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鬢楚腰 第127節
陸老夫人點了頭,永嘉公主那邊則更好說話,直接便應了,還從自己的私庫拿了許多貴重的東西出來,好幾箱子送到立雪堂來,叫江晚芙帶著回門。 江晚芙哭笑不得,但婆母一番好意,她便也不好推辭,又跑了趟明嘉堂,專門去謝過永嘉公主。 她來時,明嘉堂里卻忙忙碌碌的,仆婦進進出出的,不過還算井然有序。 江晚芙被嬤嬤領著去見永嘉公主。永嘉公主穿一身青蓮色的錦襖,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正微微低著頭,細白的手指執著一把銀制的小香匙,面前的方桌上擺著蓮瓣形狀的香爐、一只扁圓的紅漆香筥。永嘉公主這幅樣子,閑淡中透出一股靜謐和悠然的自得,令江晚芙不由得想到空谷幽蘭四個字。 實在與永嘉公主很相稱,蘭花高貴典雅,既能登大雅之堂,也能居于深山幽谷溪澗,怡然自得。 江晚芙開口叫了一聲,“母親?!?/br> 永嘉公主看見她,便示意嬤嬤把香爐等物撤下去。 江晚芙很早便發現,永嘉公主很細致,身居高位的人都不大容易體諒別人,難免驕縱自我,但永嘉公主卻不是如此,從前大嫂裴氏有孕時,她與裴氏一起來給母親請安,母親便會提前叫下人把香爐等物都滅了,如今她來了,母親也是如此。有時大嫂帶平哥兒過來,母親抱孩子時,連帶珠子的釵子都不會戴。 嬤嬤退出去,永嘉公主開口問江晚芙,“怎么過來了?可是有什么事?” 江晚芙便起身謝她,輕聲道,“母親送了那樣多的東西過去,我是來謝過母親的?!?/br> “你不必與我客氣?!庇兰喂鲹u搖頭,叫江晚芙坐下。 她是不大在意那些身外之物的。她這樣的出身,一輩子都沒缺過錢財,其實是最不該圄于煩悶的,多少人為著一日三餐奔走忙碌還不可得,她那點煩惱,跟真正食不果腹的人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從前庸人自擾,如今看開了,便覺天地廣闊了。 江晚芙頷首坐下,想起剛剛在院子里看見的場景,便問,“母親是打算出門麼?” 永嘉公主點頭,“嗯。過幾日,我便動身去觀里了。本打算過幾日再同你們說的?!?/br> 永嘉公主每年都會去道觀,日子都不一樣,有時待得久,有時則只是十天半個月便回來了,江晚芙是知道的,便問,“您還是去玄妙觀麼?” 永嘉公主搖頭,另說了個道觀的名字,江晚芙倒是沒怎么聽說過,不過她不像永嘉公主那樣虔誠,對道觀也了解得不多,也就知道大家都耳熟能詳的那幾個。她點點頭,沒有再多問,陪著永嘉公主說了會兒話,才回立雪堂。 惠娘已經得知她們要回蘇州的事情了,很是激動。 一來她自己是土生土長的蘇州人,雖說跟著主子來了京城扎了根,丈夫兒子也都在京城,但總還是念著蘇州的好。二來么,這回回去,惠娘心里暗暗覺得解氣。從前娘子和小郎君不受重視,受了許多氣,什么閑言碎語沒聽過,如今回去,總要叫那些人看看,娘子過得有多好。 因此,她這幾日心情極好,此時正帶著仆婦們收拾行李,看見江晚芙回來,忙上前請示她,要不要把夏衣帶上。 江晚芙想了想,搖頭道,“還是不用了,也不會那么遲才回的?!卑凑账麄兊挠媱?,哪里待得到夏天,開春便要回來了。 惠娘頷首應下,繼續出去忙碌了。 第179章 國公爺命屬下帶人先來…… 陸則如今主管刑部,告假離京的手續也復雜,折子遞到內閣,過了幾日,宣帝就命人詔他入宮了。 進宮這天,格外的冷,過了中午還下起了雪,陸則坐在偏殿里等,地龍燒得很熱,甚至是有些燥熱了,隔扇外大雪紛飛,琉璃瓦不多時便覆了薄薄一層積雪。 宣帝很快便召見他了,二人在西次間里說話,半個月不見,宣帝仿佛清瘦了些,但精神卻異常地好,屋里地龍燒得不算很熱,但他只穿一件不厚不薄的大褂道袍,葫蘆黃玉簪束發。 陸則跪下給他請安,宣帝笑著說,“總是如此多禮,說了也不見你聽。好了,起來吧,坐著說話?!?/br> 陸則緩緩起身,拱手謝恩,整了整衣襟,才在圓凳上坐下。 宣帝端起茶喝了口,才開口道,“你告假的折子,張元拿來給朕看了……怎么想起去蘇州了?你妻子……”宣帝說著,卡殼了一下,像是一下子忘了一樣。陸則正聽著他說話,見狀適時開口提醒,“江氏?!?/br> “哦。是,江氏……”宣帝點點頭,繼續說下去,“江氏進門幾年了?” 陸則答話,“兩年有余?!?/br> “兩年……”宣帝重復了一句,斟酌了片刻,卻是道,“那倒是不短。不過,怎么這么突然?你一貫不是做事一時興起的人……”說著,重重地嘆了口氣,抬頭看陸則,輕聲問,“既明,你可是因為之前朕罰你的事,而疏遠舅舅了?” 提起這事,宣帝也覺得心中煩悶。 年前的時候,明安進宮來哭訴,說既明帶人闖了公主府。明安哭哭啼啼的,委屈掉了眼淚,抱著他的手臂哭道。 “……明安從前驕縱任性,鬧著不肯和親,叫父皇與姑姑難做,也害得表弟遲遲不得娶妻。我知道,表弟他對我始終心存芥蒂,我如今懂事了,也知錯了。自女兒回京,表弟便一直對我不冷不熱,女兒也不曾說過什么,今日擺宴,還特意叮囑嬤嬤好生照顧那江氏,便是有意彌補少時任性犯下的錯。我總想著,父皇看重衛國公府,看重表弟,我不想給您添亂,便處處忍讓……今日一事,表弟哪怕是提前說一句,別說是要搜公主府,便是把公主府借給他審犯查案,我也是沒有二話的。偏偏是這般強闖,還打傷了我的侍衛……原我回京,私底下便聽了不少閑話,大汗病逝,女兒本沒想過回來的,殉葬或是二嫁,左不過如此罷了。我既去和親了,便也認命了。是父皇您疼我,女兒才得以歸國。父皇厚愛,女兒不敢辜負,只想著好好孝敬您與母后,才隱忍至今。如今卻好,連自己的公主府都保不住,外人如何私下如何說我。那些來赴宴的官眷,只怕也私底下看我的笑話呢……” 一番哭訴,宣帝也總是心疼女兒的,隔日就把陸則喊進宮里了。一個是女兒,一個是他最看重的外甥,他左右為難,想了許久,還是罰了陸則。 也罰得不重,不過是在家反思一段時日。還有就是擅自調動三大營,便暫時收了他的虎符。 宣帝嘆氣,道,“明安自小被她母親嬌養,在瓦剌那幾年,著實是吃了不少苦。如今她回來了,朕也不想待她太嚴苛。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朕罰你,也不過都是一時的,那虎符,原也是打算等你回來,便再給你的……” 說著,他叫高長海去書房把虎符取了過來,擺在桌上,朝陸則的方向推過去?;⒎T谒媲?,近在咫尺。當初陸則奉命重整三大營,后來虎符便一直在他手里。 陸則掃了一眼桌上虎符,并沒有伸手去取,搖頭淡聲道,“虎符原本就該由您保存,臣留著反倒是逾矩。搜查公主府一事,確實是微臣做得不對,當請示陛下后再行事?;适彝啦豢擅胺?,臣自愿領罰,并無怨言。此番告假,也絕非沖動之舉,確如折子陳言那般,臣岳母早亡,內子自幼由岳父撫養,感情甚篤,此番歸家,也是為了行孝?!?/br> 宣帝聽了他這番解釋,不似作偽,又看他當真打定主意不要虎符,便也信了。露出笑,點頭道,“你不怪朕就好。既然如此,朕準了你的假便是?!闭f完,又叫陸則陪他下棋。 高長海忙進來擺好棋盤,二人入座,宣帝先落一子,陸則緊隨其后,隨手端了一旁擺著的茶水,雨前龍井,茶湯透亮,陸則沾了沾唇,便輕輕地皺了皺眉,放下了。 剛送來的茶,卻是冷的。 他抬眼看向對面的宣帝,他也正好端起茶喝了口,神情沒什么異樣。 陸則疑惑地皺了皺眉,沒有作聲,繼續陪著帝王下棋。 等棋下完,雪還沒停,宣帝要去聽天師念經,陸則獨身一人出來,高思云撐了傘出來送他,恭恭敬敬的。一直到內宮宮門口,才止住了腳步,恭敬道,“世子爺,奴才便送您到這里了?!?/br> 陸則一直沒說話,此時聞言看了眼高思云,他其實不怎么記得他。當時從劉兆手下救他,也不過是看他被幾個人按著,頭都打破了,血流不止,卻還是不肯從了劉兆,不要命掙扎著。有骨氣的人,總是值得人幫一把的。于是,他便把他調走了。后來在御前看見他的時候,陸則也沒想起自己幫過他,現在這個身形修長的青年,和當初那個雌雄莫辯的少年,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直到他主動提起當年之事,一副眼巴巴要報恩的樣子,陸則才把他和那個被劉兆壓在身下的少年對上號。 高思云被陸則看得心中惴惴,不明就里,“世子爺?” “無事?!标憚t搖搖頭,轉開視線,緩步走進漫天的風雪里。宮門處有專門負責給官員打傘的侍衛,忙上前替他撐傘。 …… 正月十二,陸則送母親永嘉公主出京,去往固安玉霞觀,位于山林之間,十分寧靜。永嘉公主到后,先沐浴更衣,去拜了三清神像,才來尋兒子說話。此處清修的都是坤道,陸則身為男子,不宜閑逛,更不便久留,今日就要動身下山。 永嘉公主緩緩走進來。她到了后,便換了身素雅樸素的裙裳,她身上有那種寧靜不爭的氣質,換下華服,仿佛很輕易地就融入了這座山林間的道觀。 陸則見她進來,起身道,“母親?!?/br> 永嘉公主點頭,神情有些心疼地看著兒子,有些不贊同地道,“叫你不要來送,你偏要來。這觀里又不許外男留住,你不是還要連夜下山?來來去去的,也太折騰了些?!?/br> 陸則倒是只微微笑了笑,“母親離家,兒子自然是要送的?!闭f著,斂了笑意,望向永嘉公主,輕聲道,“此處清靜自在,倒很養人。您入春后一貫容易犯咳疾,平日里要多小心些。山間清寒,要記得添衣?!?/br> 永嘉公主笑著應下,溫柔看著兒子,搖頭道,“這些我自是知道的,你無需cao心我這里,好好陪你媳婦出門便是?!闭f完,又怕天色太晚,下山的路不好走,便催陸則快些下山。 陸則應下,出了道觀,山林間隱匿著蹤跡的護衛出來,跪下行禮,為首之人開口,“屬下烽孟,見過世子爺?!?/br> 陸則點頭,“何時到的?” 烽孟忙答話,“三日前到的,國公爺命屬下帶人先來布置?!?/br> 這幾日,他們把這個玉霞觀上下里外都摸了個遍,絲毫不敢懈怠,生怕留下一個漏洞。 說罷,烽孟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拱手奉上,“世子,這是國公爺命屬下帶來的?!?/br> 陸則接了信,沒有和烽孟等人再說什么。烽孟負責掌管父親身邊的暗衛,是父親的心腹,父親派他過來,想必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再加上他明面上留下、在道觀四周駐扎的護衛,即便派兵來攻,只救下母親,也是綽綽有余的。 陸則下了山,翌日動身回京,來時是坐的馬車,回去卻是騎馬,腳程比起來快了許多。他回到府里,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天邊的云染得通紅,赤色云霞,像是火燒一樣。仆婦在院子里灑掃,江晚芙這個時候,剛用過晚膳,被惠娘扶著,正在回廊上慢慢地走。 邊上的葡萄藤都枯黃了,藤也耷拉著,江晚芙擔憂地看著,有些可惜地跟惠娘說,“明年怕是不長葡萄了……” 惠娘也覺得太可惜,當初她費了好大勁才弄來的,但京城太冷了,這個冬天又是雨又是雪的,活活把藤給凍死了。下人怎么侍弄,都救不過來了。她便安慰著自家主子,“……往年沒有這么冷的,今年也不知怎么的,只怕是熬不過了。等明年開春了,奴婢再叫人移栽些兩年藤來?!?/br> 二人正說著話,忽聽一丫鬟驚訝地叫了聲世子。江晚芙忙回過頭,便看見陸則從回廊盡頭的門外走來,身后是赤紅的晚霞,染得他云白衣衫也半紅了一般。 陸則疾步而來,很快便到了她面前了,伸手抱她。 江晚芙抿唇笑了一下,乖乖由他抱著,惠娘已經機靈地把丫鬟仆婦趕到回廊看不到這邊的地方了,江晚芙才伸手,環住男人的后背,抬起臉看他,“夫君,你用過晚膳了麼?” 陸則搖頭道沒有。說罷,便看見江晚芙從他懷里掙脫了,她急急忙忙地叫來惠娘,吩咐她去叫膳和準備熱水。 陸則便靠著圓柱,看著她為自己忙碌的模樣,神色漸漸柔和下來。 第180章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竟…… 既安排下去了,收拾起行禮也是很快的。陸則從固安回來的第三日上,船與行囊便都準備好了,管事提前安排人將行禮及要帶去蘇州的各樣禮品,運上了大船,船舶就泊在碼頭。 出門前,江晚芙與陸則去福安堂拜別祖母,陸老夫人在暖閣里見了他們,問阿芙,“且都收拾妥當了?” 江晚芙頷首稱是,便被陸老夫人叫到跟前,老人家握著她的手,語氣慈祥,“出門在外,多有不便,你又還懷著孩子,更要小心。見了你父親,代我與他問聲好?!?/br> 說罷,便沒有再叮囑什么。江晚芙也一一應下。 陸老夫人松開她的手,點頭道,“阿瑜那孩子今早還念叨你,你去跟她道個別吧……”說罷,陸老夫人身側的嬤嬤便上前帶路,江晚芙便跟著去見陸書瑜了。 她一走,陸老夫人便示意嬤嬤屏退下人,跟陸則說起話來,“……你放心去便是,你二嬸、三嬸,我俱安排妥當了,你們先走,過幾日,便催促她們動身。至于裴氏,你大哥倒是來與我說過,我看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說起來,陸老夫人知道陸則已經告訴了陸致,覺得驚訝之余,更多的卻是欣慰。她也知道,兄弟倆因為當初娶妻一事,始終不算親密。但在家族存亡的時候,兄弟二人能拋開一切,便是好的。 “至于阿瑜,她如今正是待嫁的時候,幾個月不出門都不會有人生疑,過幾日,我尋個由頭,送她去別莊便是?!?/br> 陸老夫人緩聲說完自己的安排。陸則仔細聽著,聽到最后,皺了眉,抬起眼問道,“那您呢?” 陸老夫人笑著搖頭道,“同你父親一樣急性子。你放心便是,總要等把府里的事情安頓妥當了,我才好動身。我與阿瑜去一處便是,她年紀尚小,我也不大放心她?!?/br> 陸則點頭,“我留一半護衛與您,聽您差遣?!?/br> 陸老夫人笑著推辭,理由也很充分,“你父親已經派了護衛來,福安堂原本也有不少,你四叔還有舊部跟著阿瑜,加起來也不少了,你若再留人,我那別莊怕是住都住不下了。又不是打仗,人貴精不貴多。你留人,我不好推辭,那你二叔三叔再送人來,我也推辭不得……我帶著這么些人,跑去個小別莊,豈不成了靶子了?”說著,搖搖頭,道,“好了,就這么說定了,你不許留人?!?/br> 陸老夫人堅持,陸則想到父親派來的護衛和四叔的舊部,便沒有再堅持了。陸老夫人沒有久留他,看了眼窗外天色,叫了嬤嬤進來,“過去看看,二少夫人同二娘子話說完沒有?若是沒有,便催一催,免得誤了出門的時辰?!?/br> 嬤嬤應聲出去,過了會兒,江晚芙便回來了。夫妻二人起身,走到堂屋中間,正式跟陸老夫人拜別。 陸老夫人送他們到月門外,才示意二人快些走,二人背影漸漸遠去,陸老夫人被嬤嬤扶著往回走,回到屋里,她頓了頓,輕聲道,“去請二夫人和三夫人過來?!?/br> 嬤嬤應下,出去安排。 陸老夫人聽到關門的聲音,閉了閉眼。寂靜的屋內,隱約聽到屋外呼呼的北方。 宣帝一旦想整治陸家,那首當其沖的便一定是大房的女眷。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陸家這棵大樹的根,就是鎮守北境的陸家軍和陸勤父子。因此,她最不放心的,也是兒媳永嘉公主和孫媳江晚芙,如今一個被她以代她為兒子祈福的理由,送到固安去了,重重護衛,一個則遠赴蘇州,皇室便是想動,也鞭長莫及。剩下的也俱送出府了,能保一個算一個。 但其實,陸老夫人心里很清楚,這只是權宜之計。她尚不知父子二人是如何商議的,但贏了,衛國公府得以保全,輸了,闔府上下,誰也保不住。 …… 大船起航,已經開出幾日。起初河面略有薄冰,且風也肆虐,好在與船行方向一致,反倒令船首破冰更快,但船艙免不了搖搖晃晃的,不少丫鬟婆子一輩子也沒坐過船,很是不適應,吐的吐,暈的暈,好在船上大夫和藥材都有。 江晚芙倒還好,惠娘本來很擔心她,結果她并沒什么反應,該吃吃該喝喝,跟沒事人一樣,把惠娘看得直感慨,連連道,“看來小主子是個孝順的,還在肚里,就只要疼娘,半點不折騰您?!?/br> 不止惠娘,其他幾人也最擔心她。陸則自不必說,時時刻刻都關注著她的身體,每日吳別山和石仲甫來跟她請脈的時候,他就是再忙,也要過來聽著。還有江容庭,知道姐夫忙,便每日都過來陪長姐打發時間。有時下棋,有時叫了婆子來玩馬吊牌,有時則給姚晗當臨時夫子,教他誦讀四書五經。 這般打發時間,日子便也過得很快了,越往南走,便漸漸暖和起來了,江晚芙也不整日悶在船艙里了,每天都會去甲板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