頓了一下,說,“但我清楚你的秉性,對你的所作所為確實沒有任何意外,我只是覺得自己在浪費人生最后的一點時間,因為這次來的人是你?!?/br> 安東尼驀地將手一松,將他狠狠往后擲到窗邊:“廢話,你清楚我秉性?我是曼德拉的高級研究員,移植手術將由我進行cao作,我來是為工作!你在期待什么呢謝堂哥,你覺得你的垃圾時間用在誰身上不會浪費?賀予嗎?別笑死我了,你該不會到現在,還能天真到以為賀予會主動來看你吧!” “……” “那個裝置佩戴在他身上,他的大腦就會被曼德拉完全控制,他現在就是我們的戰斗機器,他沒有什么資格來看你,他也不會有任何想法來看你!我告訴你……這些都是我做的??!”安東尼的神態扭曲至極,“我做的!是我把他洗成了終極血蠱!本來我是首功??!你為什么在這時候要和段聞說你是初皇啊謝清呈?你知不知道你又壞了我的大事!” “我剛洗腦完血蠱,你就自爆初皇!你為什么永遠要奪我的風頭,搶我的好處???!” “現在好了……你得死了!等賀予恢復神智的時候,你的身體就已經歸太婆所有了,你們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這些全是你的報應!報應??!你一輩子再也見不了他!你也沒得痛快!” 謝清呈輕咳著,余光瞥見墻壁上賀予留下的涂鴉舊痕,他緩了口氣,近乎是平靜地對安東尼說:“我們已經見過最后一面了?!?/br> 安東尼面龐微一皺縮,但他在思索完謝清呈并沒有任何機會見到賀予后,森然道:“瘋了吧你,臆想癥?你再也見不到清醒時候的他了,要我說幾遍你才明白,他恢復過來的時候就是你死了的時候——!” 謝清呈注視著安東尼在他面前表情猙獰的樣子。 “我不指望你能明白我在說什么。謝離深,我只覺得你很可憐?!?/br> “你覺得我可憐?”安東尼仿佛大受冒犯,“你一個要死的人——你覺得我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