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盛瑜有點遺憾,但也配合著陸權澤向橋中心走去。 這時他要是再不明白男人的打算,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原來陸權澤身上的雪松香水是他特意噴上的,而不是旁人留下的。 盛瑜心里高興的無法言喻,恨不能轉頭就在男人臉上戳蓋一吻,叫他拿出戒指來,高聲喊到他愿意。 他不是小女生,需要驚天動地的證明,他也不是莽撞沖動的少年,愛的轟轟烈烈。 盛瑜要的,至始至終都是那人真心的坦誠相待,與朝著他奔來的腳步。 無數盞小燈籠掛在兩側的橋岸上,風一吹便緩緩的晃動,里面的燭火也搖曳生姿。 等到走到正中間,橋上放置著一盞半人高的燈籠突然飄起。 那盞飛魚形狀的燈籠朝著湖面飛去,優美的翅膀隨著風微微顫抖,很快便只剩下一個暗暗的小點。 盛瑜情不自禁的趴在欄桿上眼睜睜的看著它飛遠,一點點消失不見。 心里難免有點失落,可就在下一秒突然大片大片星光點點的東西從遠處涌來。 盛瑜錯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湖水里好似被撒入了一池調皮的星光,它們游動的并不快,以至于盛瑜能清楚的感受到內心的震撼。 那是一群錦魚,渾身散發著幽藍璀璨的光芒,在這偌大的湖水里乖巧的游動。 它們出現在橋下,像是深情款款的紳士隔著冰冷的湖水無聲的唱著贊歌。 斑駁陸離的事情發生,以至于盛瑜感覺自己置身于童話。 直到那些幽冥的錦魚自發的拼成一個清晰的大字瑜。 盛瑜難以置信的抬頭撞入男人深邃迷人的眼眸,那里倒映著自己傻兮兮的臉蛋與有些無措的表情。 你、你怎么做到的?盛瑜結巴道。 陸權澤輕笑,聲音低沉:寶貝,你看。 盛瑜順著男人的手指望去,只見湖面上不知從哪兒里冒出來一艘透明的玻璃小船,正被調皮的魚兒們頂撞,東倒西歪的飄來飄去。 在那小船尖尖的船帆上,一抹耀眼的光芒閃過。 那是一枚戒指!盛瑜難以置信的抬頭望著陸權澤。 這玩意怎么取下來? 就在他替對方擔憂的時候,那枚小船突然一下子飛了上來,穩穩的落在了男人骨節分明的手上。 陸權澤屏住呼吸幾乎是顫抖著手取下了那枚鉆戒,他凝視著盛瑜如同凝視著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男人單膝跪地,他說:讓我做你的丈夫,使得我們彼此擁有,讓你成為我的船帆,帶著我四處奔走,從此永不分離。 這一番告白瞬間讓盛瑜淚目,即使他早就暗想過無數次的畫面,當它真正來臨的時候,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以至于盛瑜耳畔全是劇烈的心跳聲。 幾乎是顫抖著聲音,盛瑜用盡全身的力氣只不過輕飄飄的兩個字。 好啊。 可就是這兩個簡單的字,使男人熱血沸騰他猛的站起身將盛瑜拉入懷中。 只有實實在在的擁抱,才能確定這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們終于熬過七年之癢,八年暗傷,在這果實累累的秋日,歸屬于彼此。 陸權澤將戒指套入盛瑜的無名指中,微涼的觸感使他一顫。 此刻,一顆心終于被暖意填滿。 第77章 沉睡 盛瑜呆坐在緊急手術室走廊的門口, 慘白的臉與身后的白墻融為一體。 幽長的廊道里開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那些熟悉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無數雙手拍打著他滿是恐懼的臉。 盛瑜卻仿佛沒了知覺,失焦的雙眸對不上任何人的視線。 他的腦子里反反復復被無數道光團填滿,那些五彩斑斕的顏色碰撞在一起, 猛烈的炸開了花。 最后, 他聞到了那股陌生又熟悉的雪松香氣伴隨著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他被那人狠狠一推, 撞到在一旁的路牙子上, 手掌擦地發出刺痛。 然而他已全然顧不上這些,只因為男人高大的身軀已被白色大奔重重的撞擊,只是瞬間便飛了出去。 但那輛車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盛瑜撕心裂肺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陸權澤即將卷入車轱轆之下, 此刻耳畔又爆發出一聲更加猛烈的撞擊聲。 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兇狠的將白色大奔撞歪了方向,車頭與車身一下子凹陷下去,白色大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進綠化帶,當即觀賞樹攔腰折斷。 盛瑜大腦一片空白,被死神籠罩之下渾身都僵硬發麻。 他不太明白, 前一秒他和男人還手牽著手有說有笑的走在街上,緊握的雙手上兩枚戒指閃閃發光。 可下一秒,那輛渾身上下充滿死亡氣息的白色大奔猛然出現。 盛瑜對上了一雙陰騭惡毒的眼眸,帶著猙獰瘋狂的表情,那一刻入墜冰窖從頭涼到了尾。 躲不過了。這是盛瑜最后一刻的念頭,隨即他便被重重的推了出去。 陸權澤自己卻如同玩偶一般撞倒在地, 滿臉都是鮮血。 熱鬧的大街上驚恐看著這一切的群眾誰都不敢上前,一場車禍牽連無數。 那輛白色大奔一路上刮蹭不少路人,如今車主頭破血流當場陷入昏迷,車窗玻璃碎了一地。 紅色保時捷的車主踩下剎車之后,一頭栽進安全氣囊里,暫時毫無動靜。 盛瑜爬起來跑到陸權澤身邊的時候,雙手抖的不像樣子,他不敢亂碰男人受傷的身體。 等到救護車姍姍來遲,盛瑜已經滿臉淚水,泣不成聲。 小瑜!小瑜!你別嚇mama!盛母帶著哭腔的聲音不斷響起。 盛瑜!你能聽見我說話么?我是蕭霄! 盛瑜,沒事的權澤會沒事的。 良久,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眸突然涌出了淚花,沙啞著聲音問道:我姐呢? 我在這。盛瑤的聲音突然響起。 盛瑜抬頭看見女人撞青的額角,與凌亂的頭發,臉上卻依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微笑。 姐。盛瑜的淚瞬間掉了下來,他踉踉蹌蹌的走到盛瑤的面前。 就如同許多年前那樣,那個白嫩胖乎乎的小朋友咿咿呀呀喊著模糊的唧唧,像枚小炮彈一樣撞進自己的懷里。 盛瑤摟緊了如今比自己高比自己撞的弟弟,輕輕的拍打著他的后背。 沒事了,小陸也會平安無事的。盛瑤柔聲道。 盛瑜松開了手,上下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盛瑤,除了額角上的傷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盛瑤就是紅色保時捷的車主,她那一撞幾乎是拼死一搏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可也就是那一撞,至少給陸權澤博得活下來的一線生機。 盛瑤現在想起前不久發生的那一刻,手心里還會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 她知道今天晚上陸權澤會在依畔河邊向盛瑜求婚,原本盛瑤沒打算去打擾小夫夫倆的二人世界的。 但不知為何她突然生出了想要過去看看的念頭,好像只有自己親眼看到了才能安心踏實。 于是當她看到右前方沖出來的車輛帶著勢不可擋的氣魄襲來,而那一端站著的兩人,是她心心念念的親弟弟與弟夫時。 腳已經快思維一步踩上了油門,唐博勞死帶來的陰影一直籠罩在盛瑤的心上。 寂靜的深夜里,空無的夢境里,她時常在幻想如果當時她有所作為而不是拿著電話渾身顫抖的四處求助,會不會結局不一樣? 盛瑤想將軟弱無能的自己徹底抹殺,一味的想著強大,想做困困最堅強的后盾,也想護住自己的親人。 這一刻,她做到了,最起碼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結局看上去不那么慘烈一點。 當手術室上的紅燈轉變為綠燈后,主治醫生帶著藍色口罩緩緩的走出。 盛瑜轉過身望著那扇門,渾身被寒意籠罩。 像是等待一場終身審判,多一分多一秒都是備受煎熬。 醫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疲憊的臉。 盛瑜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但依舊一步一步走的很堅定。 他不信,那個男人會如此輕易的離開他。 他雙眸直視著醫生,那醫生被他戾氣滿滿的目光看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傷者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他顱骨骨折傷到了大腦皮層,喪失了意識活動也就是說 在三個月內無法醒來,可能會永遠陷入植物人狀態。此外他身上不少地方軟組織受損,大腿與小臂骨折不輕 盛瑜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在聽到那一句植物人時,大腦轟的一聲炸成了空白。 蕭霄默默的攔住了盛瑜的肩膀,想要給他一點力量。 盛父盛母偷偷的抹眼淚,不知道命運為何如此捉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著他們。 我知道了。盛瑜低低的說道,我可以進去看看他么? 醫生一愣,沒想到家屬會如此的沉的住氣,他點點頭,暫時不要碰他,身子還很脆弱。 盛瑜點點頭,屏住呼吸悄然走到床邊。 男人蒼白的臉上帶著氧氣面罩,頭發被剃掉裹上了厚厚的紗布顯得又搞笑又可憐。 盛瑜慢慢的伏下身,傾聽著男人胸腔里輕微發出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那一瞬間眼淚打濕了眼眶。 盛瑜在獄警的帶領下坐在了探視室的椅子上,好一會兒他才見到穿著囚犯服瘦弱不成人形的男人走了過來。 邵涵在見到盛瑜的一霎那神情激動癲狂,如果不是站在一旁的民警強硬的按住,早就怒捶玻璃了。 盛瑜面無表情的拿起了電話,他靜靜地平視眼前的犯人,眼里沒有任何情緒。 片刻沉默后,邵涵顫抖著手拿起了一旁的電話,握著電話柄的手指縫里全是黑色的污垢。 你來干什么,想看我笑話?我告訴你盛瑜,你就該死在我的車下徹徹底底的變成一灘rou泥! 那是你最好的結局,你個賤|人! 紹涵的瞳孔劇烈的收縮,眼白很多顯得恐怖異常。 長期被關在精神病醫院內受到的折磨,早就使他神智不清,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大半都在昏迷狀態,無論他怎么反抗,那里的護士只會冷漠的給他打鎮定劑。 每個月四次電擊治療必不可少,除此之外那里的醫生會用各種手段不斷削弱他們的意志力,像個任人宰割的羔羊,面前是無盡的地獄。 他想死,但更想殺了盛瑜。 陸權澤居然會為了盛瑜,親手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醫院。 恨的發瘋,恨入骨髓。 所以當唐煜笙懷著同樣的恨意找上門來時,他們達成了共識。 只要唐煜笙放他出去,他就殺了盛瑤。 一開始是這樣定好的,但一條瘋狗已經不在乎生死又怎么會在乎一個口頭約定呢? 唐煜笙被警察抓走的時候怎么也沒想明白,到底是哪兒里出了錯誤。 邵涵并沒有招出他,反而是他的兒子唐青鶴向警方提供了一系列唐煜笙走私販賣毒|品的證據。 這一刻,唐氏集團轟然倒塌,股市暴跌。 旁邊監聽的獄警眉頭一皺欲上前做什么,卻被盛瑜制止。 洛塔山好抽么?盛瑜語氣淡淡。 誰知就是這樣普通的一句話,瞬間激怒了對面病態的男人。 他語無倫次的拍打著特質玻璃窗,發出砰砰的巨響,哪兒怕手掌已經通紅,也不曾停下。 是你!是你!原來是你!你個畜生! 邵涵抓起電話嘶吼道。 他被判了蓄意殺人罪宣布無期徒刑進了監獄以后,總是有人拿著紅色包裝的洛塔山香煙到他面前,起初他不知道被逼著抽了一根,在眾多殺人犯興奮至極的目光下,意識到了什么地方不對勁。 可是已經晚了,他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那些人每天都會逼著他抽一包洛塔山,以各種方式甚至鼻孔里,嗆人的煙氣無處不在。 乖乖聽話,好好服刑。盛瑜輕笑。 說來也奇怪,看著邵涵如此痛苦的模樣,他沒有引起任何的不適。 從小盛父盛母便教育他,以德服人寬容大度,在某種意義上他是做到了。 他可以不計較那些細碎的過往,但動起手來盛瑜比自己現象中狠的多得多。 好似暗藏在天性里的嗜血因子活了過來,壓制不住的掌控住了他的思維。 就在盛瑜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將這樣暗下去的時候,只要回到男人的身邊,渾身的戾氣都得到了安撫。 他給陸權澤擦身,陪他說話,語氣很溫柔神色平靜如常。 他接到邵涵的死訊時,正在給陸權澤活動肢體,肌rou萎靡不好看。 但盛瑜依舊很輕柔的按摩,他神色淡淡的掛了電話,心里只默默的暗數著男人轉醒的天數。 已經兩個月零五天了。 我好想你。盛瑜輕輕的在男人額頭上留下一吻。 第78章 余生 唐青鶴十一月末被判了死刑, 在霍氏兄弟的推波助瀾下, 徹底到了無法逆轉的局面。 唐青鶴哼著小曲坐在病房里有滋有味的看著電視,大衛正蹲在垃圾桶旁給他削蘋果,臉上掛著一抹溫柔的笑。 他多想對唐說,以后就讓他來照顧吧。 可惜很多時候, 當他對上唐青鶴那雙平淡的雙眸時, 任何的話語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唐青鶴的那些遭遇,使他開不了這愚蠢的口。 當裴婉清和唐白鳶闖入病房, 打破這份寧靜的時候, 大衛猛的站起來渾身的戾氣暴起。 他將唐青鶴護在身后,高大的身軀將其擋的嚴嚴實實。 大衛用磕磕碰碰的中文質問:你們想干什么??? 來者的兩人雙眸布滿紅血絲,慘白慘白的臉似鬼, 眼球深深的凹陷下去, 高高的顴骨突出,憔悴又恐怖。 滾開!裴婉清怒吼道,明顯陷入了癲狂狀態。 大衛你先出去吧,母親和jiejie好不容易來看我的,不要兇她們。 唐青鶴坐在輪椅上, 說話很溫柔還微微的彎起了嘴角。 小鶴!你瘋了么!你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為什么爸爸、爸爸被關了起來嗚,他要被槍|斃了! 唐白鳶幾乎是撲在了唐青鶴的身上,她鋒利的指甲瞬間在男人柔軟的皮膚上留下幾道白痕,唐青鶴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