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2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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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慢終于在最初的極度震愕之后回過了神來,他感到自己的腦子里有無數的怒焰在焚燃爆炸。他一下子就瘋了,猛地沖向了賀予,眼前耳中都模糊不堪,只回蕩著剛才聽到的那些話。 “你他媽干什么?你他媽放開他!”從小到大幾乎從未罵過臟話的陳慢在這一刻漲紅了臉,隨著脖頸的青筋一起聳然暴出的,是他的厲聲大喝,聲音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了,陳慢怒吼道,“你這個畜生!你……你敢……你竟然敢??!” 陳慢不敢相信,他渾身的每寸血rou每根骨頭都在顫抖了,震愕和憤怒,嫉妒和怖懼幾乎化為了利刃,將他曾經最引以為傲的乖巧守矩斬為齏粉!他在最初幾乎要將他撕裂的驚怒中回了神,狠狠撞向那個擁著謝清呈不肯放手的少年,瘋狂如同角斗,將賀予猛撞在了另一邊的墻上。 賀予在看清了陳慢憤怒到扭曲的臉時,靜了一下。 他緩緩地轉動眼珠,打量陳慢,又看謝清呈。 原來…… 原來他們倆……今晚在一起,是嗎? 如果不是自己出現在這里……陳慢還要進謝清呈家,是嗎…… 賀予咬了一下帶著血色的嘴唇,忽然吃吃地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笑容凄愴里又帶著些終于不用再掩飾的爽利。 甚至是,報復。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報復誰——陳慢?謝清呈?亦或者是他自己。 賀予嘶聲道:“對……我敢啊……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今天不妨告訴你,陳衍……陳少爺,陳警官??!你聽好了!” “我和他,我和你高不可攀的謝哥!我們什么都做過了,他的第一個男人是我……到現在只有我!……是我要了他!是我抱了他親了他!你的謝哥……他在床上向我哀求,他被我欺到落了淚,他受不住的時候叫的是我的名字!我的!輪得到你來阻止我碰他?你算什么東西!你給我滾??!” “……”陳慢渾身都在發抖。 賀予竟然說——他竟然說他抱過謝清呈,親過謝清呈,還說……還說謝清呈向他哀求……??! 瘋了……真的瘋了…… 可之前所有的疑點,都在這一刻水落石出了。 陳慢已趨白熱瘋狂的腦內,走皮影戲一般走過從前那一幕幕情景。 —— 劇組走廊見面的時候,賀予與謝清呈之間奇怪的氣氛。 片場自己詢問謝清呈去處時,賀予疏冷諷刺的回答。 素餐廳門口,賀予抽著的萬寶路香煙,對他說的那番意味深長的話。 還有…… 還有志隆娛樂地下室里,賀予把他送出了門外,對自己咬著牙根說謝清呈不可能喜歡他之后,轉身回了火海,回了謝清呈身邊…… 他……全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陳慢的情緒完全被爆破,他二十幾年來的修養頓化作于無形,他大吼一聲,再次瘋了一般和賀予扭打在一起,他一拳一拳往下揍著,眼前是剛才賀予抵著謝清呈,一手捂著謝清呈的嘴,一手鎖著謝清呈落著文身的腕,把人抵在墻上吻著人頸側的模樣。 賀予說他和謝清呈發生過關系…… 那個抽著煙,眉眼倨傲,西裝妥帖,總是高高在上,自己連手都不敢觸碰的男人……曾經被這個比自己還小的男孩子,按在下面玷污……! 那雙白皙的,鎮著纖細文身的手,是不是曾經在哪個賓館的枕上被賀予這樣攥住過?是不是因為賀予而指尖戰栗,十指蜷縮過? 謝清呈那淡薄的嘴唇,曾多少次在陳慢困頓絕望時,輕訴過令人鎮定的句子,陳慢敬畏到連看都不敢多看,可是賀予卻早已激烈地吻過吮過咬過……那個在自己面前只會沉和冷靜地講述道理的磁性嗓音,卻在賀予的耳鬢邊發出過沙啞脆弱的求饒…… 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成熟的兄長、大哥,卻是另一個年輕男孩子床上的獵物! 陳慢聲嘶力竭地朝他喝道:“賀予,你他媽的禽獸不如,你怎么可以這樣對他?你怎么可以這樣欺辱他??!” 賀予猛地將陳慢掙開,狠戾森然道:“你有什么資格說我????難道你有多干凈嗎?你自己心里有多不堪,用不著我提醒你!” 兩人的爭執聲實在太大了,再這樣吵下去,旁邊住著的人一定會被鬧出來。 謝清呈在旁邊慢慢地直起身子,回過神來,他覺得太難堪了,腦袋里一陣一陣犯暈,這倆人的話他基本都沒怎么聽進去,沒有留意到賀予最后幾句說陳慢的話有多不對勁。 他勉強喚回自己的意識,用顫抖的手收拾自己凌亂的衣服,也收拾回自己的冷靜。 “你們他媽的……都給我適可而止?!?/br> “……” 沒理會。 “cao他媽的都給我停下!” 他見他們依舊不肯罷休,咬著牙,干脆上前將廝打在一起的兩個人猛地扯著分開。 他喘著氣,在幾許死一般的沉寂中,決定先面對陳慢。 可能是因為被賀予說出來的事情太屈辱了,謝清呈回頭望著陳慢時,雖仍有勇氣,敢坦然地面對對方,但桃花眼的眼眸已經泛上了些薄紅。他對陳慢道:“陳慢!你先回去?!?/br> “哥……”陳慢的嘴唇都在顫抖了,他看著謝清呈,“他說的……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 賀予狠狠擦去自己臉上的血,赤目如血,搶在謝清呈前面,森然道:“我與他自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 “啪!” 謝清呈回頭,反手一耳刮子狠狠地抽在了賀予臉上:“夠了你!給我閉嘴!” “……” 賀予生受了這一巴掌,他被打得微側過了臉,額發也散亂了,垂在墨黑的眸前。 良久寂靜。 謝清呈緩著呼吸,再一次對陳慢道:“你回去?!?/br> “可是……” 這個一向很尊高,非常注重自己在晚輩面前的形象,似乎從來也不會與小輩們說半寸軟話的男人,在這一刻仍強撐著自己的尊嚴。 但他眼神里的光影已經很斑駁了。 謝清呈呼吸沉重地說:“陳慢,算我請你回去?!?/br> “……” “我不想這么狼狽。更不想鬧得整個宿舍樓都出來看熱鬧?!?/br> “……” “算我請你?!?/br> 陳慢的心被攫緊了,呼吸都變得凝滯。 謝清呈沒有說一個“求”字,但陳慢感受到了他在這一刻深切的絕望。 陳慢動了動嘴唇,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口,他聽到樓上已經有了些動靜,是別的老師覺察到不對勁,要出來看情況了。 陳慢的身子在微微地發顫。 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他骨子里一直都是很聽話的,他本性里就不想為難謝清呈。但是不知為什么……在這一刻……他身體里好像有另一個靈魂在蘇醒。那個靈魂是那么痛苦,那么不甘,想要爆發,它讓他無法像從前那樣那么快地聽從謝清呈的命令。兩種矛盾感在他體內交鋒,讓他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他盯著謝清呈問:“那他呢?”他指的是賀予。 “……” “謝哥?!标惵曇魩е煅屎酮q豫,“他呢?” 謝清呈說:“他得留下?!?/br> “……” “我有話必須要和他說清楚?!敝x清呈在陳慢開口之前就阻止了他,“我明白你在擔心什么。不會有事的,這里樓上樓下都是人?!?/br> 陳慢的眼睛完全紅了,他的手指無人注意地捏緊了:“……” 謝清呈選擇讓賀予留下來,這似乎稍微喚回了賀予的一點理智。 但他仍然非常非常地危險。 這樣的賀予不適合與任何人相處,謝清呈知道,他必須盡快結束他們之間的膠著狀態。 于是他沒有再講更多東西,更何況謝清呈覺得他的尊嚴已經千瘡百孔,他這一刻是真的沒什么面子再和陳慢說更多。 他沉著臉走到了門前,拿出鑰匙打開了宿舍門。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表情地說:“賀予。你過來?!?/br> 賀予臉上還帶著和陳慢打架時落的血痕,這像是在他一貫戴著的斯文的面具上撕開了一道裂口,底下的血腥和兇狠都表露無疑。 他掙開陳慢的手,緩緩地朝謝清呈走過去,手腕上的監測環還在一紅一橙地充滿威脅地閃動著。 陳慢傾身向前:“謝哥……!” 謝清呈的肩膀微微顫了一下,賀予進了玄關,而他跟著走進去,在邁出腳步的那一刻,他略側過臉,最后看了陳慢一眼。 直到現在,謝清呈還不知道陳慢是喜歡他的。陳慢的憤怒,在他看來便是一個接受不了長輩形象破碎的后輩做出的應激反應。 在謝清呈眼里,陳慢就是小輩。 他覺得在小輩面前丟人,已經夠狼藉的了。 他不想把陳慢再更深地牽扯進這個糟心的漩渦里。 陳慢是無辜的,他不該受到波及。 謝清呈:“回去吧?!?/br> 也許是謝清呈身上那種破碎感太凄慘了,竟驀地止住了陳慢的腳步,喚回了陳慢意識里那個最尊重謝清呈,最聽謝清呈話的靈魂,而另一個屬于罪惡人性的靈魂被生生壓制住了。 陳慢看著他,怔怔地流下淚來。 “謝哥……” 謝清呈:“……我不應該讓你看到這樣糟心的事情。對不起,陳慢?!?/br> 陳慢還想再說什么,但謝清呈已經關上了門——那好像是他在晚輩面前最后的尊嚴了。 屋內。 謝清呈走進來,看向賀予。賀予臉上是一種介于傷心與瘋狂之間的神色,沉默地立在那里。 謝清呈什么也沒說,上前抓住了賀予的手腕。 賀予顫抖了一下,抬睫望他。 謝清呈卻只是將他的監測手環調了數據,監測環的安撫磁儀被調整到了最大閾值,賀予感受到一股溫熱順著他的手腕脈搏處上延,緩緩地流遍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