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1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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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學生,別在我面前說臟話。另外,我情況和你不一樣?!?/br> 賀予怒極:“有什么不一樣?” 謝清呈閉了閉眼睛,沒立刻再說什么,看上去像是想把這個話題敷衍過去。 但是賀予不饒他。 “謝清呈,你說??!”他咬牙道,“你和我,我們到底有哪里是不一樣的?!” “……” “你和我都是人吧?” “……” “你和我都是精神埃博拉患者是不是?” “……” “那你就不要再把什么自己是個精神病所以命不值錢這種話拿到我面前來說,因為……因為你在自輕的時候也輕了我!” 賀予越說,情緒越激動,他眼睛通紅地看著他,緩了好一會兒,才能繼續道:“謝清呈,算我求你了……真的……把自己當回事吧……” “你知不知道,在山崖上……如果那一槍打的不是你的肩膀,而是心臟,那你就會那樣死在我面前,我真的……” 我真的會瘋的。 殺人放火,分尸屠戮,我什么都干的出來。 “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自責?!敝x清呈卻很清醒地說,“因為你是陪我來的,所以保護你就是我必須要完成的事情?!?/br> “……” “而且我也不可能看著一個人在我面前有性命危險,然后袖手旁觀?!?/br> 賀予:“可那是拿你的性命來做交換!” “……交換也沒什么,我算是你的長輩,我有義務救你。好了,別說這個了,我也沒死不是嗎?!?/br> 賀予覺得和謝清呈每說一句話,都像是在往自己的心上再灑一把鹽。 他隱隱地感覺到謝清呈性格里有種比他更可怕的東西,仿佛完全是把自己的生命當一個物品,可以為了某種目的而自毀,也可以用來交換什么,只要他覺得合適。 賀予沙啞道:“你根本就是在輕視自己的性命……” 謝清呈終于被他惹得煩了,抬眼看著他:“我沒有自輕。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我比你大了十三歲,我是第一個能控制住精神埃博拉病癥情緒并戰勝它的人,你憑什么認為我是在輕視自己?” “——我的手,負傷了就是負傷了,無法恢復全部的力量就是無法恢復,我很早以前就告訴過你,已經發生的事情,既然無法改變,就要學會接受?!?/br> 他非常冷靜,甚至可以稱之為機械地說。 “我只是已經接受了這些事實,僅此而已。我希望你不要再妄自揣測我的內心,賀予。你還太年輕了,而且你和我只是生了同一種病,卻并不是一路人,你并不能真正地理解我?!?/br> 賀予聽了他的最后一句話,忽然就臉色鐵青,不作聲了。 過了好久,他才近乎是傷心地開了口:“……謝清呈,你能不能別覺得我無法理解你?” “你和我……我們都是最特殊的一類人,我從知道了這個真相開始,就一直在努力地接近你,我想要了解你的心,想要明白你是怎么思考的……” “可是你總是不停地嫌我年紀小,你嫌我不夠冷靜,你甚至……你甚至還想著要把肩上那一槍還給我?!?/br> “謝清呈,你是有多不想要我,多希望和我兩清???” 賀予的聲音竟有些哽咽了。 “你……你為了不欠我任何東西,就非要做到這一步,然后說我無法理解你,把我做的一切努力都用一句‘咱倆不是一路人’打發掉,是嗎?” 謝清呈怎么也沒料到他居然會是這樣委屈的反應,愣了一下。 “……我也不是這意思……你這是在鬧些什么?!?/br> 誰知道賀予被他刺激得太厲害,情緒一下上了頭,聽他這么講,更是無法接受。 他紅著眼睛瞪著他:“你看,你現在什么都還清了,果然就能對我這樣說話了,哪怕我是在關心你的情況,你也可以嫌棄我是在鬧了?!?/br> “……” 謝清呈本來輕微腦震蕩就有點犯暈,這下更是頭疼不已。 “你先坐下吧,我好好和你說?!?/br> “我不坐!反正你看見我你也覺得我幼稚,反正你覺得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你覺得我不能理解你,我坐著又能干什么?” “……”謝清呈頭疼欲裂,“……那你走吧?!?/br> 賀予氣得眼眶都紅了:“我就知道你又要趕我走!你現在什么都不欠我了,你想要我走就要我走。我連留下的權力都沒有了是嗎?” 謝清呈覺得他接觸過的最嬌氣的女人都沒賀予這么難琢磨難懂:“……那你到底要怎么樣???” 賀予又是生氣又是傷心,就那么瞪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低下了頭,撐在他的病床上,過了片刻,他低眸,似垂淚,吻過了謝清呈纏繞著繃帶的手臂。 “我不知道……”賀予的聲音軟下來,帶著些沙啞與濕潤。 “我不想你還給我?!?/br> “……” “但是……但是現在……你已經都還給了我了?!?/br> “……” “我現在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謝清呈,我現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他吻著他的手臂,最后去吻他的頸,吻他的嘴唇。他的手緊緊地揪著謝清呈的床單,他的淚墮下來。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特別難過。 “謝清呈,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 “你為什么不能待我好一點呢,愿意欠我一點呢……” 他親著他,吻著他,最終克制不住地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他。 “你為什么不能把我看成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呢?” 謝清呈被他這樣擁吻著,卻覺得非常的不自在,他不知道賀予這是在干什么——他們不過是一段陰差陽錯的床上關系,床上關系結束了,便也只是兩個不幸罹患了同一種疾病的病友,他覺得賀予對他的依賴實在是過剩了,對他肢體上的親熱接觸,則好像是一輛慣性之下尚未停止的列車。 他吻著他,最后近乎是傷心地問他:“謝清呈……你能承認我嗎?你能……你能抱一抱我嗎?就像我抱你一樣?!?/br> “……” “能嗎?” 賀予等待了良久,良久…… 可到了最后,自然而然地,他也并沒有等到謝清呈的一個擁抱。 男孩把年輕的面龐埋在男人的肩窩處,慢慢地,慢慢地在等待中,失望地閉上了眼睛。 ……沒事。 沒事的,早知道就是這樣的結果,不是嗎? 謝清呈都已和他兩清了,又怎么還會縱著他,又怎么還會為了哄他而抱他…… 沒事。他已經習慣了。其實,從來也沒有報有這種希望罷了。 只要謝清呈不掙脫,就已經足夠了。 病房里很安靜,只有儀器微弱的滴答聲,還有他們倆的呼吸聲。 賀予就那么固執地抱著他,抱了很久,謝清呈實際上并不明白他在這時候求一個擁抱這是什么意思,但他覺得賀予的情緒太脆弱了,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刺激他什么。 因此他沒有推走他,過了好一會兒,謝清呈才對賀予說:“你放開我吧?!?/br> “不要?!?/br> “……熱。放開我?!?/br> “不行。你再讓我抱一會兒?!?/br> “……” 賀予說著,就真的沒有放手,好像單方面的擁抱他也能堅持很久。他甚至把他抱得更緊了,似乎只要這么做,就能填補對方沒有投入在這個擁抱里的力量似的。 他喃喃:“謝清呈,現在你不欠我了?!?/br> “那我欠你的呢?” “我該怎么辦。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br> 謝清呈感覺少年隆盛的心跳緊貼在自己胸膛口,那種熱切,以及那種執著的追求,終于讓他有了些莫名的混亂。 那種混亂感令他更不安了,他試圖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推開他:“賀予,沒有什么怎么辦的……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翻頁了,你只要別再來打擾我的私生活,別再和我扯一些有的沒的,過去那些事情我就不想再和你追究了?,F在,放開我好嗎?你真的很重,而且很熱。就像……” 就像一只大型犬似的。 一只特別麻煩的大型犬。 賀予:“你嫌我重……” 謝清呈:“……” 他媽的。他不說話了還不行嗎? 可想是這么想的,忍卻也忍不住,謝清呈是真的被少年弄糊涂了:“不是,賀予,我沒有明白你現在對我到底是怎么個想法。我沒打算再和你翻舊賬了,你還有任何的不滿足嗎?我給你擋槍,也是因為不管別人怎么樣,我自己不想欠任何人任何東西,沒有別的意思,沒有想要和你一刀兩斷再不見面的意思。你現在這樣……你一個男孩子,小姑娘一樣膩膩歪歪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實如果把賀予換成一個女性,謝清呈就能立刻明白,賀予現在對他的這種感情,叫做“喜歡”。 可惜賀予是個男的。 而且還是之前和他水火不容的一個男孩子,賀予處處刁難他,折磨他,甚至羞辱他,謝清呈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賀予的感情往喜歡這方面去想。至于那些性經歷,二十左右的男孩子好奇,這種身體上的事,自然也不能當真。 所以謝清呈才會這樣問他。 賀予收到了這樣的問題,卻無法坦誠地給謝清呈一個答案,因為他知道謝清呈的回復會是什么。 于是他那句“謝清呈,我喜歡你啊”,只能被他喪氣地堵在胸臆間,喉嚨里,悶得他滿眼熾熱與委屈,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最后只得沉悶道:“因為我在這世上只對你一個人,可以完完全全地說一些心里話了。所以我不想你死?!?/br> “謝清呈,你答應我吧……你答應我好嗎?以后,一定不要再為別人傷害自己?!?/br> “一定不要再為任何人,犧牲你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