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38節
花向晚有些詫異,她記得當年謝長寂是不會喝酒的,她帶著他喝了一次,沒幾口就倒了。 謝長寂點點頭,花向晚笑起來,想了想,舉杯道:“那你我喝一杯?” “嗯?!?/br> 謝長寂應聲,花向晚給他倒了酒,兩人輕輕碰杯,謝長寂輕抿一口,遲疑片刻,不知想起什么,又都喝了下去。 下面人見謝長寂也喝,便趕緊上來敬酒,花向晚看謝長寂神色沒有拒絕之意,便在一旁笑著看,大家給謝長寂敬酒,自然也不會放過花向晚,但花向晚酒量大,倒也隨他們。 沒過一會兒,謝長寂臉上就有些紅潤,花向晚看他神色似乎是有些醉了,將靈北叫了上來,同謝長寂輕聲道:“你先回去吧?” 謝長寂聽她的話,抬眼看他,神色似乎有些遲疑。 花向晚拍了拍他的肩,安撫:“回去好好睡一覺,我等會兒回去,這點時間,不會出事?!?/br> 聽到這話,謝長寂才遲鈍著點頭。 靈北上來,扶起謝長寂,往花向晚房里送了回去。 花向晚同眾人喝到宴席結束,終于才起身離開。 饒是她的酒量,也有些微醺。 靈南扶著她往房間走,等走進內院,眼看著就要到自己院子,突然她直覺不對,抬頭一看,便見長廊盡頭,青年紫衣玉冠,手抱古琴,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靈南看見來人,下意識想出聲,花向晚抬手止住靈南的話,頗有些頭疼扶額:“靈南,你先下去吧?!?/br> 靈南得話,遲疑片刻,輕聲道:“少主,我在得不遠,大叫一聲,我馬上過來?!?/br> 花向晚點點頭,但也知道估計不會有什么事。 靈南放下花向晚,猶豫著退開,等靈南退出可以聽到他們說話的范圍,花向晚頹然坐在長廊旁的橫椅上,嘆息著開口:“你來做什么?” 溫少清不說話,他走到花向晚面前,半蹲下身,仰頭看她:“他逼你的是不是?” “你說什么呢?” 花向晚笑起來,她抬眼看溫少清:“是我去天劍宗求的他,他沒逼我?!?/br> “為什么不等我?” 溫少清盯著花向晚,花向晚苦笑:“清樂宮的人都到合歡宮退親了,你讓我怎么等你?” “我不知道?!?/br> 溫少清似是不能接受:“我那時候去了秘境去找靈嬰子,他們說這可以修復你的金丹,你怎么可以不等我就……” “少清,”花向晚聽不下去,她抬頭,認真看著他,“這是你能決定的事嗎?如果我等你,清樂宮就不會和鳴鸞宮聯手了?” 溫少清看著花向晚,花向晚抬手撫在他眉間:“少清,你不是你母親唯一的兒子,你要明白?!?/br> 他的少主之位,不是永遠的。 溫少清聽她的話,臉色驟變:“所以,你選了謝長寂?” 花向晚動作頓住,溫少清臉上帶了嘲諷:“因為他更強,更有能力,能修復你這顆金丹?” 花向晚神色微冷,溫少清突然激動起來:“我也能啊,如果你要,我也可以!阿晚,”溫少清伸出手,按住她的手,滿是懇求,“你不要他,你用我,你不要讓他碰你,好不好?” “少清,”花向晚冷靜看著他,“你知道你做不到,我需要的是天劍宗的心法?!?/br> 溫少清動作頓住,花向晚遲疑片刻,扭過頭:“而且,我和他的關系不是你想的……” “那……那也可以?!?/br> 溫少清突然出聲,花向晚一愣,她回頭看去,就見溫少清低下頭,似是在說服自己:“那我們……我們各謀前程,你……你修復金丹,我拿到宮主之位,我們再在一起!” 說著,溫少清仿佛是找到了什么解決之法,他抬起頭來,滿是期望:“我等你,你也等我好不好?我們利用他們,我們就在一起?!?/br> 花向晚平靜看著他,溫少清眼里滿是懇求:“你答應過我的,”他一遍一遍重復,“你答應過和我一直在一起的。阿晚,”他激動伸手,似乎是想去抱她,“你別拋下我,你別……” 話沒說完,一陣靈力猛地傳來,將溫少清徑直轟到墻上,隨即光劍朝著墻上的他急飛而去,花向晚慌忙起身,抬手一掌將光劍轟開,隨后同溫少清一起轉頭。 謝長寂身著單衫,胸前領口敞開,手中握著一盞長燈在風中搖搖晃晃。 他平靜看著花向晚,冷淡開口:“讓開?!?/br> 花向晚不敢讓,溫少清喘息著撐著自己站起來,他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冷聲道:“阿晚,讓開,讓他殺了我?!?/br> 說著,他笑起來:“我倒要看看,一個云萊的人在西境殺了我,魔主還能不能忍,他能一劍滅宗,百年滅世,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一人把西境屠盡!” “你別說了!” 察覺謝長寂情緒不對,花向晚輕叱:“趕緊走?!?/br> 溫少清不動,他盯著謝長寂:“你殺我啊,殺了我,我永遠活在她心里。你算什么東西?你和她認識多少年?我告訴你,我和她從記事就認識,就在一起,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溫少清!” “她所有經歷過的時光都有我,而你呢?” “她年少時練劍是我陪著,她享受無上榮光時是我陪著,合歡宮被困她倒在血水里時是我去救她,她全身經脈盡斷是我背著她去尋醫,那時候你在哪里?你算什么東西!你不要以為你逼著她娶了她,你就可以和她一直在一起?!?/br> 溫少清嘶吼出聲:“你比不過我!你永遠比不過我!” 謝長寂不說話,長燈搖曳,他看著溫少清,只道:“看在你救過她的份上,今夜饒你不死?!?/br> “你……” “溫少清,”花向晚終于出聲,“若你再不走,”花向晚轉頭看向他,“我便不會再幫你了?!?/br> 溫少清聽到這話,愣在原地。 花向晚朝他抬手:“把合歡宮的令牌還我?!?/br> 這是她當年給他的。 溫少清聽著這話,他抱琴不語。 花向晚提聲:“還我!” 溫少清不說話,片刻后,他笑起來:“好?!?/br> 他伸出手,一把拽下合歡宮令牌,盯著花向晚:“花向晚,你不要后悔?!?/br> 說完,他將令牌狠狠摔在地上,轉身離開。 “還有,”走出院落之前,他突然想起什么,“今日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你們成婚之日,”溫少清轉頭,笑了笑,“我必來觀禮,順便,看看有人送你們的大禮?!?/br> 花向晚沒有說話,溫少清說完這句,便提步離去。 謝長寂看他走遠,目光落到地面令牌上。 花向晚覺得有些難堪,她彎腰想去撿起令牌,但還沒碰到令牌,令牌瞬間便成了飛灰。 花向晚動作一僵,察覺謝長寂應當是生氣了。 謝長寂垂眸,輕聲道:“夜寒風重,回吧?!?/br> 聞言,花向晚點頭。 她跟在謝長寂身后,想了想,終于還是決定道歉,畢竟無論謝長寂出于什么里有過來,今日之事都算是踩了他的面子。 “那個,不好意思,是我沒處理干凈,給你添麻煩了?!?/br> 謝長寂不說話,花向晚解釋著:“少清性格有些偏激,但他人其實是不錯的,這些年幫了我不少,我沒想到他會這么冒失,本來是想和他說清楚的?!?/br> 兩人說著,走進屋中。 屋內暖洋洋一片,謝長寂將燈放在旁邊,花向晚酒已經醒得差不多,她也覺得今夜之事有些尷尬,承諾著:“日后肯定不會有此事了?!?/br> “花向晚,”謝長寂突然開口,他抬起眼,平靜看著她,“三年是不是太短了?” 花向晚有些茫然,片刻后,她意識到他在說什么。 他們當年在云萊相處,從相識、成親、到別離,不過三年。 她垂下眼眸,溫和道:“對于修真者來說,三百年都是微不足道?!?/br> 更何況三年? 謝長寂聽著這話,微微垂眸。 兩人靜默著,花向晚想了想,轉頭去凈室:“我先去洗漱?!?/br> “花向晚?!敝x長寂又叫住她,花向晚回頭,看見燈火下的青年。 他白衫敞開,露出他寬闊的胸膛,整個人好似美玉雕琢,沒有半點瑕疵。 常年習劍,清瘦卻不失力量,此刻靜靜站立在那里,便有獨屬于男性的氣息撲面而來。 “如果你想修復金丹,”他平靜出聲,“不要有別人?!?/br> 花向晚愣愣看著他,就看謝長寂抬眼:“沒有人比我更好?!?/br> 第27章 夜深露重,西境各宗徹夜不眠。 謝長寂入主合歡宮的消息一夜傳遍西境,擾得西境眾人揣測紛紛。 鳴鸞宮中,女子素衣玉簪,正提筆在書桌上作畫。 一位黑衣人修士跪在地上,恭敬匯報:“溫少清本是打算帶五千人給花向晚的夫君一個下馬威,結果謝長寂出現,反將溫少清的臉打壞了?!?/br> “確認打在臉上?” 女子在畫面上勾勒出一朵艷麗的梅花。 黑衣修士應答:“對,用桃枝打的?!?/br> “那看來,他是對花向晚真的動了情?!?/br> 女子說著,涂出一根樹枝:“后來呢?溫少清不可能就這么罷休?!?/br> “他夜里去了合歡宮,差點被謝長寂殺了?!?/br> “謝長寂敢殺他?”女子詫異。 黑衣人點頭:“謝長寂曾經屠了一界,殺孽非常,似乎有些不管不顧,若非花向晚攔著,已經殺了,溫少清走之前,說要給他們大婚送一份禮?!?/br> 這話讓女子來了興趣,她抬眼看向黑衣人:“什么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