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嵐遲接過,走向他,酸就不吃了。 他拉了下朝妄的手,出來走走? 朝妄瞥了他一眼,你說我矮。 嵐遲神色無辜,沒有,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朝妄低哼一聲,但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嵐遲無奈,你現在是幼年時期,身體就這么小,肯定不高啊。 朝妄挑眉,你又說一遍。 他轉身,即便是事實,但我不聽。 嵐遲連忙拉住他的手,低著聲,我錯了,我不該提的,朝妄大人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這一次吧。 這人說著,指腹無意識地輕輕摩挲了下朝妄柔軟的手心。 朝妄心尖一癢,也不戳破,任由其所為,繃著臉,完全當沒察覺到,回頭,行吧,不過這里也沒什么好走的,連野果都這么酸。 嵐遲指著一個方向,我之前聽到那邊有水聲,想必是溪流。 哦,你要洗澡。 還拉著他? 居心不軌啊。 嵐遲咳了聲,不是你說想洗澡的嗎。 白天在床上的時候,這人一覺醒來就說想洗澡。 朝妄壓根忘了還有這一茬,但既然這樣了,也就點了下頭,走吧。 溪流離得并不遠,這會天又暗了下來,四周都是一片昏暗,雜草叢生。 若是一般人,怕是都要多想了,這人是不是要把他弄到這殺人拋尸荒野作案什么的。 但朝妄大人沒有半分不適,反倒腳步輕松,到了地方,果真見一溪流,水并不深,還挺清澈。 他脫了外衣,只著單衣,踏入了溪水里。 嵐遲站在岸邊,不知是不是要看著他。 沒過一會,哦?朝妄大人哦了一聲,淡定地從腿邊拖起了一條碗口大的黑蛇,小臉面無表情,這是哪來的蛇? 嵐遲回頭,就見到這番場景,男孩身著白色單衣,身子小小的,模樣甚是粉雕玉琢,手里卻抱著一條大黑蛇,那黑蛇的尾巴還繞在他的小腿邊。 他沉默了一下,第一反應是這黑蛇要是張嘴吞他,怕是眨眼的功夫,但還沒等他開口,朝妄就把蛇扔到了水里。 那蛇頓時化作了人形,是之前在督查司見到的那個蛇妖,黑尾。 黑尾從水里慢騰騰地站起來,腿腳還是有些不方便,尤其是人形的時候,他還沒站穩,就歪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水里,濺了朝妄一身水。 朝妄皺了下眉,你把我的水弄臟了。 黑尾面露歉意,對不起。 朝妄看著他,跟著我做什么? 黑尾撓了撓頭,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說著這個青年臉還紅了。 朝妄, 什么玩意? 誰救你了? 黑尾看著他,你是朝妄大人吧? 不是。 黑尾呆了一下,他明明是跟著大人的氣味過來,他想了一下,看向岸邊,那、那我找嵐遲大人。 這個總沒錯吧? 岸邊無端被牽連的嵐遲, 偏偏朝妄還饒有興致的樣子,以身相許? 黑尾老老實實地點頭,嗯。 怎么個以身相許? 黑尾臉紅,都、都可以。 朝妄招手,嵐遲大人。 說實話,嵐遲有點想轉身就走,但還是走了過去。 他對黑尾開口,我沒有救你。 黑尾看著他,大人救了我,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嵐遲說,那你走吧。 黑尾想了想,請問朝妄大人在哪? 嵐遲:就在你面前。 他面前的朝妄大人伸手,捏著青年的下巴,青年眨了下眼睛,有些茫然,但還是順從著他抬了抬下巴。 長得并不差,五官輪廓略顯陰柔,偏偏臉上又帶著幾分不該有的純真。 一瞬間倒是讓朝妄想起了一個頗為尷尬的場景,之前他進入的嵐遲的夢境里,那個被綁起來的半妖,腰細腿長,被按在地上的時候,神態與這人有幾分相似。 嵐遲看著眼前這場景,皺了下眉,伸手,抱住朝妄,聲色冷淡,他不在。 朝妄瞥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黑尾愣愣地點了下頭,哦。 然后化作了一條蛇,很快就游走了。 朝妄推開他,我要洗澡了。 嵐遲松開手,看著他。 朝妄坐在河里,看我做什么。 嵐遲移開視線,沒什么。 過了一會,朝妄上岸穿衣服,還剩最后一件外衣的時候,被嵐遲從身后抱住了,聲音在耳后響起,清清淡淡的,每一個被你救過的都會以身相許? 誰知道,朝妄偏頭,一眼便瞧見這人色澤淺淡的眸子,在幽幽夜色里,泛著淡淡的金色,很漂亮純粹的顏色。 他看了一會,問這人,你能透視? 嗯。 朝妄捂胸,那我穿不穿衣服在你眼里不都一樣? 嵐遲,我沒那愛好。 朝妄自動理解,你都不想看我? 不是。 那你不還是看了? 沒有。 朝妄再說話的時候,就被嵐遲堵住了嘴。 我不會隨意看別人, 朝妄眨眼,你不還是看了我。 這點,嵐遲沒法反駁,最早發現這人沒了妖力,就是看出來了的,但也僅此而已,其他的,他也看不出來。 嵐遲邊想著,見他在那眨眼,于是收回了手,低聲解釋,我能看到的不多。 朝妄點頭,所以你總是整我衣服。 是怕一不小心把我看光了? 嵐遲有點頭疼,我不會看別人不穿衣服的樣子。 你會,朝妄指著自己。 嵐遲嘆氣,你還小。 朝妄臉上沒表情,哦,是嗎。 他推開嵐遲,轉身就走。 嵐遲, 他貌似又說了一次白天的話。 第32章 你該說疼 這石壁上的字都記住了? 嗯。 小主人為何這般不開心? 這天地, 都是黑色的嗎? 不是。 我想出去。 不可。 朝妄睜開眼,房間里的光線昏暗, 只有一顆瑩白的珠子散發著微弱的光。 他盯著珠子看了一會,偏過頭, 那邊桌子旁坐著一個人, 披著青色外衣,手執毛筆, 正在作畫。 見朝妄醒來, 嵐遲一怔,醒了? 朝妄坐了起來, 我睡了多久? 嵐遲看了看筆下的畫, 連一半都不到,沒多久。 他擱下筆,準備把畫紙收起來。 在畫什么?朝妄突然問。 嵐遲手中的動作一頓,你。 朝妄挑眉, 幾分驚訝, 沒想到嵐遲居然會畫他,我看看。 然后,他沉默了。 畫是好畫, 雖然只有一半,但能看得出來,畫藝不低,寥寥幾筆勾勒出畫中人的神態,只不過 第一, 他是長得這么乖巧的嗎?! 第二,朝妄大人心里默默地發出一道疑問,這人是有這么喜歡他的幼年體嗎?半夜不睡覺就為了畫他睡覺的模樣? 這人該不會是戀童吧? 見朝妄不說話,嵐遲神色有幾分不自在,畫得不太好。 倒不是,朝妄又看了幾眼,畫的不錯,我也想要一幅。 嵐遲笑,好。 不過我不要這一幅,你得再畫一幅。 嵐遲問,你想要什么樣的? 朝妄把他身上披著的外衣拉了下來,轉身的瞬間,身形變高,頎長高大,蕭蕭肅肅,神明爽俊,墨發披散,那件青色外衣披在身上,遮掩了大半春色。 他側過臉,神情淡淡,聲音冷沉,眉眼卻極為清俊。 這樣。 嵐遲, 他忙別過眼,你把衣服穿好。 朝妄俯身,在他耳側低聲道,可我是讓你畫不穿衣服的。 穿好了衣服,他的語氣有一點疑惑,你該怎么畫?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嵐遲拍開他的手,我不畫這種畫。 朝妄大人現在很好說話,沒說什么,也沒強求,好。 他轉身,上床,躺下,被子拉上,蓋住了身體,那你就跟剛才一樣,畫一幅我現在這樣的。 怎么樣? 嵐遲沒拒絕。 這倒沒什么難度,因為這人的身體大半都被遮住了,又是穿了件外衣,只有小半胸膛露在外面,實際該畫的沒有多少。 嵐遲換了張白紙,平整地攤在桌面上,下筆前看了他一眼,正正對上這人瞧過來的目光,云霧輕籠的深淵,叫人看不清,黑沉沉的。 他怔了一下。 等到回過神時,心里只余一個念頭,這畫無法完成。 朝妄撐著頭,漫不經心地瞧著他,怎么發呆了? 嵐遲抿唇,并未回話,落下幾筆。 片刻過后。 嵐遲心里輕輕嘆了口氣,他發現無論這人對他笑,開口聊天,還是安靜地看著他,并不打擾,他始終是,無法靜下心來。 腦子里很亂,該想的不該想的通通冒了出來。 但這人現在卻并未說什么,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懶怠地瞇著,似是要睡覺了。 嵐遲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從下巴處慢慢地往下移,脖頸修長,發絲散亂,一道淺淺的肌理溝壑順著鎖骨中央漸漸往下,直至沒入被褥 他神色平靜地放下筆,轉身往外走,不畫了。 快要睡著的朝妄大人,? 找到嵐遲的時候,那人正在一棵樹下,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回過頭看他,隨后輕輕嘆氣,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朝妄回了句,這不是怕你沒了嗎。 我怎么會沒。 嵐遲感覺自己臉上的熱度降了下去,心緒也平靜了下去,于是神色恢復往日的溫和,見朝妄眼神打量著他,怎么? 我看你畫得挺好,怎么突然不畫了? 嵐遲搖頭,我不常作畫,畫藝也不好。 朝妄點頭,喜小嫌大是吧。 嵐遲迷惑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不是、但他后面的話還沒出口,朝妄大人一臉難過地接了下去。 小時候你對我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長大了卻連看一眼都不肯,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等薄幸之人。 朝妄大人傷心難過,轉身就走。 嵐遲下意識拉住他,不敢多碰,只握住了手腕,想了下,低聲說,你把衣服穿好就行。 朝妄:這強迫癥 他轉過身,一臉無奈,我家衣服就這個性,放蕩不羈愛自由,我能怎么辦。 嵐遲:睜眼說瞎話,臉都不帶紅。 再說了,朝妄靠近他,要不是怕你出事,我能連衣服都沒穿好嗎。 離得太近,嵐遲后退一步,神情卻是很淡定,我能出什么事。 你覺得你不會出事?朝妄繼續靠近他。 不會。 這荒郊野嶺還沒人能傷到他。 朝妄大人低笑了聲,聲音低沉又好聽,抬手挑起了嵐遲的下巴,可我在這兒啊。 說著,低頭湊近他,似是要吻他。 嵐遲心頭一跳,無意識后退了一步,后背已是抵上了樹干。 然后就聽到面前這人笑了聲,幾分愉悅。 他有些無奈,玩夠了嗎。 朝妄低眸瞧著他,沒呢。 你看今晚夜色如何? 無星無月,暗沉一片。 那我呢? 嵐遲想了想,那幅畫,我無法完成。 原因? 畫藝不精,你要是想要,可以讓白溪給你作畫,他畫藝最是精湛,也頗有靈性。 朝妄大人嗯了聲,并未說什么,也沒什么舉動。 嵐遲等了一會,有些不明所以,抬眸看了他一眼。 正正對上這人的眼神,沉沉一片,看不清里面的情緒。 但就在下一刻。 呼吸一滯。 因為這人低頭湊了過來,這一次并非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真切切地堵上了他的唇。 溫熱柔軟的觸感緊緊地貼在一起,連帶著這人的氣息。 嵐遲腰身一軟,好在后面有樹干撐著,并未失態。 朝妄抬手,手指插進這人柔順的發絲里,按著他的后腦,姿態甚是強硬地讓這人被迫抬起下巴。 這哪是吻,完全是咬,好在這人還有幾分溫柔,沒有真切地咬下去,否則都要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