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檸還沒想好怎么應對這突然送上門的秘密，索性把嘴巴閉上，搖搖頭。

    這時陸釗勾著林嶼肆肩膀從洗手間出來，滿嘴跑火車說自己剛才有多英勇，一拳一個npc。

    林嶼肆掰開他的手，“自己賠錢去吧?！?/br>
    陸釗腦袋上蹦出一個問號，而后順著對方指的方向看去，鬼屋門口的提示語上寫著“毆打npc者罰款（一個巴掌100元、一擊掃堂腿150元，視傷情嚴重程度調節）”。

    陸釗：“……狗東西?！?/br>
    就在林嶼肆和陸釗嬉皮笑臉的時候，蘇悅檸一直盯住喬司月看。

    她注意到喬司月的視線總是會若有若無地朝向林嶼肆，不到兩秒，又小心翼翼地避開。

    少女間的心事，倆男生渾然不覺。

    林嶼肆背上包，“先回去了?！?/br>
    陸釗攔住他，“這么早，待會不一起吃飯？”

    “給蘭兒看店去?！?/br>
    “那我和你一起看店?！?/br>
    “看店是假，吃我店里的辣條才是真的吧?！?/br>
    兩人勾肩搭背地離開。

    喬司月緩慢收回目光，偏頭撞見蘇悅檸若有所思的神情，“怎么了？”

    蘇悅檸僵硬地扯了扯唇角，隨口扯了個話題，語速飛快，“陸釗這慫貨，剛才被npc嚇到打嗝，還是韭菜味的，直接把npc臭跑，還在這吹自己一拳一個?！?/br>
    不待對方反應，她秒切話題，拉上喬司月的手往扶梯走去，“前面美食街新開了家日料店，我們去嘗嘗吧?！?/br>
    “今天我家有客人，我媽讓我回家吃飯?！币呀洸皇堑谝淮尉芙^她這種提議，喬司月覺得有些抱歉，忙不迭補上，“等我家教的錢到了，下次我請你?！?/br>
    蘇悅檸本來就是隨口一提，聽她這么說，也沒覺得失望，“那行，你自己路上小心?！?/br>
    喬司月嗯了聲，從包里拿出來一包餅干，“這是我自己做的，你嘗嘗?！?/br>
    蘇蓉前不久從二手市場淘了個微波爐回來，喬司月從網上找來做餅干的配方和教程，大概沒遺傳到蘇蓉的廚藝天分，嘗試五遍后勉強能下嘴。

    “謝謝?！碧K悅檸打開玻璃罐，拿出一片蔓越莓餅干，“好吃?！?/br>
    喬司月松了口氣，唇角梨渦乍現，眼睛也彎成漂亮的月牙，“那我下次做點別的?！?/br>
    蘇悅檸陪喬司月走了段路，兩人在交叉路口分手。

    “司月?！碧K悅檸突然喊住她。

    喬司月回頭。

    今晚看不見月亮，只有路燈孤零零地矗立在街角，那張素白小臉一半浸潤在燈光里，另一半被陰影蠶食著。

    人比路燈還要孤寂。

    “怎么了？”

    蘇悅檸心口莫名一緊，搖搖頭說，“沒什么，下周見?！?/br>
    喬司月笑著應道，“下周見?！?/br>
    夜色氤氳，夏日的蟬鳴聲不絕于耳。

    蘇悅檸盯住喬司月的背影許久未動。

    不遠處，女生的身形依舊單薄，但脊背看上去挺直了些。

    微黃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像被俗世蒙上了不見天日的灰。

    塵埃之下，明珠璀璨奪目。

    前方道路寬敞，沒有行人經過，車輛被攔截在紅燈前。

    只有她緊貼白線朝前走去，步子邁得筆直又堅定。

    蘇悅檸知道，那是林嶼肆走過的路。

    第17章 愛是一種信仰，暗戀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喬司月的錯覺, 鬼屋之行后，蘇悅檸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每個人都有秘密，喬司月沒有多問。

    開學前兩周, 喬惟弋上學的事才算安排妥當，夫妻倆商量一番，決定給喬惟弋報個書法班。

    蘇蓉和喬崇文都忙著工作，方惠珍腿腳不便, 接送的活自然而然落到喬司月頭上，好在打工、競賽培訓的時間和它并不沖突。

    喬惟弋性格外向, 當天就在班上交了不朋友, 看見喬司月時眼睛一亮, 小手指過去，“那是我jiejie，漂亮吧?！?/br>
    小男生連忙點頭附和, 然后問：“唯一，我是你好朋友嗎？”

    喬惟弋沒有糾正他錯誤的發音，拍拍胸脯保證道：“當然啦?！?/br>
    “那我以后能娶你jiejie嗎？”

    喬惟弋一下子變臉，“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友誼得先暫停一會，等我jiejie找到帥老公后，我們再當回朋友?！?/br>
    喬司月忍俊不禁。

    路過一家小賣部, 喬惟弋仰頭看她，“jiejie，我能吃冰淇淋嗎？”

    喬司月點頭，“想吃什么自己挑吧?！?/br>
    喬惟弋拿了兩根大布丁，喬司月正要付錢，玻璃柜臺上響起清脆的硬幣碰撞聲，“jiejie, 我請你吃?！?/br>
    喬司月愣了愣。

    喬惟弋把其中一根遞過去，理所當然地說，“你別不好意思啦，男人請女人吃東西是天經地義的事?！币浑p眼睛又亮又圓，閃爍著誠摯的光。

    喬司月發現，自從搬來明港后，喬惟弋對她的態度已經不再像當初那般小心翼翼。在方惠珍訓斥她時，他也能像個小大人一樣挺身而出。

    喬司月心微微一動，伸手接過他遞來的大布丁，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后腦勺。

    喬惟弋蹦蹦跳跳地在小院門口停下，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拍拍身側的空位，“jiejie你也坐?！?/br>
    喬司月坐下，撕開包裝，喬惟弋的手探過來，奶油布丁在半空輕輕一撞。

    他笑彎眼睛，手臂高高揚起，“起司！”

    喬司月沒跟上他的腦回路，片刻才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糾正道：“是cheers！”

    他一秒坐正身子，像模像樣地跟學，但吐出來的還是那聲“起司”。

    喬司月唇角沒繃住。

    他又喊：“起司！起司！起司！”

    一道不確定的聲音插進來，“喬司月？”

    喬司月下意識抬起頭，對面的女生模樣有些眼熟，但又叫不上名字。

    過了一會，她才將這張臉和某位初中同學的對上號。

    女生先開口：“還真的是你啊，這么久不久，你好像變了不少，我差點沒認出來?！?/br>
    喬司月起身，“是挺久的?！?/br>
    女生對她的冷淡反應已經見怪不怪，昂了昂下巴，“你住這？”

    “嗯?！眴趟驹孪笳餍缘貑柫司洌骸澳銇砻鞲勐糜?？”

    “是呀，我們初中那幾個玩的比較好的都來了?！?/br>
    喬司月手指一緊，“還有別人？”

    女生想起什么，目光變得意味深長，“陳帆也來了?！?/br>
    出于好意，她多提醒了句：“最近幾天，你還是別出門了，特別是淮陽路那帶，我們訂的酒店就在那?！?/br>
    人離開后沒多久，鄰居張嬸的聲音無縫銜接上，“惠珍姐，你聽說沒，昨天晚上隔壁村一姑娘溺水死了，就死在咱這條初陽湖，早上撈起來的時候臉都給泡腫了?！?/br>
    方惠珍對這話題沒什么興趣，沒有細問，而是抱怨了句：“早就說得建個圍欄，鎮上就是不作為，這下好了，意外一個接著一個?！?/br>
    “哪是什么意外？人姑娘自己跳下去的！”張嬸嘆了聲氣，“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苦都吃不得，她這一跳一了百了，留下的人活受罪嘍?！?/br>
    “誰說不是呢，年紀輕輕有什么想不開的，非得尋死？”

    方惠珍搭腔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喬司月不自覺扭頭看了眼，她正坐在板凳上拿鞋底，穿針引線的動作很熟練。

    喬司月右腳用力蹬了幾下地，才恢復些知覺。

    喬司月以為這個話題只是老一輩茶余飯后的消遣，僅隔半小時，她再次從蘇蓉和喬崇文嘴巴里聽到。

    分不清是不是刻意的試探，但逃不開說教的本質。

    這天晚上，喬司月夢見了一個詭異的場景。

    是個大晴天，水面波光粼粼，一眨眼的工夫，湖面漾開大片漣漪，慘白的手伸出來，然后是烏黑的腦袋。

    她背對著自己，大聲求救。

    沒多久，蘇蓉和方惠珍也出現在畫面里，她們的目光轉過來，輕飄飄的，腳步不疾不徐地踏在柔軟的草地上。

    從她身后路過。

    喬司月猛地回頭，求救的女生已經變成失重的充氣娃娃，在湖面上來回飄蕩。

    風起，“尸體”被帶過來。

    那張臉完好無損，和自己的別無二樣。

    喬司月被生生嚇醒。

    -

    喬司月的預感一直很準，距離上次夢到類似的畫面，還是在得知夏萱去世消息的前一天。

    不祥的預感一天天加重，她屬于易瘦體質，加上胃口不好，體重掉得很快，臉頰好不容易養回來的rou跟著消失，下頜線條又明顯不少。

    趙毅關心了句：“是不是競賽壓力太大了？”

    喬司月：“可能是最近沒睡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