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鬢楚腰 第105節
說話間,惠娘敲了敲門,端了吃食進來,是碗牛乳蓮子羹,一股子奶的甜香。陸則伸手接過去,拿勺子舀了喂她。江晚芙有點不適應,她感覺自己也沒病得連碗都端不住了,看著到唇邊的勺子,停頓了一下,就聽陸則開了口,“不喜歡?” 都不用陸則吩咐,惠娘就迫不及待開了口,道,“夫人想吃點什么?奴婢讓膳房大師傅做?”說完,雙目緊張地盯著她,像是生怕錯過她的話一樣。 江晚芙被兩人這般緊盯著,都不好意思開口,搖搖頭,“這個就好?!?/br> 惠娘聽了這話,才放心出去了。 陸則繼續喂她,蓮子羹熬得很軟,沙沙的,舌尖一抿就化開了,還有股子濃郁的奶香味。但江晚芙實在沒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張嘴的動作就慢下來了。 陸則自然察覺到了,吹了吹勺子里的牛乳,抬眸溫和地看著她,像哄自家閨女似的,聲音也很柔和,“再喝幾口?前幾日就吃得不多,我也沒經過這些,還當你是苦夏。以后便是有身子的人了,一人吃兩人用的,不能受餓。也不知你害不害喜,還是要叫鄭川來給你看看……” 陸則還在繼續說著話,江晚芙卻傻住了,驚訝地愣了好半晌,拉著男人的袖子,“我……我有身子?” 陸則看她這幅驚訝地瞪著眼的樣子,覺得實在可愛,他比小娘子年長幾歲,她又還叫他那么久的表哥,他有時看她,總覺得她還小,也不想祖母和母親為了子嗣的事催她,還特意去跟祖母和母親說?,F下她有了他們的孩子,他不知道怎么的,也沒覺得她長大多少,還是要他疼著護著的。 陸則將碗放到一旁的高架長幾上,把她抱過來,坐在他膝上,手護著她的后腰。 江晚芙還愣著,也乖乖讓他抱,回過神后,抬起頭,有點不敢相信,確認似的又問了遍,“我真的有了?” 她是盼著有孩子,但盼歸盼,真的有了的時候,她有點不敢信了。 陸則心里無奈,嘴上肯定道,“嗯,吳別山剛走,要么我把他喊回來,你親自問?” 這大熱天,江晚芙當然不可能去折騰個老大夫,吳別山可都一把年紀了。但陸則都這么說了,怔愣過后,江晚芙便也慢慢接受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眨眨眼,心里的歡喜,便如井水噴涌似的,涌了上來。 陸則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驚喜和驚訝之情,也是不遑多讓,沒比小娘子冷靜多少,但過了這么久,總還是恢復了平日的沉穩自若。此時也是,他不急不躁地將人摟進懷里,輕輕摸著江晚芙的后背,等著她從驚喜的情緒中緩過來。 江晚芙將頭埋在男人胸膛,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后背被一下下摸著,也很舒服。過了會兒,她才從他懷中抬起頭,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只覺得被他這樣抱著,便很舒服,也很安心。 倒是陸則,看她緩過來了,才道,“你身邊只一個惠娘,那幾個丫鬟自己都沒生養過,難免伺候得不好。我跟祖母求了幾個嬤嬤,都是老手,你帶在身邊。還有中饋的事,我跟祖母商量過了,本來想請二嬸幫忙,但祖母沒點頭,說她來管,你一貫孝順,肯定也不肯丟給祖母。我把嚴先生給你——” 江晚芙聽得哭笑不得,忙道,“嚴先生是跟著你做大事的,怎么好叫他來管后宅的事情?就是你舍得放人,我也不敢拿這些事去麻煩嚴先生的,這不是大材小用麼?!彼玛憚t打定主意,非要把幕僚丟給她當管事用,又道,“且嚴先生雖才學過人,但后宅這些事,他未必擅長的,還是不要了?!?/br> 她感覺陸則有點關心則亂了。 其實懷孕雖是大事,但其實也就頭三個月和最后生產時候格外要緊,其他時候只需小心些就好了,實在沒必要什么都不做。像別的府里,主母有孕,也照樣做事的。 陸則聽了,倒也想了想,也覺得嚴淮未必干得好這些,他一時沒想到這一點,就道,“你說得也有道理?!?/br> 江晚芙怕他又出別的主意,忙點頭道,“再說也不是剛接手的時候,忙得不得了,現下都理順了,只要不遇到祭祖這樣的大事,平素事情都有手下人在做,我也只拿拿主意罷了?!闭f著,保證道,“我知道自己有孕,定然不會跟以前那樣事事親力親為的,我還是知道輕重的。夫君,你放心好不好?” 陸則低頭,看江晚芙從他懷中仰臉看他,他其實也知道,雖他看阿芙,總覺得她年紀小,要他時時護著,但實則在府里人看,在祖母眼里,她已經是個很靠譜的宗婦了,實在不必他這般小心。但他好像就是放不下心,剛剛小娘子還睡著,他出去叫了惠娘過來問話,恨不得把她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見了什么人,都問得一清二楚。 良久,陸則松了口,“好?!鳖D了頓,又道,“你叫我放心,可你自己也要上心著,像今日,惠娘說你在暖閣的時候,就不大舒服了,連話也不怎么說,卻還強撐著。阿芙,你要知道,沒什么比你的身子更重要……” 哪怕孩子也沒有。 江晚芙趕忙點頭,她也曉得自己今日是做得不對。其實她不舒服,跟祖母說一聲就好了,祖母肯定不會留她的,只是她覺得自己一貫身體好,沒太當回事,覺得能扛過去。 但陸則為了這事要訓她,她也是認的。 “我下次肯定不會了,我保證?!苯碥秸J認真真地道,看陸則神色緩和下來,不像剛才那么嚴肅,才抿唇笑了一下,小聲地道,“夫君,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陸則想了想,道,“男孩女孩,都很好,我都喜歡?!彼浪性衅?,有驚訝有驚喜,但沒想過她腹中孩子是男是女,現下她問他,他也分不出更喜歡哪個。 若是女孩,生得像她,甜甜喚他爹爹,他想著便覺得心軟。但若是個男孩,他教他習武念書,教他護著她,也很好。不管哪一種,都覺得很好。 前世,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那個還沒出生就沒了的孩子,他當時沒能看見它出生,卻一直有種強烈的直覺,那是個小小的女孩兒。 但現下阿芙腹中這個,他卻沒這種直覺,所以,大抵是男孩的可能性更大吧…… 江晚芙聽了,眉眼柔和地笑了,道,“我也是?!?/br> 不過她雖這么說,但心里卻覺得,她懷的可能是個女孩兒,她還記得自己那時候做了個夢,夢里有個小姑娘,圓圓的小臉,看到她就跑開了,她還急急忙忙去追她。說不定這就是胎夢了…… 兩人抱著說了會兒話,又商量著等孩子出生了,要拾掇一個專門的房間,還有要提前找好乳母等等之類瑣碎的雜事。 陸則在外也是正二品的大官,平素處理的都是朝中大事,但他聽阿芙說這些,一點也不覺得煩,靜靜地聽著,還時不時說幾句自己的看法。 說過話,江晚芙便還是打算去堂屋露個臉,雖說祖母疼惜她,讓她留在這里歇息,但她吃了藥,身上也沒什么不舒服的了,姨奶是正經親戚,她還是過去一趟好。 陸則倒沒不答應,陪著她一起過去。夫妻倆到了堂屋,丫鬟進去傳話,不多時,就撩起簾子請他們進去了。 陸老夫人看他們過來,招手喊阿芙到自己身邊,仔細看她臉色,溫和道,“還過來做什么,好生歇著便是,你姨奶也不是什么外人,都是自家人,別拘著規矩?!?/br> 鄭老夫人在一旁點頭,“可不是,婦人有孕是大事,輕慢不得的?!?/br> 江晚芙抿唇笑著道,“祖母放心,我吃了藥,身上也沒什么不舒服的?!?/br> 陸老夫人才答應下來,“那行?!彼寢邒咴谧约荷磉吿砹藗€凳子,叫江晚芙在自己身邊坐著,又讓嬤嬤上了適合孕婦的膳食。至于陸則,看阿芙坐下了,便就近尋了個位置,在三弟陸運身邊坐下了。 陸運扭過頭,笑瞇瞇地拱手道,“恭喜二哥了?!?/br> 陸則一貫不愛笑,今日卻是難得高興,往日冷淡的眉眼帶了幾分柔和笑意,回道,“多謝三弟?!?/br> 接著,陸二爺、陸三爺都來跟他賀喜,過了國葬,眾人也松快了些,酒上了桌,陸則喝了幾盞,微醺之間,抬眼看坐在祖母身邊的阿芙,見她正乖乖低頭吃一塊黑米糕。祖母和鄭老夫人說話,不知是提到她了還是什么,小娘子忙放下筷子回話,眉眼柔和,滿滿都是笑意。 看著這一幕,陸則亦忍不住笑了一下。 男人穿著緋紅官袍,清貴矜傲,面上染了淡淡緋色,倏地清淺一笑,如冰霜驟融。不遠處的鄭云夢看著看著,臉上漸漸地紅了。 第141章 退婚 陸則也沒喝得很醉,連最愛勸酒的陸二爺也是點到即止,笑瞇瞇地道,“明日還要去衙門,今日便放過你了?!?/br> 說是這樣說,到底是叔叔疼侄兒,且陸則還不是普通侄兒,陸二爺、陸三爺面上不說什么,實則待他態度總還是不一樣的,尤其是陸二爺,上回惹了事,還是陸則這個侄兒出面幫他擺平的。 宴散,鄭老夫人便帶著鄭云夢離了國公府,陸家眾人亦是各回各的住處,江晚芙他們回了立雪堂,一進門,聽見動靜的元寶便竄了出來。這貓兒平日里也是散養著的,喂的不是魚便是rou的,養了一身膘,半點兒看不出母貓的優雅,尾巴高高翹著。 江晚芙也有幾日沒見她了,不知它跑出去做什么了,看貓兒慢慢走到她身邊,蓬松的尾巴高高豎著,仰頭沖她“喵喵”叫,正想問它是不是餓了。陸則動作卻比她快得多,身上還有幾分酒氣,卻是伸手捏住了元寶的后頸,一把提了起來,遞給一旁的惠娘,“看著它,別讓它到處跑?!?/br> 惠娘忙接過去,抱著貓出去了。 進了屋,陸則仿佛還是放心不下她,伸手過去握她的手。他喝了酒,身上比平時還熱些,掌心也是燙的,江晚芙低頭,想著這個時辰,不知道膳房還備著醒酒湯沒有,還是該叫陸則喝一碗,否則明日說不定要頭疼,他也不常喝酒,一個月也就一兩回的樣子。 陸則看她低著頭不說話,低聲道,“不高興了?” 江晚芙聽得莫名其妙,抬起頭,她什么時候不高興了? 陸則卻像是哄她一樣,開口道,“我知你喜歡那貓兒,可到底是只小獸,不通人性,四處亂跑亂跳的,難免沖撞了你。你要是想看它了,就叫丫鬟抱來看看?!?/br> 江晚芙眨眨眼,思緒才從醒酒湯里抽出來,看了眼一臉正色的陸則,她感覺她有了身子后,他好像是有點太緊張了,簡直比她還緊張些。 她不知道的是,陸則一想起前世那個沒了的孩子,便覺得再怎么謹慎都不為過,看著她那樣臉色慘白、渾身失力躺在他懷里,下身淌著鮮紅的血,仿佛怎么都流不盡似的。 這樣的事,一輩子,不——兩輩子,一次就夠了。 翌日,永嘉公主送了一大堆珍貴補品和藥材過來,她嫁妝本就豐厚,又沒生女兒,私庫比幾個妯娌加起來還多,出手闊綽得不得了?;菽飵еw云清了小半個時辰,才盡數入了庫。 長輩所賜,江晚芙自然是要過去謝婆母的好意的,又在明嘉堂陪著公主用了午膳。 下午的時候,她正在屋里挑料子,不久后就要入秋了,她前段時間太忙,還沒顧得上這些,現下懷了身子,像針線什么的,陸則都不許她碰了,就是陸則不說,惠娘也盯得極緊,她便打消了自己動手的念頭,只翻看著料子,最后選了幾匹浣花錦、滿花錦、雨絲錦、素軟緞等,跟府里繡娘商量好了款式。 就看見纖云進來了,說大嫂裴氏來了。 江晚芙便去接待,妯娌二人在花廳落座,丫鬟端了幾碟子糕點和酸杏脯等進來。裴氏低頭看了眼酸杏脯,關切地問江晚芙,“二弟妹也害喜嗎?” 她自己是害喜很嚴重的,頭三個月基本吃什么吐什么,那時真是難熬極了。 江晚芙捏了顆酸杏脯吃,倒是搖頭,柔和地道,“我倒是沒那么大反應,大抵是月份還淺,就是覺得口里沒什么味道,想吃些酸的?!?/br> 裴氏笑著道,“我聽我母親說,有人天生是不害喜的,我嫂嫂懷我侄兒的時候,便不像我這樣吐得厲害?!?/br> 女人在一起,且還是兩個孕婦,除了孩子的事情,也沒什么可聊的了。裴氏說了些自己的經驗,江晚芙也饒有興致聽著,聽到裴氏說她現在偶爾能感覺腹中孩子在動,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腹,月份太淺了,還一點也看不出來呢。 裴氏今天過來,其實也沒別的目的,就是來給江晚芙道喜的,昨晚姨奶和鄭家表妹在,她也不好跟她說什么。但當時自己有孕的時候,江晚芙可是又送東西又道喜的,她當然不好什么都不做。再說了,衛國公府遲早是二弟當家,她雖不刻意討好二弟妹,但同她處好關系,總是沒錯的。 再者…… 裴氏想起那事,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有件事,我想問問二弟妹……” 江晚芙抬眼,看裴氏似不大好意思開口,便抿唇笑著道,“大嫂問便是,我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br> 裴氏這才開口,“先前二弟妹給各房送了自己院里栽的葡萄,我嘗了之后,覺得甚是合胃口,只是不知是什么品種,便想來問問二弟妹?!?/br> 這又不是什么大事。江晚芙自然沒什么可隱瞞的,“是什么品種,我倒是不知曉的,大嫂等我問問?!闭f著,叫了惠娘進來,問她那葡萄是什么品種,惠娘一一答了,還把自己當時去買種的園子名字也說了。 裴氏在心里記下,笑著跟江晚芙道謝。 不久后,她便起身告辭了,回到明思堂,就叫身邊嬤嬤喊了個小廝進來,給他一個園子名字,叫他去買些葡萄回來。 嬤嬤等那小廝下去,蹲下身替裴氏揉腫脹的小腿,邊問,“夫人想吃葡萄?” 裴氏搖搖頭。 不是她喜歡,是陸致喜歡。那天立雪堂下人給各房都送了葡萄,她并不愛吃,便叫下人放著,后來陸致回府,照舊來她屋里,以往他跟她說幾句話,就要去書房的,那日卻沒走,他似乎很喜歡那葡萄,坐著吃了小半串才走。只是過幾日,她叫人買了新的來,卻不見他多喜歡了,大抵是品種不一樣吧。 …… 過了秋分,淅淅瀝瀝下了幾場秋雨,天也漸漸冷下來了。這天也是下著雨,好在不大,惠娘撐著傘,主仆兩個頂著秋雨去福安堂,剛進門,就看見謝夫人從堂屋出來。 江晚芙是晚輩,主動跟她打了招呼。 謝夫人卻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走出了廊下,進了雨幕,疾步走遠了。 江晚芙見此情形,心里有些不好的預感,福安堂的嬤嬤已經在請她進去了,她進了屋,陸老夫人就叫她去她身邊,“身上沒濕吧?過來暖和暖和?!?/br> 江晚芙搖頭,道沒有,坐下后,嬤嬤便端了碗熱熱的甜牛乳給她,她捧在手里,低頭喝了一口,身上一下子就暖和了。她想了想,抬頭道,“祖母,剛剛在門口,我碰見謝夫人了?!?/br> 陸老夫人神情淡了下來,點頭道,“嗯,是她?!?/br> 江晚芙試探著詢問,“謝夫人來府上,是為了……” “婚事?!标懤戏蛉艘膊徊m著她,直接道,“她要退婚?!闭f著,取出一份退婚書,擺在桌上,繼續道,“她先前來府里,我沒應她,便知道有這么一日。前段時間,謝大人還在獄中,謝家前途不明,她便沒有上門,如今陛下松了口,聽二郎說,瓦剌新可汗已經定了,派了使團來面圣,還帶了明安公主的親筆手信。明安公主喪夫新寡,想回大梁,陛下剛經歷喪子之痛,皇后亦身體抱恙數日,明安是他與皇后獨女,陛下有意接明安回京。但瓦剌自不肯白白放人,提出諸多要求。瓦剌聯合蒙古攻打保定的事,尚在眼前,朝臣不同意者居多?,F下陛下有意放謝紀等都察院和大理寺官員出獄,換明安公主回朝?!?/br> 江晚芙聽了,看了眼那桌上的退婚書,覺得很遺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謝回自己是做不了主的,縱她覺得謝回和阿瑜很般配,謝夫人都上門退婚了,這婚事便是黃了。 陸老夫人到底經歷得多,并不很氣憤,只心平氣和地道,“謝回是個好的,待阿瑜也用心。但婚配這種事,還是要講究一個緣字,強求不得。只是苦了阿瑜那孩子,她一貫與你投緣,很聽你的話,你替我多勸勸她?!?/br> 江晚芙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出了門,雨還淅淅瀝瀝的,沒停,她索性便去陸書瑜那里。陸書瑜看到她,倒是很驚喜地迎她進屋,拉她進了內室,道,“今日、還下著、雨,二嫂、怎么、過來了?”說著,叫嬤嬤把暖爐搬進來。 江晚芙道,“祖母尋我有事?!闭f著,看了眼陸書瑜的書桌,因雨天屋里不夠亮,便擺了盞琉璃燈,燭火一躥一躥的,桌上平鋪著幾張宣紙,還有一只紫毫筆,鼻尖沾了濃墨,便問,“剛剛在寫字?” 她本不過隨口一問,陸書瑜臉上卻是一紅,小聲地“嗯”了一聲,道,“尋了本、詩集,隨便、抄抄?!?/br> 以江晚芙的聰慧,自然看出幾分端倪,心里嘆了口氣,那詩集大約和謝回脫不了干系。但陸書瑜紅著臉,她便也沒問她,只一句話帶了過去。 江晚芙到底沒提謝家的事,盼著有轉圜的余地,回了立雪堂。 下午時候,陸則回來,手里提了一小包酸棗糕,遞給惠娘,讓她裝盤送上來,在江晚芙身邊坐下,握住她擺在榻案上的手,問她白日里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