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異口同聲。

    方爺爺再次下逐客令：“那走吧?！?/br>
    方父還是沒動：“爸，要是老大和老二生的都是閨女，這一個還姓張，你老可就絕后了?！?/br>
    方爺爺氣笑了，他這個兒子真是做手術做糊涂了，“不會。不是還有你們嗎?！?/br>
    “我們？”方父點頭，“我是說到劍平那一代就沒后了?！?/br>
    方奶奶懂老伴，笑著說：“我們前些天聽隔壁鄰居說起一件事，有個老太七十歲了還生個健健康康的孩子。你們夫妻才五十多，既然這么擔心，不如再生——生兩個，一個不保險，別又生出個劍平那樣的不孝子?！?/br>
    方母得臉色漲紅，不由得起身。

    方父深吸一口氣，咬咬牙：“你們就慣吧。早晚被你們慣的不成樣?！?/br>
    方爺爺點頭：“對啊。瞧你現在的德性，敢跟爹媽大呼小叫。你小的時候我就應該多捶你幾頓?！闭f著，看到手邊的拐杖，“現在好像也不晚，我還能揮得動拐杖?！?/br>
    方父連忙后退：“你你——你干嘛？”

    方爺爺掄起拐杖：“打你個不孝子?！?/br>
    方父一時弄不清他是嚇唬他還是來真的，拉著妻子就跑，全然不見半點風度。

    方爺爺停下，拐杖放到一旁，不下大雪他不需要這東西，“完蛋玩意！”

    “好了，好了?！狈侥棠毯眯?，“瞧你把他們嚇的。我看信上的日期，寄了快一個月。你趕緊給劍平回信，年前還能收到。不然還以為咱們出什么事了?！?/br>
    方爺爺也看到信上的日期了，“要不要再寄點錢？”

    “別寄了。劍平那孩子你知道，寄多了他嘴上不說，趕明兒回來肯定帶回來偷偷塞咱們被子底下?！狈侥棠炭粗患胰诘恼掌?，忍不住感慨：“真好。小芳看起來也比之前成熟了。瞧這眼睛也比以前亮了，面相也不呆了?！?/br>
    方爺爺邊往書房去邊說：“讀書使人明理，都開始學初中知識了。這樣好啊，倆人閑的時候也有話聊?！?/br>
    方奶奶點頭：“別忘了提醒他，生這一個別生了?！?/br>
    “劍平知道?！?/br>
    方奶奶微微搖頭：“我是怕他們覺得瞳瞳漂亮，或者再生一個跟咱們姓。瞳瞳眼睛這么亮，臉上的表情豐富，肯定是個正常孩子。下一個不一定?！?/br>
    “也是?！狈綘敔斮澩?，“讓劍平給他岳父看看，人家知道咱們真不介意，自然不舍得閨女再遭一次罪?！?/br>
    說起孩子的姓，張支書之前從方劍平那兒得知他爺爺奶奶沒意見，確實不擔心。

    瞳瞳一天天長開，尤其張支書看到瞳瞳的照片，忍不住擔心方家人不舍得，或者后悔了。

    農場這邊信件來往少，沒在郵局耽擱，以至于臘八這天下午，方劍平就收到了。

    方劍平看完就直接給張支書。

    張支書心里踏實，反而又覺得自己同意方劍平的提議——瞳瞳姓張，格局小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張支書忍不住問：“劍平，瞳瞳還沒上戶口，要不還是跟你姓方吧?！?/br>
    方劍平搖頭：“沒必要。你沒看到我爺爺奶奶在信上說，我爸媽知道了以后氣得跳腳。憑這一點也不能姓方?！?/br>
    張支書好笑：“你這不是故意給他們添堵嗎？”

    方劍平毫不猶豫地點頭：“他們不高興我就高興?！?/br>
    高素蘭忍不住說：“不能這樣。怎么說都是你爸媽?！?/br>
    “嬸，這事你別管了，我有數?！狈絼ζ綋u頭，又怕她哪天找到機會舊事重提，“改跟我姓方，那以后我要是能回城上大學，把小芳和瞳瞳帶去首都，他們跟你們搶瞳瞳，你怎么辦？”

    高素蘭從沒想過。聽到這話想象一下，不敢想下去。

    張支書點頭：“也對。姓張他們沒臉跟咱們搶。這事到此為止，早點歇息。明兒撈魚?！?/br>
    方劍平以為聽錯了：“明天臘月初九？”

    “大伙兒沒意見。越往后天氣越冷，來偷魚的人也越多，天天晚上看著不夠遭罪的。吃不完就賣，春節前再買?！?/br>
    方劍平一聽全村通過，“行！”

    不過也沒睡。

    正打算睡的時候瞳瞳醒了，睜大眼睛，小腦袋晃來晃去來回看。小手一會兒抓抓娘一會兒抓抓爹。

    方劍平怕他們睡著小孩亂動滾到被子里面，他再一條腿把孩子壓斷氣：“張瞳瞳，這么晚了還不睡覺干嘛呢？”捏捏他的小臉，“你是小孩，不是小貓?！?/br>
    小孩抓住他的手往嘴里塞。

    方劍平忙喊：“小芳，他餓了?！?/br>
    “你喂?！碧焯湫》疾幌雱?。

    方劍平：“我又沒奶?！?/br>
    第108章 出事   張瞳瞳，你是豬啊

    小芳朝他腿上踹一腳：“奶粉！”

    “這么冷的天?！狈絼ζ酵蛔永锩婵s, “你喂點奶得了?！?/br>
    小芳氣笑了：“他不喜歡吃你不知道？”

    “慣的。我跟你說，男孩子不能慣。不然不是張小草的小弟那樣，油瓶倒了都不扶, 就是嬌嬌弱弱沒有一點男子漢氣概?！?/br>
    小芳把瞳瞳摟懷里, 使勁拽開他的被子, 力氣大的被子扯開，他也被拽的翻個滾滾到兒子身邊。小芳順手把孩子塞他懷里。

    方劍平懵了。

    他在哪兒？出什么事了？

    瞳瞳急了。

    方劍平感到胸口有點癢, 低頭一看, 兒子正拽著他的衣服找奶。

    “不不，不行！”方劍平趕緊掰開他的小手。

    口糧被奪, 小孩癟癟嘴就哭。

    方劍平忙塞他手里, 低聲吼：“小芳！”

    “我喂你喂？”小芳問。

    方劍平服了。

    不服也不行，打又打不過，他又沒奶。

    “你抱著，我泡奶粉行了吧?！?/br>
    小芳沒伸手：“放下?！?/br>
    方劍平趕忙把他放炕上：“跟mama?！辈淮齼鹤涌蕹鰜砭腿ツ媚唐?，“爸爸給你泡奶粉?！?/br>
    小孩一看到熟悉的東西伸手就要。

    “等會兒，等會兒?！狈絼ζ节s忙下炕。

    不禁慶幸他有先見之明，不光備一瓶開水，還準備一搪瓷缸子涼白開。不過這些是給小芳準備的。結果他用上了。

    “小芳, 我發現自打有了瞳瞳, 你變懶了?！?/br>
    小芳翻個白眼, 拉過兒子的小手逗他玩兒，“你也變懶了。是不是因為我們有了瞳瞳, 覺得我不舍得瞳瞳，不會跟你離婚，你就不在意我了？”

    “怎么可能！”方劍平趕緊澄清，他不過是估計激她, 怎么還扯上離婚，“我就是隨口一說?！?/br>
    小芳：“我不是欸。以前都會給我編辮子。你想想有多久沒幫我梳頭了?！?/br>
    “你不是學會了嗎？”

    小芳故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希望我什么都會，以后就不用使喚你了?！?/br>
    方劍平只是嫌冷?？墒撬钦婺軐W會也好。

    小芳又說：“那我還要你干嗎？一個人養瞳瞳好了?！?/br>
    方劍平頓時不敢沉默：“你想多了。我也沒讓你學泡奶粉，是希望你跟瞳瞳親近親近。以后長大了也跟你親?！?/br>
    小芳心說，我就聽你扯淡。

    “好了沒有??？”

    方劍平搓搓奶瓶，滴一點試一下溫度：“可以。抱他起來?！?/br>
    小芳把兒子抱起來，但沒接奶瓶，而是把孩子塞他懷里就迅速鉆被窩里。

    方劍平忍不住說：“你也知道冷?！?/br>
    “我身體虛?！?/br>
    方劍平不由得想起她生產那天流了不少血，回來好幾天還在流血，頓時不舍得拆穿她，“夜里醒了不許再叫我起來?！?/br>
    以前小芳會忍不住叫醒方劍平，因為那時候沒經驗怕嗆著孩子，心里慌的沒底。喂了幾個月喂出經驗，瞳瞳抓她胸口，小芳就知道他餓了。有時候不用睜眼，睡的迷迷糊糊都能把孩子喂飽。

    瞳瞳也爭氣，自己吃完就繼續睡。

    “誰叫你了?！毙》计乘谎?，“趕緊的，別凍著他?！?/br>
    方劍平拉過被子裹住他爺倆。

    瞳瞳穿著薄棉衣棉褲，他可沒有，凍也是凍他。

    “我發現自打有了瞳瞳，你對我也沒以前那么好?！?/br>
    小芳瞥他一眼，又想干嘛啊。一會兒不給她下套能憋死咋地。

    “你沒瞳瞳漂亮，我喜歡漂亮的?！?/br>
    方劍平噎了一下，拿走兒子的奶瓶。

    瞳瞳慌忙去抓。

    小芳扭頭看一下，正好看到這一幕：“哭了你哄?！?/br>
    方劍平趕緊塞他嘴里，“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張瞳瞳，你是豬啊?！?/br>
    “你是，我不是?！毙》济摽诙?。

    方劍平的呼吸驟停，運運氣，確定開口不會跟她吵起來，“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啥？”小芳一時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