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46節
魏曕想到什么,抬頭去看殷蕙,就見她也笑著看了過來,頭上插著一支粉嫩嫩的桃花,卻是人比花嬌。 魏曕默默收回視線,按住兒子的小手道:“爹爹不戴,男子都不戴?!?/br> 衡哥兒不懂。 魏曕則抱起小家伙,走到別處,轉移兒子的注意力。 賞花賞了一個時辰,走走停停的,來到東山寺時,殷蕙竟然有點累了,只想躺在客房里好好歇個晌。 魏曕提前讓長風在寺里訂了一間僻靜的客院,一家人洗洗臉,僧人們便把午飯端了過來。 衡哥兒吃到一半,居然靠在乳母懷里睡著了。 “抱下去吧?!币筠ズ眯Φ氐?,原來兒子才是最累的那個。 等乳母退下,殷蕙敲敲自己的腿,對魏曕道:“您還想跑馬嗎?” 魏曕看她一眼,嗯了聲。 殷蕙:“那您自己去成嗎?” 魏曕吃了一口素菜,才淡淡道:“我對這邊的路不熟?!?/br> 她自己說的,要給他當向導,免得迷路。 殷蕙其實也想去的,就是累,如今被魏曕一催,她也就將疲憊拋到天邊,痛快地做出了選擇,吃完立即去內室換了男裝。 魏曕慢慢地品著茶。 門一響,他抬眸看去。 殷蕙準備的男裝倒是沒什么稀奇,只是當她把長發全部束起,屬于女子的艷麗仿佛也全部收了起來,只剩那份讓人在酷暑時節也會覺得心曠神怡的清新靈秀。 此時的她,倒顯得比殷閬還要小兩歲。 魏曕又想到了十三歲的五弟魏暻,若是遇到衛所里的熟人,他假稱她是五弟,那些人大概也不會懷疑,只會詫異五弟怎么長得這么俊。 “出發吧?!?/br> 魏曕放下茶碗道。 殷蕙笑著隨他往外走。 今日出行,魏曕帶了兩匹馬,他也只有這兩匹,都是父王送他的,一匹矮小,乃是他十歲那年父王專門挑來讓他學馬用的,一匹是他十八歲個子長成了,父王送他的草原駿馬。 其他幾個兄弟也是一樣,雖然嫡庶有別,父王對他們卻一視同仁,沒有特別的偏愛誰或冷落誰。 駿馬他自己騎,矮小的那匹給殷蕙。 兩匹馬站在一塊兒,仿佛一對兒父子。 殷蕙小聲嘟噥道:“我怎么可能跑得過您?!?/br> 其實她也有一匹馬,非常漂亮,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只是她要嫁進燕王府做貴婦,不好讓人知道她會騎馬,那匹馬也就一直留在殷家,沒機會帶過來。 魏曕已經上了馬,見她一臉嫌棄,道:“跑馬怡情,不是要比輸贏?!?/br> 殷蕙拍拍馬背,身姿敏捷地跨了上來,坐正了對他道:“比輸贏我也不怕您,只是得騎我自己的馬?!?/br> 說完,她又看向魏曕胯下的馬。 魏曕看出了挑釁,也聽出了她的激將法,卻故意不理會,慢慢沿著山路往下跑去。 他不接話,殷蕙只好直接問出來:“那馬跟了我三年了,一直留在殷家,我想它它也想我,您看能不能牽過來,與您的馬放在一起養?” 魏曕想到了殷老的做派,衡哥兒才周歲就給了十萬兩,殷氏是老爺子的掌上明珠,送的馬又會是何等寶馬? 萬一牽過來,把他們幾兄弟甚至父王的馬都比下去,那是害她。 “等我見過再說?!?/br> 他沒有一口氣拒絕,殷蕙便笑出來:“好,我跟周叔打聲招呼,讓他趁您回城的時候把馬牽到城門口?!?/br> 第42章 如果兩匹馬旗鼓相當,殷蕙或許真會冒出與魏曕比賽跑馬的念頭,但是現在,本來人就比魏曕矮,馬再矮一頭,殷蕙哪還有什么比賽的心情。 她甚至都想與魏曕背道而馳,免得像個孩子似的跟在他的高頭大馬后。 魏曕行在前面,能聽見后面噠噠的馬蹄聲,知道她一直跟著,他便欣賞起山里的風景來。 至于跑馬,他每天去衛所都是騎馬去的,想跑隨時可以跑,還用特意來這邊? 不過是縱她一回罷了。 山中多樹,連綿的新綠中偶爾出現幾抹花紅,春日陽光溫暖,鳥雀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追逐鳴叫。 他重在賞景,殷蕙對熟悉的山景沒有太大興趣,恰好一陣風吹來,殷蕙忽然起了興致,一甩韁繩,超過魏曕沖了出去。 不想比賽,但跑馬總比慢慢走有意思。 馬跑起來,迎面的風也大了,隨著馬背輕輕顛簸間,殷蕙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一朵云,逆風而行。 她越跑越快,眼里只有遠處的藍天,近處的山路。 魏曕保持兩個馬身的距離跟在后面,視線也從兩側的風景移到了她身上,別看她的馬矮,人也單薄嬌小,那意欲乘風而去的氣勢卻不輸男子。 魏曕忽然想起有一次他與大哥、二哥吃席,二哥魏昳對南北兩地歌姬的點評。二哥說,南地歌姬更嬌更柔,說話軟綿綿的,燕地歌姬更颯爽一些,唱的曲兒自帶一種豪情,夜里也更放得開。 魏曕沒碰過任何一地的歌姬,王府家宴時常也會有歌姬獻舞,魏曕卻沒有特意去分辨兩地歌姬的差別。 殷氏是他唯一的女人。 去京城之前,夜晚的殷氏溫柔似水,從京城回來后,她的性情變了很多,白日不再拘謹,夜里也經常抓他兩把。此刻再看她策馬奔馳的身姿,魏曕忽然覺得,她骨子里的確有幾分豪爽。 兩匹馬拐了個彎,前面的山路上突然出現五匹駿馬,馬背上的男子個個錦衣華服。 并不是很寬敞的山路上,五人并肩排開,阻擋了去路。 殷蕙放慢速度,回頭看向魏曕。 魏曕跑到她前面,示意她跟緊自己,再繼續往前。 那五人已經調轉馬頭,同時打量起兩人來,其中一人指著魏曕的馬震驚道:“那是不是匈奴名馬白蹄烏?” 白蹄烏? 落在后面的殷蕙再次看向魏曕的坐騎,那馬全身毛發烏黑如緞,只有四只蹄子是白色的,剛看到時殷蕙還暗暗遺憾這馬如果蹄子也是黑的就更漂亮了,沒想到這馬居然還是名馬。 殷蕙雖然生在大富之家,見識遠超普通百姓,可她對馬種并沒有什么研究。 看過馬,殷蕙再去看前面那五人,當她的目光落到其中一張俊朗的臉上,不由一驚。 故人重逢的喜悅剛浮上心頭,猛地又想起此時時機不妥,殷蕙垂下眼簾,盡量隱在魏曕身后。 魏曕擋在前面,神色冷淡地掃視那五位富家子弟,忽然察覺其中一人在看向他身后時,神色一怔。 對面的五人確實都是平城的富家公子,今日約好來游山跑馬。他們的坐騎在平城已經屬于好馬了,如今卻看到一個陌生的公子騎著傳說中的名馬,其中一個穿藍衣的公子便升起一較高下之心,正要上前挑釁,卻被人從后面抓住手腕。 那人回頭,見是謝懷安,奇道:“謝兄攔我做何?” 謝懷安搖搖頭,低聲道:“能騎白蹄烏的人,應該有些來歷,你我還是不要招惹的好?!?/br> 藍衣公子有些不高興,只是謝懷安的家世比他家好,他得給謝懷安面子,于是朝其他三人使個眼色,將山路中間讓了出來,然后再去看騎著白蹄烏的冷面男人。 按照情理,他們既然把路讓開了,對方怎么也該抱拳或點頭致謝,然而魏曕只是冷著臉穿梭而過。 殷蕙緊追上去,目不斜視。 “怎么回事,這兩人也太橫了吧?咱們給他讓路他們居然沒有一點表示?” 對著兩人快馬離去的背影,藍衣公子氣憤地叫道,作勢就要騎馬追上去。 謝懷安警告道:“他們是郭將軍家的親戚?!?/br> 藍衣公子揚起的馬鞭馬上放了下來,背后冷汗淋淋:“郭將軍?” 燕地只有一位郭將軍,便是十萬禁軍的將領郭嘯。 經商的最怕當官的,別說郭將軍了,就是平城的知府,他們看見了也得恭恭敬敬的。 “哪家親戚,謝兄又如何認得的?” 面對同伴們的詢問,謝懷安只是搖搖頭,謹慎道:“還是不要打聽了,免得禍從口出?!?/br> 藍衣公子等人只好作罷。 離開之時,謝懷安又朝身后看了眼,面上浮現苦笑。 . “那里面有你的舊識?” 繞過一個山頭,魏曕突然放慢速度,問殷蕙道。 他的臉還是那張冷臉,可殷蕙莫名有種感覺,他不太高興。 想來也是,堂堂皇孫被人攔路挑釁,雖然很快就識趣地讓開了,他還是會生氣吧。 謝懷安阻攔藍衣公子的動作那么明顯,殷蕙無法撒謊,解釋道:“穿白袍的公子叫謝懷安。我曾祖母便是謝家女,我祖父與謝懷安的祖父是親表兄弟,兩家關系一直都挺好的,所以我與謝懷安從小就認識,他大我三歲,是我表哥?!?/br> 魏曕的臉色并沒有任何緩和。 殷蕙想了想,道:“懷安表哥為人穩重守禮,您也看見了,剛剛他明明都認出我了,也猜到了您的身份,都沒有冒然相認,過后他肯定也不會對那些人說的?!?/br> 魏曕的腦海里便浮現出謝懷安認出她時的眼神。 “衡哥兒該醒了,回去吧?!蔽簳嗤蝗焕兆№\繩,不容拒絕地道。 殷蕙只好挑了一條最近的山路,與他提前返回東山寺。 衡哥兒還睡得很香,甚至還打著小呼嚕,金盞都沒用叫醒乳母,耳朵貼著門板聽了聽,就來復命了。 殷蕙看向魏曕。 魏曕冷聲道:“等他醒了再動身?!?/br> 殷蕙便讓丫鬟們備水,她要擦臉。 睡也睡不了多久,殷蕙索性坐到椅子上,正要叫銀盞幫她解開發髻,魏曕進來了,叫兩個丫鬟下去。 殷蕙目不轉睛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