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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拉起嬰勺的胳膊,就地消失,騰上了云。 嬰勺忽遭冷風吹面, 卻沒吹滅她的尷尬與怒火:“你明明一直都在, 為什么不說一聲?” 長淵道:“我為什么要說?” 嬰勺:“你故意耍我!“ 長淵:”你又不是來看我的?!?/br> 嬰勺道:“我當然不是來看你的!” 長淵:“這不就結了?!?/br> 嬰勺頓住, 開始思考方才的對話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長淵拍了拍她的手背:“rou要掉了?!?/br> 嬰勺攥緊了油紙包。 長淵瞥了她一眼, 臉轉向她看不見的一側,微微勾起了嘴角。 嬰勺:“你是不是在笑?!?/br> 長淵:“怎么?” 嬰勺:“我們打一架吧?!?/br> “這不是正往城外去么, 找個清靜的地方讓你發揮?!遍L淵說到這里頓了一下,“你方才倒是發揮得不錯?!?/br> 嬰勺深吸了一口氣。 “你以為我對著你這張臉能哭得出來嗎?” “為了不影響你順利抒發情緒,所以我隱藏了這張臉?!遍L淵回過頭來看她一眼,見她臉色真的很不好看, 略改了改自己的話頭,道,“不過說實在的, 我沒怎么看清, 你不必覺得太丟臉?!?/br> “我……” “而且就算我看清了,也沒什么?!睘榱俗屪约旱陌参匡@得更有力度, 長淵補了一句, “你小時候尿床我都見過,你在我這兒實在也沒什么臉可以丟的?!?/br> 嬰勺抬起腳。 長淵迅疾地往旁邊挪了半尺,從容地躲過了她那一腳,看了眼下方:“到了?!?/br> 二人落下地去。 嬰勺還在云端時便聞見了那遠播的臭氣, 落到那宅子里的時候,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拒絕。 長淵走進青鬼的宅院。 嬰勺捏著鼻子:“你來這里做什么?” 長淵:“找他有事?!?/br> 嬰勺:“你怎么又找青鬼?!?/br> 長淵:“我本來要找的是妄婆,上回才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br> 嬰勺想起自己在這凡世剛醒過來的那一夜,長淵把她當做妄婆拉過去成的那個親。 “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br> “少來?!?/br> “是讓你不要猜的意思?!遍L淵道, “知道沒什么好處?!?/br> 嬰勺悶悶地“哦”了一聲。 “紅線什么時候給我剪了?” 長淵:“你怎么又提這一茬?” 嬰勺:“上月老頭的婚媒簿了!就因為你亂來!我的大好終身!” 長淵:“我又不攔著你同別人成親。你找個如意的,成了親,紅線自然就變了?!?/br> 嬰勺:“你這個解決辦法和你拉我過去成親的態度一樣不負責任?!?/br> 長淵:“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對你負責任?” “我當然……”嬰勺忽然愣了,“等等,你剛才說什么?” 長淵拎起她的衣領,站進井中升上來的大桶:“下去了?!?/br> 這是嬰勺第三次來到青鬼的地盤。 這里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井下的石縫都與她上次來時所見一樣。 遠遠的能聞見血池的味道,里面不知泡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青鬼的氣味也飄在空氣里。 嬰勺想起上回和弦歌來這里看到的青鬼尸體,竟然有些惆悵——這老雜碎還活著。 她踩著濕漉漉的地面向前走,長淵在前面以光引著。 三十一年循環往復,難怪青鬼找不到五峰山。 青鬼是這凡界唯一一個與天地共生的靈物,他的靈早已融入山川草木,佛雖然讓此地所有生靈免去了輪回,卻總免不了在一些細節上出現紕漏。 比如這凡界積壓的魔氣,再比如青鬼。 青鬼的原身是五峰山中的一塊巨石,而五峰山是誘顧惜入魔之地,后者在那里迸發了最濃郁的魔氣,整個五峰山每隔三十一年便會陷入業障。 所以青鬼找不到回家的路,五峰山成為他的執念,久而久之便誕生了妄婆。 這令嬰勺想起第一次來見青鬼,她隨口問到他的年紀時,對方表現出的警惕。青鬼早就知道這個凡界有問題,但他自己身處循環,說不清問題在哪里,也不可能想得明白。 這一回,青鬼依舊一動不動地凝固在墻角,在黑暗中幾乎與石壁融為一體。仔細看過去,容易不小心被他那睜著的眼睛嚇一跳。 青鬼的目光一直膠著在嬰勺身上,聲音一如既往的嘶?。骸皝碜鍪裁??” 嬰勺聳肩:“不知道啊?!?/br> “你看著她做什么,是我找你?!遍L淵往前走了一步。 青鬼的視線仍舊擱在嬰勺身上,仿佛沒聽見長淵說話。 嬰勺心領神會:“他怕你?!?/br> 青鬼蒼老褶皺的面孔毫無波動。 長淵哼笑了一聲:“倒是個欺軟怕硬的種?!?/br> “瞧不起欺軟怕硬嗎,我也欺軟怕硬?!眿肷椎?,“你到底找他做什么,快直說?!?/br> 長淵瞥了她一眼,不知她從哪里來的善心,連青鬼都心疼上了。 “認識顧惜么?” 青鬼搖頭。 嬰勺:“你問的什么鬼問題,他這時候肯定還不認得?!?/br> 長淵:“除了五峰山,在這凡世,還有什么地方是你找不到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