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那一排排綠大衣和其上閃耀著光輝的勛章, 一張張堅毅而冷硬的臉龐,葉輕寒無聲的揮了揮手,臉上沒有特別的情緒。 他像雪松般挺直的背影,就那樣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想象中熱淚盈眶的告別并沒有出現。 一輛黑色的大奔把人接上之后便絕塵而去, 往日的光輝與榮耀也靜靜的碾碎在車輪之下。 老何開著車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少將,葉輕寒無聲的搖了搖頭。 我再也不是少將了, 老何。 男人那雙玄青色的眼眸深如寒潭, 令人望而生畏。 少、少爺我聽上面說,您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去了? 老何忍不住問道,他也是一名退伍的特種兵, 當年曾承蒙葉家的恩情, 這才放下軍人的驕傲成了葉家的司機。 葉輕寒那張清瘦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只是望著窗外默不出聲。 老何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對于一個軍人來說最光榮的事情是為國戰死。 而最屈辱的事情不過是被曾經視為終身信仰貢獻生命的國家拋棄。 就算是鐵血少將葉輕寒也不例外,無論曾經立下多少功勛多少輝煌,一點小小的失誤就能立馬讓這雄偉大廈頃刻倒塌。 更何況葉輕寒的雙眼在那次行動中被□□所傷, 導致以前的眼疾復發,連三米開外的人影都看不清,又怎么握qiang殺敵? 說句難聽的話,曾經快如獵豹迅如鷹的葉少將成了同伴眼中沉重的包袱,在大家岌岌可危的時候還要分出精力保護他。 這是一種無聲的侮辱,葉輕寒走的很果斷, 即使上面有人旁觀有人挽留。 晚上七點多到了葉家大宅,老將軍房間的燈一直亮著。 葉輕寒知道,那是老先生在等著他。 奈何他站在門口卻入目一片模糊,抬起的腳步又緩緩的落下了。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回來過了呢?至少五年了,他再也沒有踏入家門一步。 記憶中的家具早就變換了模樣和位置,甚至連家里的傭人和阿姨都叫不上來名字。 小朗端著水杯剛要回房,突然看見門口站著一個挺拔而寂寞的影子。 驚嚇之后仔細一看,男人朦朧的輪廓在黑暗中依稀可見,那雙渙散而凌厲的雙眸轉向了他。 葉輕寒敏感的聽到左側有細微的腳步聲,他下意識的轉頭心里猜著可能是家里某個女傭人。 正想怎么開口,卻聽一道驚喜稚嫩的嗓音響起。 二叔!是你么二叔! 葉輕寒渾身一震,甚至來不及開口小朗那強壯如牛的身軀便撞如他懷里。 小朗?男人聲音冷清又好聽,帶著一絲暗啞的溫柔。 二叔你怎么回來?我 葉星朗激動的話語憋在了嗓子里,男人微涼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朗,讓二叔好好看看你。 葉輕寒蹲下,俊逸的臉上露出幾分欣喜。 葉星朗乖乖的站好,看著自家二叔微微失神的眼眸,心細細的一抽。 爸媽說,二叔的眼睛不行了,上面不要他了,所以二叔回來了,大概還有二三天就能到家。 說好的二三天呢,結果這么快就回來了,是不是有人傷了二叔的心? 葉星朗長高了也長壯了,高挺的鼻梁像極了他父親,逐漸有了一個小男子漢的模樣。 葉輕寒淡淡的笑了,又一個他看著長大的男孩終于要開始展翅了。 當年也是差不多的時候,他剛剛穿上那身驕傲的綠軍裝,做好了離家苦行的準備。 小男孩哭的老慘的抱著他的腿,求葉輕寒帶他一起去,他能吃苦也能抗揍,但就是要和男人在一起。 于是好言相勸沒用,男人就真的在小孩的央求下暴揍了他一頓,將粘人鬼扔給了大哥,便拿上行禮轉身離開。 誰知道三年之后男孩長成了男人,一路追隨而來,從小小的士兵做起也就是二三年的時間便蛻變的認不出來。 沉穩內斂,高大逼人。 男人站在葉輕寒的面前,比他高了足足一個頭。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口說著:葉少校,我是編號3469賀崇之,前來報道。 那一刻葉輕寒震住了,以至于他能從男人的眼里看到勢不可擋的氣魄與炙熱的欲|望。 葉輕寒在小朗的指引下來到了二樓的書房,葉老將軍就在里面坐著。 他輕敲之后,便推門而入。 橙黃色的燈光下葉老將軍坐在一把紅木椅子上,背挺的很直。 莊嚴的雙眸微微瞇著上下打量。 爺爺。葉輕寒恭敬的開口。 坐吧。蒼老有力的聲音響起。 葉輕寒聞聲坐下,模糊的視線里看不清葉老將軍的臉,以至于有片刻的失神。 為什么要回來? 葉老將軍的第一句話,令葉輕寒一愣。 我不信你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撒城行動即使有難度你也不會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判斷! 老人的拐杖重重的敲擊在木板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葉輕寒無奈的一笑,終是瞞不住啊。 聽說最近您在給小賀相親? 男人沒有直面回答,反而問起了一個無關痛癢的話題。 哼。葉老將軍惱火的瞪著他,小賀的事情不勞你cao心,他已經有了心怡的對象,下個月就訂婚。 葉輕寒面色淡淡,對此毫無反應。 是盛夜的小公子么?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他對小賀并無感情。 葉老將軍笑了,你是沒弄錯,但小賀的未婚夫并不是他。 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不用費盡心思派人去查了。 是柳家那小子,你也知根知底的,柳稚。 話音剛落的瞬間,葉老將軍看見自家孫子鎮定自若的表情瞬間破裂。 既然回來了,就好好的呆著吧。葉老將軍緩緩的站了起來,帝都,已經不是你印象里的帝都了。 葉輕寒聽著那越走越遠的聲音,整個人被冰冷所籠罩。 確實帝都已經不是以前的樣子了,那人還會是以前的人么? 他坐在昏暗的書房里 思考了整整一個晚上。 將他和柳稚擺在天平的兩端,無論如何擺放籌碼,那人的心都是偏向柳稚的。 讓任何一個人選擇,恐怕都會選柳稚吧。 葉輕寒緩緩的站了起來,凍僵的身體依舊挺拔威嚴,但臉上卻顯露除幾分疲憊與灰色。 柳稚是小賀的發小,葉輕寒比兩人大三歲,雖然僅僅是三歲卻跨了一整個年級,所以賀崇之喜歡追著他的步伐緊隨其后,而柳稚因為身子弱踉踉蹌蹌的連賀崇之的步伐都沒追上。 誰能想到就這樣一個體弱多病的人,三番五次休學養病的人,最后會成為一名軍醫悄無聲息的跟著賀崇之上了戰場呢。 他每日每夜傾聽著賀崇之如倒豆子般的苦水和相思,忍受著內心的酸意和委屈。為男人以身試險,差點把命都丟在了那里,卻死死拽著賀崇之的手打算死在一起。 如今終于苦盡甘來,他葉輕寒拿什么爭? 就憑著他拿捏著男人的喜歡每一次都將其拋至腦后贏取戰功么? 他給賀崇之的,是一個縹緲虛無的幻想,也給了自己心存歹念的機會。 如今他終于想通了,放下一切回來了。 卻轉身回眸之間,早就天翻地覆了。 賀崇之回到葉家老宅的時候沒人曉得他來了,葉老大和媳婦有事外出,葉星朗一早就去上學了,平時閑閑無事的老三老四也不在。 他的到來除了驚擾到了幾個傭人,居然沒有任何人的阻撓。 平白無故的賀崇之心里生出了幾分心虛,特意問了葉老先生在么,葉少將在么。 女傭搖搖頭又點點頭,男人這才得意的大搖大擺的上了樓。 葉輕寒的房間一直都是走廊右側靠里的那間,賀崇之小時候多少次溜進去玩耍,睡在少年的身旁聞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清香。 等到長大他幾乎是夜夜睡在那張床上,每晚只想念著一個人。 如今那個人回來了,賀崇之卻有片刻的膽怯,但這一想法很快被拋之腦后。 門沒有鎖,賀崇之心里一喜默不動聲的將門推開。 寬敞的臥室里空無一人,葉輕寒并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坐在桌子前看著書。 反倒是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磨砂的玻璃門上倒影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賀崇之喉頭一緊,震震的站在了原地。 等到他有所反應的時候,突然浴室內的水聲停了下來。 他無聲的后退幾步,十分清楚的看見一只白皙有力的手將浴室門打開,熱氣撲面而來。 男人流暢的肌理上伴隨著大大小小的傷痕,并不好看且有幾分猙獰。 但賀崇之愣愣的望著眼前只披了一件浴巾就出來的男人,立馬轉身將身后的窗簾嘩的一下拉上。 葉輕寒抓著門框的手一緊,猛的抬頭眼前卻只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甚至看不清形體。 小朗?男人不確定的出聲詢問。 賀崇之一僵,難以置信的轉過身看著被水汽蒸的微紅俊美的臉。 知道男人眼睛出了問題,沒想到問題這么大! 連他和葉星朗那個小屁孩都分不清,真的是睜眼瞎了。 賀崇之并沒有出聲,他只是靜靜的走了過去,近到兩人快要面貼著面了才停下。 葉輕寒那雙蒼青色的眼眸微微收縮,在男人走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有預感會是那人了。 畢竟這家里和那人一樣高一樣壯的除了葉老大就沒有別人了,但葉老大不會不出聲。 葉輕寒屏住呼吸望進一雙深邃的眼眸,那人微微挑著眉眼神中帶著陌生的戲謔,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賀崇之湊到男人的耳旁說,哥,這才多久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炙熱的大掌牢牢的握住男人圓潤赤|裸的肩膀,觸電般的感覺令葉輕寒微微一顫。 賀崇之將男人一閃而過脆弱的神情深深的看在眼里,要是在平常哪兒里容得下他如此放肆的動作。 早就一個過肩摔將他按倒在地了,可現在男人眼睛看不見了,是不是說明他可以為所欲為了? 賀崇之內心暗暗激動,眼神隱晦的掃視過男人修長筆直的雙腿,濕潤的頭發還在不斷的往下滴著水珠。 小賀葉輕寒低聲念著男人的名字,嘴里的話還沒說出口突然身子一輕。 他居然被賀崇之堂而皇之的抱了起來,葉輕寒瞪大了雙眼,臉上一閃而過錯愕的表情, 你做什么!冷清的聲音帶著一絲惱怒。 哥你看不見,我在幫你啊。賀崇之無賴的說道。 他坐在床上將男人溫柔的攬到自己的懷里,拉過一旁的薄被蓋在葉輕寒赤|裸的后背上,以免著涼。 葉輕寒一愣,這才意識到賀崇之誤會了。 他并非完全看不見,只是看不見三米以外的物體而已。 只要距離夠近,還是能看清的。 但男人并不知情,任然樂在其中。 賀崇之拿過毛巾輕柔的給他擦拭著頭發,并低聲的說道:哥還是以前的樣子,不會照顧自己。 以前我是你的侍官的時候,你老是夸我能干,其實是因為你不喜歡干雜活對么? 葉輕寒一愣,到嘴邊的話又改了道。 那是你的本職。 又是中規中矩的回答,呆板毫無趣味。賀崇之內心嘆了一口氣。 是啊,可惜我不是你的侍官了,你也不是少將了,哥。 賀崇之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男人信仰的那一套早就作廢了。 我們兩個用一個成語來形容,你知道是什么嗎? 葉輕寒皺眉推開了男人,自己將一旁的睡衣穿上。 什么? 殘兵敗將啊。賀崇之笑了,笑的很壞很囂張,以至于葉輕寒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 男人的傷是為了救他而致殘的,而他的敗績是為男人而創下的。 葉輕寒無法容忍賀崇之這樣的出言嘲諷,看輕了男人自己也辱沒了他的心意。 不是。葉輕寒強硬的否決,帶著幾分惱火。 賀崇之擊中了男人的軟肋,畢竟他這個哥哥總是把榮譽看的比命還要重要。 他的笑帶著幾分凄涼和自嘲,點頭認同。 是是是,反正我們都退伍了,馬上也會各自成家了,我說這喪氣話哥哥不愛聽了也對。 話音剛落葉輕寒拿著浴巾的手猛的攥緊。 各自成家四個大字在他的腦海里炸開,鉆心的疼之后浮現出的是賀崇之和柳稚手牽手的畫面。 你可以走了。男人猛的站起身,冷聲道。 賀崇之一愣,搞不懂男人怎么好端端的生氣了,你去哪兒? 葉輕寒雖然看上去鎮定,但邁開的步子卻透露出幾分謹慎,背脊崩的直直的。 賀崇之無奈的一笑,知道男人這又是在逞強了。 我來幫小心! 賀崇之的一聲驚呼剛出口,葉輕寒還是踩上了旁邊掉下來的被子,下一秒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賀崇之眼疾手快的將男人拽過自己成了rou墊子,葉輕寒皺著眉摔在了男人身上。 兩人湊的很近,以至于呼吸糾纏在一起。 賀崇之愣愣的摟著男人的腰,盯著葉輕寒露出羞惱的神色有幾分嬌媚,一股沖動薄發而出。 他無法控制的湊了上去,含住了男人柔軟的唇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頰上,葉輕寒渾身一震。 下一秒炙熱又強勢的親吻來襲,男人強壯有力的手臂死死的按住葉輕寒的肩膀使他動彈不得。 葉輕寒被這吻弄的頭昏腦漲,嚴重缺氧之下來不及思考便感覺天旋地轉,他被男人抱到了床上。 你、你干什么!葉輕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賀崇之將自己的衣服快速的扒光,邪魅一笑:又不是沒干過,你說呢。 拉燈中 第二天早上,葉星朗正奇怪一向準時早起的二叔怎么還沒起身,剛想去敲門。 就見房門突然被猛的打開,一個健碩的男人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