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丫鬟后每天都想跑路 第45節
她慢慢地舀了一碗湯,遞給他,“喝了吧,前程往事盡消,喝了便投胎去?!?/br> 烏木爾渾渾噩噩,被喂下了一碗湯,他想,喝了也好,他便能不記得那些痛苦的事情。他是被從小選中的細作,背井離鄉,苦心孤詣,唯一自私了一回卻害了自己最愛的人。 他靜靜等待記憶的消除,但等待良久,腦海中妻兒被他殺死的畫面依舊揮之不去,“婆婆,為何我喝了湯,還記得前塵往事?” 月楹故作深沉,“癡兒,你執念太深?!痹麻耗贸鲆槐緯?,慢慢翻閱,“殺妻殺子殺女,最大惡極!孟婆湯難解你塵世罪惡?!?/br> “那,那要如何才能忘記?”烏木爾雙手扶額,神情痛苦。 月楹嘆了聲,“唉,罷了,為你引魂,讓你妻子兒女的魂魄來見你一見,心結解開才可再投俗胎?!?/br> “多謝婆婆?!睘跄緺柊葜x。 月楹隱到暗處,旁邊早已等待多時的烏木爾妻子與女兒出現。 烏木爾見妻女,眼淚登時落下,被抓時,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只能在陰司相見。 “阿萍,儀姐兒!”烏木爾凄聲喊著,“陽哥兒呢,他怎么不來?” 阿萍冷著臉,“陽哥兒不愿見你?!?/br> “他……” “你個殺人兇手,有什么臉面要求他來見你,他才六歲,儀姐兒才四歲,而我是你同床共枕八年的枕邊人,你怎么能忍心,怎么能……” 阿萍的一聲聲質問,讓烏木爾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我,對不起你們……”烏木爾掩面痛哭。 儀姐兒躲在娘親身邊,“娘親,爹爹哭了?!?/br> 童音稚嫩,又在烏木爾心頭砸下一記重拳。 阿萍抱起孩子,“他不是你爹爹。你沒有這樣的爹爹?!?/br> 儀姐兒仔細看了看,“娘親,就是爹爹呀?!?/br> 阿萍的衣袖被扯了下,她立馬吸了吸鼻子,收拾心情,“你若還惦念這一點情分,便將你做過的惡事都說一說,也好讓我們幾人,有個往生的好去處?!?/br> “好,好,我都說?!睘跄緺栆呀泴ψ约阂阉乐律钚挪灰?,在陰司里交代也無妨。 “我本名烏木爾,是北疆派遣入大雍的細作,與我一般的的人在大雍還有許多,我們潛入,不為即刻動手,只是為了在某一個適當的時機能用得上,在此之前并未做過惡事……此次,大雍皇帝春獵,我接到任務,接洽來刺殺的商隊,并秘密安排他們到木蘭圍場……屆時會有內應將我們放進去,我們只需……” 烏木爾交代了個一干二凈,最后,他努力翻身從榻上下來,“阿萍,你原諒我,我們來世再做夫妻,我定寵你一生?!?/br> 月楹見差不多了,走出來,“若你們來世依舊陣營不同呢?” 烏木爾身體還沒恢復氣力,爬過去懇求道,“婆婆,求您,您一定有辦法?!?/br> 月楹笑起來,“我不是閻王爺,沒這本事?!?/br> “您不是孟婆嗎?求您了與閻王說項說項?!睘跄緺栂肴プニ囊陆?。 月楹退開一步,“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孟婆?!?/br> 沉重的大鐵門“嘭”得一聲被打開,遮蓋門的黑布掉落下來,刺眼的陽光透進來。 蕭沂逆著光走近。 烏木爾抬手遮了遮光,看見蕭沂,瞳孔猛地一縮,“你怎么會……” 他看向一邊的妻子和女兒,被陽光照射也絲毫不懼,他霎時間想清楚了原委,他們都沒死,這里根本不是什么地府,是飛羽司的地牢! 方才一點都不疼的傷口忽然疼起來,烏木爾不可置信舉起手,指著阿萍顫聲道,“你……你騙我……” 阿萍眼眶含淚,“騙你?你又何嘗不是在騙我?整整八年,我竟不知自己引狼入室!” 阿萍捂住女兒的耳朵,繼續罵道,“你有什么資格指責我?陽哥兒,陽哥兒是真的死了,被你親手殺死?!?/br> 她流著淚看向女兒,“若非……若非岳姑娘及時救了儀姐兒,你以為她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里?!?/br> 阿萍罵夠了,眼淚也流夠了。 月楹扶著人出去,錯身走過蕭沂身邊時,“接下來用不著我了吧?” 蕭沂道,“嗯,交給我,你照顧好她們?!?/br> 儀姐兒見到蕭沂,一點不怕,反而還想伸手去揭他的面具。 蕭沂抓住她的小手,塞回她娘的懷里,他摸摸她的發頂,“乖?!?/br> 未免還有殘留的北疆人,阿萍與孩子都要在飛羽司內待一段時間,待事情的風頭過去,再將她們送回。 夏風也被派來貼身保護,“月楹,你是怎么想出這個法子的,太妙了!” 月楹微笑,“雕蟲小技罷了?!惫湃藢砩翊蠖嗌钚挪灰?,她又給烏木爾的傷口處下了麻沸散,讓他感覺不到疼痛。 再加上他并不知道妻子女兒沒死,自以為安全,也因為對妻女的愧疚,當然會和盤托出。 她與蕭沂定下這個計策時,想的也不過是試一試,不想效果這么好。 夏風豪氣地搭上她的肩,“話說你扮起孟婆來,還真有那么點高深莫測的意味?!?/br> “運氣好而已,他中毒初醒,正是混沌的時候?!?/br> 起初月楹提出這個計策時,大家都覺得太過兒戲,戲文里寫的裝神弄鬼,也能用在審問上? 唯有蕭沂神色認真,“試試無妨?!?/br> 這一計策最關鍵的,還是烏木爾的妻子和女兒,阿萍得知烏木爾是北疆人而且還殺了一雙兒女時對其恨之入骨,爽快答應幫忙。 而儀姐兒在月楹的精心呵護下,已經恢復如常。 儀姐兒很喜歡月楹,常對著她笑,“爹爹,我剛才看見爹爹了?!?/br> 月楹輕撫上孩子的臉頰,她能救得了她的命,卻給不了她一個爹爹。 — 蕭沂夤夜進宮,與皇帝稟報了此事。 皇帝龍顏大怒,“好??!小小北疆,竟派了那么多細作進來?!?/br> 蕭沂跪下,“此事是臣失職?!?/br> 皇帝略略抬眼,“不怪你,北疆人險惡,心思深沉,為達目的,潛伏十年之久,呵呵,真是煞費苦心!” “陛下,是否取消木蘭圍場之行?” 皇帝冷笑一聲?!凹热灰阎に麄兊挠媱?,當然是將計就計,此次春獵朕必須要去,否則,豈非朕怕了這些北疆人!” 蕭沂擔憂道,“此次只是抓到一個小頭目,還不知有沒有西戎的手筆,內應的身份也并不清楚,臣想,為以防萬一,還是取消的好?!?/br> 皇帝一擺手,“不言,不必再勸。此次不下手,還會有下次,躲是躲不過去的。此行,便將那內應挖出,趁機一舉擊潰才是正理?!?/br> 蕭沂抱拳行禮,“臣只是擔心陛下安危?!?/br> “哈哈,多年未上戰場,北疆與西戎的人恐怕都忘了當年是如何落荒而逃的?!被实坌χ?,眼中卻有殺意?!安谎?,部署好飛羽衛?!?/br> “是?!痹挾颊f到這份上了,蕭沂只好領命。 兩日后,打算在春獵上好好玩一遭的蕭汐被蕭沂按在了家里。 “不準去!” “為什么?”蕭汐滿臉的不高興。 蕭沂道,“不許去就是不許去?!贝韩C危險不定,即使有飛羽衛相護,他還是怕意外,皇帝他是勸不住,蕭汐還是可以管一管的。 蕭汐見與他說不通,跑去睿王與睿王妃哪里撒嬌,“爹——娘——大哥欺負我?!?/br> 睿王妃護著六個月渾圓的肚子,“你大哥不讓你去,必定有原因的?!?/br> “能有什么原因,他就是想把我拘在家里,娘,我去年可是獵了好多獵物的?!笔捪孕诺孛g軟鞭。 蕭沂緩緩掀起眼皮,“確定要去?” “要去?!笔捪珗远ǖ?。 蕭沂道,“好,那你去,我不去了?!?/br> “為何?”去圍獵又沒有名額,怎么他去她就不能去了? 蕭沂輕描淡寫道,“胥之有恙,作為好友,自當前去探望?!?/br> “什么?”蕭汐猛然站起來,“胥之哥哥生病了?” 蕭沂神色不變,“偶感風寒。只是病去如抽絲,總歸要靜養兩天。你這么緊張做什么?” 蕭汐低下頭,大拇指打著轉,“圍獵……我不去了。大哥你去吧,圍獵我你們男兒表現的好機會,胥之哥哥那里還是我替你去探望?!?/br> 蕭沂垂眸,“真的不去?” “不去不去?!笔捪袷桥伦约悍椿谝话?,一直重復這句話。 睿王與睿王妃對視一眼,女大不中留! 回浮槎院的路上,月楹輕笑搖頭,“小郡主的性子,您真是摸得一清二楚?!?/br> 蕭沂道,“不給她個正經理由,她是不會消停的?!?/br> 月楹笑起來,“所以您便讓商公子裝???” “誰讓他裝病了?” “商公子真的生病了?” “自然?!笔捯驶氐?,只不過是因為下棋輸給了他,他留下了商胥之的外袍,沒料到商胥之這么不禁凍,從睿王府到相府這么短的一段路便著涼了。 月楹眼神狐疑,總覺得商胥之生病這事與蕭沂有關系。 蕭沂抵唇輕咳一聲,“你去收拾東西,明日與我去木蘭圍場?!?/br> “奴婢也去?” 蕭沂微微瞇起眼,笑的有些玩味,“你是我的大丫鬟,難道不該去?” “該,應該去!”每次看見他這種微笑,她都瘆得慌。 木蘭圍場,月楹跟著引路人到了帳篷里,帳篷很大,前后用屏風隔開,外邊有一張床,顯然是給伺候主子的下人準備的。 這里不是王府,沒有單獨一間房給她住。 月楹在這種小事上也沒什么好計較的,拿出自己的小包裹在榻上打開,里頭是各種瓶瓶罐罐,也是她的全部家當了。 救命的,害人的,全都有。也不是她想研制毒藥,只是不得不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