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夫婦有點甜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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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下起好大的雨, 可是沒有一滴雨落在她的身上, 蔣淮凡在身后替她撐著傘。 「你在這里還有親人嗎?」蔣淮凡往上拉了一下自己的西褲, 在她身旁蹲跪下來:「要跟我走嗎?」 她怔怔望著他:「弟弟?!?/br> 父親出事以后,她給弟弟辦理了全托,此時想起,急匆匆就要去找他。 蔣淮凡戴著黑色的手套, 輕輕拉著她的手臂,撫摸著她的頭發:「我會讓人去接他的。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br> 她直至此時,才認真審視面前這個男人:「你說,你是誰來著?」 「我說我是你爸爸的朋友?!?/br> 哦,對。 他是她爸爸的朋友,在剛剛開始創業的時候,接受過她爸爸的幫助,在聽說她爸爸公司陷入困境后,特地來還錢的。 他在別墅門口攔下她,坐在車里,讓保鏢打開密碼箱,里面是整整齊齊的兩百萬。 她愣住了。 而后,他又給她一張名片,讓他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名片上面寫著:上城天意投資有限公司,創始人蔣淮凡。 「你也姓蔣?」 「你還認識姓蔣的人嗎?」 溫晚沒有回答,提著錢謝絕了好意。 然而話音剛剛落下,醫院就打電話通知她,父親病情惡化,需要搶救,讓她馬上到醫院簽字。 她臉上閃過一抹慌張,蔣淮凡溫柔的問道:「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你能送我到市醫院去嗎?」 「可以,上車吧?!?/br> 她沒有猶豫坐上他汽車的后座。 蔣淮凡將她送到醫院后,并沒有離開,而是在旁邊陪著她:「沒關系,都會好的?!?/br> 可是并沒有。 五個小時后,父親搶救無效死亡。 她看著父親的尸體裝進口袋后,崩潰痛哭,蔣淮凡用紙巾為她擦去眼淚,「其實前天唯一疼愛我的爺爺也去世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的人,不知道該怎么好好活著?!?/br> 她哭得站不起來,蔣淮凡將自己的手臂遞到她的面前。 她扶著他的手臂站起身,跟在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身后,天色漸晚,醫院門口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蔣淮凡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我送你去殯儀館吧?!?/br> 「我可以坐殯儀館的車去?!?/br> 「沒有必要?!故Y淮凡用手擋在她的頭頂,「上車吧?!?/br> 同時,數輛救護車出現在急診室門口,似乎是發生了車禍,醫護人員爭分奪秒開始搶救,兩個人抬著擔架,讓她讓道,她連忙側身,同時擔心蔣淮凡的車擋住急救通道,順勢坐了進去。 蔣淮凡的車立刻離開,將她送到殯儀館。 而后他就一直沒有離開過。 在她盯著他失神的時候,蔣淮凡安排去找溫亦言的工作人員已經回話:「溫亦言被母親接走了?!?/br> 溫晚不信。 從墓地趕赴幼兒園,而得到的結果的確如此,她失魂落魄走進大雨里,現在她連最后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蔣淮凡撐著傘,靜靜跟在她的身后。 「走吧?!顾變簣@門口的街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茫然:「隨便去哪里都可以,走吧?!?/br> …… 思緒回到眼前。 蔣頃的聲音緩緩在耳邊響起:“我那天真的是在醫院急診室門口的擔架上,看著你上蔣淮凡的車?!?/br> 沒有人能理解他那一刻的絕望。 他在救護車上咬著舌頭,努力保持著清醒,用力抓著醫生的手,掀開氧氣面罩:「我包里有一張支票……」 醫生見他眼神執著,以為是對求生的渴望,一邊止血一邊安慰道:「你放心,沒有支票,我們也一定會救好你的?!?/br> 不是的,不是的。 可是他說不出話,肋骨刺進肺部,每一次呼吸都要針扎般的疼痛。 「你能不能……」 護士扣緊氧氣面罩:「別說話,你現在疑似氣胸,很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要保存體力?!?/br> 他呼吸越發困難,已經讓他沒有力氣開口反駁。 救護車迅速抵達急救室,他努力抬起頭張望,想托人把支票交給溫晚。 但是就在這時,他在急救室門口,看見溫晚和一個陌生男人站在一起。 擔架從她身邊經過,在她離她最近的時候,他只要抬手就能握住她的手,但是她側身躲開,頭也不回坐進那個男人的車。 他在搶救室逐漸閉合的門縫看著她離開。 而后陷入了昏迷。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母親在床邊擦著眼淚,而他問得第一句是:「溫晚呢?」 他昏迷了幾天,他的父母就在旁邊守了多久,蔣父一聽又是那個女孩,頓時整個人都炸了:「你還想著她?你自己都快沒命了!」 他仿若未聞,扯自己身上的留置針和監護儀傳達感應器,蔣父見狀,一把將他摁在床上,這時他又感受到自己肋骨和肺部扎心的痛。 「溫晚呢?」他有氣無力問。 「不知道?!故Y父因為他車禍的事,陷入了漫長的自責。他不該拒絕蔣頃的,就該直接把錢轉給他,那樣蔣頃就不會跑到上城市來找他,那樣蔣頃也不會發生車禍,更不會知道自己其實只是一個私生子。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一天對于蔣頃來說,也是命運中極其魔幻的一天,他爸說自己去上城出差,結果他找去了才知道,他爸在參加他爺爺的葬禮,而他對自己還有爺爺這件事全然不知。 葬禮上的賓客對他指指點點。 他這才從他們的議論中得知自己的父親并非什么蔣家的遠親,而是真正的繼承人。他也不是什么獨生子,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父親看見他來,責怪的把他拉到一邊。 「你來干什么?」 「我說了讓你借我一千萬?!故Y頃沒有時間和他掰扯,開門見山:「十年之內,一定給你還清?!?/br> 對于蔣父而言,不算少,但也并不算多,只是沒有必要。 「你拿了這一千萬,也救不了那個女孩父親的公司?!?/br> 「那你救不了嗎?封騰集團的繼承人?!?/br> 蔣父欲言又止:「行了,你先回去?!?/br> 「你可以不借給我,但是她因為這件事有什么三長兩短,你這個兒子也沒了?!?/br> 「蔣頃!」蔣父對他的溺愛是顯而易見的,「你不要動不動拿你自己來威脅我?!?/br> 「我數到三?!故Y頃聽而不聞:「一,二,三?!?/br> “三”還沒有數完,蔣父已經妥協,讓身邊的助理給自己拿筆和支票,一邊簽字一邊數落:「你一定要在你爺爺的葬禮上跟我鬧得這么難堪嗎?」 蔣頃發出一聲冷笑,見他簽完字和蓋章,猛的搶走他手里的支票:「我要是不來,還真不知道我原來還有一個爺爺和這么了不起的爸爸?!?/br> 轉身就走。 「你去哪里?」 「回家?!?/br> 「你等一下,我讓司機送你?!故Y父連忙招呼司機開車。 蔣頃拒絕了,但是蔣父不放心,強行將他送上了車,他也懶得拒絕,「我回去再跟你算臟?!?/br> 蔣父是真的怕了他了,連連揮手,「到家了給我帶打電話?!?/br> 他毫不留情的關上了門。 坐上車后,他找出手機想給溫晚發短信,卻發現他的手機不見了。 他也沒時間去找,讓司機借手機給他。 司機看著后視鏡,抱歉的說:「我今天出門急,沒有帶手機?!?/br> 十七歲的蔣頃脾氣很差,沒罵人,但是也沒有好臉色,可是偏偏還堵車了。 他每次下車想走,車流就松動一點,讓他又忍耐下來。 他在心里罵了他爸一百次后,終于離開上城市,上了回城的高速,兩個城市離得并不遠,四十分鐘的車程,硬是被堵了三四個小時。 終于下了高速。 他如釋重負,然而對面一輛突然轎車橫穿加速,被直行的貨車撞得轉了幾圈,連帶著撞翻幾輛車。 其中包括蔣頃乘坐的車。 怎么說呢。 蔣頃那瞬間殺人的心都有了,他從車里爬起來,發現司機被撞暈了,卡在駕駛座里,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司機拽出去。 玻璃扎進他的小腿,頭部也有碰撞傷,哪哪都是血,他也沒有時間多想,用外套捂著頭上的傷口,強撐著站起來。 胸部隱隱作痛,呼吸也越發急促,但他并不在意。 他準備重新攔車去找溫晚,但是被周圍熱心的群眾攔了下來,怎么拒絕反抗都沒用。 那一天啊,真是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 救護車好不容易來了,意識卻也開始模糊。 醒來之后,他爸還這個德行,不氣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氣肺部就更痛,話都說不出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故Y父斬釘截鐵,蔣頃不信,但是也沒有力氣跟他較勁。等到傍晚,蔣父出現給他買飯,母親去拿藥的時候,他一瘸一拐從醫院溜出去了。 溫晚沒有在家。 附近的鄰居告訴他,她跟著一個男人走了,他不信,借了手機給溫晚打過來,而她的手機已經成了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