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鬢楚腰 第92節
男子手中提著一面鑼,一手敲擊著,一邊鳴鑼為自己開道,一邊厲聲叫喊著那些“猖狂言語”,路邊行人一邊嚇得避開,一面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太子失德,必有災禍!” 但很快,這場鬧劇便消弭于晨曦之中。一隊巡街的護衛,聽到動靜,匆匆趕過來,將男子抓了,一邊驅趕著圍觀的百姓。 “看什么看,官差辦事,還不速速散去!” “快走!” 男子被按在地上,依舊奮力掙扎著。他并非魁梧的體型,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僥幸得了秀才的功名,卻也再無寸功,蒙恩師不棄,許以愛女,夫妻和睦相親,偏偏劉兆那個……那個齷齪的畜生! 見他妻貌美,便動玷污之心,于河邊擄走他的妻子,強占過后,將人棄于宅院。而后更是得寸進尺,毫無悔改之意,就將他家當做置外室的宅院,說來就來,當著他的面,強占他的妻子,甚至,害得他妻子腹中胎兒,未及落地,便已早夭。 妻子痛不欲生,卻因劉兆權勢,不得不以身伺仇,委身于劉兆,他雖竭力抵抗,但雙拳難敵四手,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劉兆辱他愛妻。 他也曾想過報官,他那么天真地以為,天子與庶民同罪,哪怕是太子,就能奪人妻子,枉顧人倫了嗎?但現實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字字泣血的狀紙,剛遞進順天府衙門,他還守在衙門口,等著知府大人召見,就被兩個侍衛硬生生拖走了。 然后,他見到了劉兆身邊那個宦官,面白無須,賊眉鼠眼,他翹著蘭花指,捏著他寫了一整晚的訴狀,指尖一松,狀紙落進火盆,連同他的希望,付之一炬。 “秀才公這是做什么?何苦這么想不開?太子爺瞧得上你的人,是你的福分,尊夫人把太子伺候好了,太子心情一好,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賞你個進士的功名了。再說了,秀才公好歹是個讀書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都是太子的,何況區區一個農婦?這道理,總無需咱家多說了?” “秀才公還是別折騰的好,你不怕死,總要顧及你那岳父一家子、你的族親兄嫂,何苦來哉?” “這大梁,太子是誰?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太子若是天,你就是地里的爛泥,你還想狀告太子,也不想想,這案子,誰敢接?誰又敢審?” 是啊,誰敢接?怪不得,他的狀紙剛遞出去,就到了這jian佞手中。 他是男子,本該護著妻子,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受辱,這樣的日子,月復一月,年復一年,每當他和妻子以為,劉兆不會來了,他就會毫無征兆地出現,然后,當著他的面,強占他的妻子。 誰能想到,當朝太子,這樣身份尊貴的一個人,竟做出這等毫無廉恥的事情。他被捆在椅子上,看著他趴在妻子的身上,聽著妻子痛苦的哽咽聲,咬緊牙關,咽下去的唾沫帶著血氣。 那是他的妻??! 他相濡以沫,扶持多年的妻??! 他娶她那日,掀開她的蓋頭,看見她含羞帶怯的面容,胸口漲得滿滿的,他要保護她的! 官兵見他掙扎太過,不得不用刀柄,砸向他的后腦,一下一下,血沿著后背流下,秀才妻子親手縫制,然后漿洗得干凈整潔的直裰,沾染了血,滴答而下,落到磚地上,沿著縫隙,滲入泥土。 秀才撲倒在地上,仍然竭力喊出最后一句,“太子失德,必有災禍!天降瘟疫,旱澇皆至,蝗食稻,水淹田,鐵騎南下,踏——平——順——天!” “踏——平——順——天!” 官兵已經用力砸下最后一下,為首的伸手攔下,“行了,別鬧出人命,先帶回去!” 那官兵一愣,趕忙住手了,和另一人各拽一邊胳膊,將昏倒在地的秀才拖拽起來,從圍觀的人群中帶走。 人已經走了,但磚地上的血,還刺目顯眼,百姓們并不敢妄議皇室,誰也不敢說什么,只沉默看著那攤血。 慢慢地,眾人都散開了,周五郎也挑著擔子打算離開。 他小心翼翼繞過那一灘血,沒有踩上去,走到街道盡頭的時候,周五郎回了一下頭,看見地上那一灘血,低低嘆了口氣,回了頭。 別看了,媳婦和妞兒還等著他賺銀錢回去呢。 “賣貨咯!賣貨咯!剪子紅繩頭花針線,都來看看噢……” 貨郎的聲音繼續響起,但和先前比,卻莫名顯得低沉下來。街道恢復往常的繁華,人來人往,大家都忽略了那灘血,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 當日下午,原本晴朗的天氣,云層忽的壓得低低的,蜻蜓飛過池塘,天氣悶熱得厲害。 今日負責輪值的太醫姓徐,正八品的官,不算高。否則也不會安排他來賑災處輪值,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他正盯著藥童熬藥,庭院里擺著四口鐵鑄大鍋,滿滿當當的濃黑藥汁,底下柴火熊熊燒著,藥汁沸騰著,濃重的藥味,彌漫了不大的院落。 徐太醫摸了摸胡子,看了眼天色,催促道,“快添柴,熬好了分下去,要落雨了?!?/br> 藥童忙恭恭敬敬應是,繼續著手里的動作。 正這時,兩個官兵匆匆進來,“徐大人,安置處有一孩童有發熱之癥,魏大人叫小的請您過去看看?!?/br> 徐太醫拎著藥箱就直奔安置處去,臨出門還不忘回頭,叮囑道,“藥接著熬,別誤了正事!” 幾人奔到安置處,不等魏戟開口,徐太醫已經上前,替那女孩兒把起了脈,一旁的農婦緊緊抱著孩子,嘴里還在解釋,“寶兒只是昨晚吹風了……” 徐太醫的臉,卻已經沉了下來,摸了又摸,掀開那孩子的眼皮看,收回手,一下子站了起來,朝一旁的魏戟示意。 魏戟跟上,同他出了屋子。 徐太醫臉色慘白,艱難道,“魏大人,立即將此處封鎖。極有可能,是……瘟病?!?/br> 第122章 的確如余謙所言,對于可能發生的瘟疫,官員們早有準備,這頭魏戟的消息一遞進宮,內閣便立即有了動作。 因靠近皇城,所以動作格外迅速,城門封死,連先前留著官員進出的小門,也一并堵上了,內城外城徹底隔絕。 其次安置處,十幾個安置處,天還沒黑,就全部封鎖了。五十余個從內城詔來的大夫,各領著一隊侍衛,穿戴者熏了藥的衣物,遮著口鼻,開始按照一日三次的頻率,給安置處所有的百姓診脈,發熱、腹瀉、咳嗽、出疹等癥狀的,一律挪出去,原本他們住的地方,立即用濃醋熏過一遍。 一日三餐,全都由專人送進屋里,這一次跟之前施粥時不一樣,先前對于那些鬧事之人,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一回卻是魏戟帶人親自鎮壓。他跟別的武將不同,別的武將在百姓心里,多少還有點保家衛國的好名聲,唯獨魏戟,自從胡庸倒臺,魏戟的名聲便一日不如一日,戲文里都把他唱成為虎作倀的惡角。 故而魏戟一露面,就連以往最囂張的二流子,也怕了。畢竟這可是會“陷害忠良”的jian臣,沒罪的都能給你羅織一堆罪,更何況是他們這種小老百姓。 一下午的功夫,礙于魏戟的惡名在外,安置處所有人都老實了,個個跟鵪鶉似的。 魏戟倒不在意,被人罵jian臣,也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直到劉榮派人來請他,他才換了身衣裳,帶著人過去了。劉榮見他,如見救星一般,遠遠便湊了上來,魏戟后退幾步,“劉大人,我剛去過安置處?!?/br> 劉榮立馬停住了,訕訕一笑,說起正事來,“請魏大人過來,實在是有件事,本官也不知如何處置了,只能尋魏大人過來商議一二?!?/br> 魏戟點頭,撣了撣袖子上沾染的灰塵,“劉大人請說?!?/br> 劉榮摸了摸胡子,立馬掉了兩根,這幾日他愁得頭發胡子一起掉,“……陛下下了死命令,命你我二人不可放一只活物,踏出西郊。那些百姓暫且好說,平頭百姓,吃穿住安排好了,也就肯聽話了??蛇@些來施粥的,都是各府派來的,其中不乏顯貴權赫人家,若是放,自是不可,陛下圣旨在前,你我豈可忤逆圣上。但若是不放,這……這……” 劉榮一臉為難,魏戟手背在身后,一眼看穿這老東西的心思。劉榮才是做主的人,先前還處處提防他,怕他搶功,現在碰著刺了,倒是想起拉著他一起扛了,老狐貍一只。 魏戟也不攬事,故作沉吟,才道,“陛下派我來時,便說了,要我一切以劉大人唯首是瞻,我自是聽劉大人?!?/br> 劉榮一聽這話,看魏戟擺明是不想沾手,立馬急了,一咬牙,只得說實話,“……不瞞魏大人,若只有各府的管事下人,倒也好說。但很是不巧,其中還有皇后娘娘的侄兒,那可是正經的皇親國戚。還有一位,雖不是皇親國戚,身份卻也不尋常,是衛國公府的親戚?!?/br> 魏戟聽到有外戚,已經忍不住看了劉榮一眼了,這人今年是犯了什么太歲吧?他跟他共事,別也沾染了這讓你的霉運吧?改日去廟里拜一拜吧……等聽到衛國公府四個字,立馬想起了陸則,問了一嘴,“哪個親戚?” 劉榮嘆氣,“衛世子的妻弟。聽內子說,衛世子那位夫人雖出身一般,卻很得衛世子的寵愛,屋里除她一人,別無其它妾婢。這位江小郎君本來在國子監念書,國子監停課,他便跟著府里管事來施粥?!?/br> 魏戟倒是沒關心過陸則跟他夫人感情如何,這畢竟是私事,他沒劉榮這么愛打聽。不過聽了這話,倒是明白了,劉榮好歹也是個順天府知府,為什么如此瞻前顧后。 外戚不算什么,后宮不得干政,大梁的皇后也不例外,但問題是皇后有兒子,這兒子還是當朝太子,那這侄兒就是太子的表兄弟。儲君的表兄弟,的確不是能輕易怠慢的。 另一個聽上去沒這一個嚇人,實際上也沒好到哪里去。衛國公府是什么人家,連皇室都要給幾分面子的高門,更何況陸則比他爹更甚,深得帝心,自打胡庸沒了,陛下明顯是把目光放到陸則這個自家人身上了。要是陸則不那么看重他那個妻子,倒也好些,問題是,劉榮早打聽清楚了,人家不僅很看重,還連帶著愛屋及烏,連小舅子都接到京城來了。 甚至,魏戟打心底里覺得,后一個更值得他謹慎對待些。畢竟,陛下正當壯年,說句犯上的話,陛下雖然體虛,但看著也不像立馬就要殯天的樣子,少則十幾年,多則幾十年,太子登基都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情。至少現在,太子不得干政,以后的事情,哪能想得了那么遠? 但陸則不一樣,拋開他跟他之間的這層不怎么牢靠的盟友關系。只看陸則這個人,可以設想的是,三大營經過這次練兵,一定和從前大不一樣,他也是打過仗的人,自然知道,真正上過戰場打過仗的士兵,跟只是在軍營cao練的官兵,其中有多大的差距。 到那個時候,外有陸家軍鎮守邊關,內有三大營握在陸則手里。六部之中,刑部不必說,是陸則的囊中之物,吏部的謝回,既是他的好友,又是他的準妹夫。兵部本來就偏向衛國公府,也不必說。陸則那個庶兄,似乎也被弄去了禮部。就連都察院,那個頑固的謝老頭子,都跟陸家成了親家。 可想而知,到那個時候,魏戟忍不住在心里搖頭…… 他是想不明白,內閣、都察院、大理寺,三方聯手,費了這么大的勁兒,把胡庸拉下來,圖的是什么呢?胡庸不過貪財好色,枉顧人命了些,他跟未來的陸則比起來,可不見得權勢能大過他。 這位才是真正的權臣呢…… “魏大人?”劉榮看魏戟不說話,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魏戟抬眸,開口,“劉大人找我來,總還是有些想法的吧?我畢竟只是從旁協助的,自當配合劉大人?!?/br> 劉榮也知道,想套魏戟的話,是沒可能了。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我是這么想的,還請魏大人和我一起,同孫郎君、江郎君面談,道明其中利害?!眲s說著,朝皇城的方向一拱手,“將陛下的圣旨,傳達給二位郎君,想必二位郎君定能體恤圣意,以大局為重,主動留在此處,等情況好轉,再送他們二人進城?!?/br> 反正放是不可能的,這就是要用陛下的圣旨,來壓他們了。 魏戟當然不想蹚渾水,劉榮怎么說,他就怎么點頭,“以劉大人的意思為準?!?/br> 劉榮嘆氣,二人進屋,過了會兒,江容庭跟另一位姓孫的郎君,就被請了過來。江容庭暫時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只曉得安置處出了事,官兵臨時將他們都請到這里來了,還著人看守。已經有幾家管事交涉了幾回,都無疾而終,什么都沒打聽出來。 孫韜更是一肚子氣,他本來就不愿意來這破地方。他就是睡了個丫鬟,他爹就把他趕出來了,結果碰上這種事,那些人居然管著他們,所以一進屋,就沒什么好臉。 倒是江容庭,他謙虛慣了,等劉榮介紹了自己跟魏戟,他還給二人拱手行禮。有了秀才功名,沒有犯法的話,就不用向官員行跪拜禮。 反倒是一旁該行跪拜禮的孫韜,一臉不滿,就差把“我姑姑可是當朝皇后、堂哥可是當朝太子”這兩句話刻在額頭上了。 劉榮也不好說孫韜什么,忍了下來,等二人入座,看了眼一旁的魏戟,才認命開口,“請兩位郎君過來,一是給二位陪個不是,實在是事出有因,又來得突然,才攔著二人不讓離去的。本官給二位陪個不是?!?/br> 江容庭看孫韜不開口,就代為開口,“劉大人不必多禮。草民方才聽大人說,事出有因,這因是?” 劉榮深深嘆了口氣,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如此,至少面上一副憂國憂民的神情,語氣也很凝重,“實話同二位說,之所以不許眾人離去,正是因為,安置處發現了幾名患有瘟疫的百姓。目前尚不得知蔓延情況,御醫也還未來得及拿出治療的良方,陛下命我同魏大人,將整個西郊封鎖,尤其是災民和同災民有接觸的,在情況好轉之前,皆不可離開此處?!?/br> “瘟疫?”原本還皺著眉、一臉不滿的孫韜,嚇得站了起來,他捂住嘴,立馬道,“快送我回府!我不要留在這里!” 劉榮見狀,面色沉重,“孫郎君,這只怕是不行。除非有圣旨,否則,我不能放你離去。否則,就是抗旨不遵,那可是砍頭的大罪,你我二人,誰都擔不起?!眲s說著,安了個心眼,故意松口道,“除非……” 孫韜果然追問,“除非什么?” “除非陛下下旨,否則我實在不敢放你進城,況且,即便我放你離去,你也進不了城。如今內城已經封鎖,連一只活物都進不去。就連我和魏大人,自今日起,也要常駐于此,直到瘟疫徹底消除?!?/br> 瘟疫這兩個字,實在駭人。且很多地方,瘟疫蔓延到最后,壓根不是治好的,而是憋死的,把那些得病的、可能得病的,一一熬死了,一把火燒個干凈,自然就沒有瘟疫了。 哪怕內閣其實已經早就準備了一整套應對瘟疫的法子,除去幾個資歷老的御醫,留在宮中,聽貴人差遣,其余御醫都已盡數派出。全城的藥材,甚至附近幾個府的藥材,都在往這里送。這樣的陣仗,也無法抵消人對于未知疾病和死亡的恐懼,一輩子吃過最大的苦,不過是被父親罰跪的孫韜,更是如此。他嚇得愣住,面色慘白,兩股戰戰。 江容庭自然也是怕的,誰不怕死,他也不過十幾歲,又不是很大。但他首先想到的,卻是府里的長姐,他要是出事了,阿姐怎么辦? 他這幾日每日回府,都會去看阿姐,會不會已經把病,傳染給阿姐了? 短短一瞬,江容庭便已經想好了,他穩住心緒,開口道,“劉大人,我愿意聽您安排,留在此處。但能否讓我給府里寫一封信,哪怕是傳個口信也可以?!?/br> 劉榮沒想到江容庭這么好說話,松了口氣的同時,忙道,“自是可以的。只要用醋和藥材熏過數遍,便能寄出。這一點是無妨的,我給宮中寄折子,也是如此的?!?/br> 江容庭誠懇道,“多謝劉大人了?!?/br> 但回到臨時住處,江容庭卻沒有急著寫信,先把自己人召集到一處,也是湊巧,其中一個侍衛竟然經歷過瘟疫。 “……屬下倒是有些應對的經驗。當年家鄉瘟疫,屬下就每日跟著雙親這般,不飲生水,所有鍋碗筷盆,每次用之前用沸水熬煮,在屋里噴灑濃醋,與外人保持距離,用棉布制成遮面……”侍衛說了一大堆,江容庭一一拿筆記下來,列出一二三四條,跟魯老二商量著,一一安排下去。 等到滿院子的醋味跟藥味,所有人都把臟衣物換下,騰出一口大鍋用沸水煮,江容庭才騰出功夫,開始寫信。 這封信,他寫的很仔細,他沒有自以為是的報喜不報憂,而是把情況都說了一遍,著重說了院子里的各項布置。末了才寫到。 “長姐萬勿憂心,弟自當珍重。陛下諭旨,我自當遵從,絕無他話。此外千言,不再贅敘?!?/br> 他把信疊好,塞進信封里,直接沒有封口。他這信寫的坦蕩,沒什么不能給外人看的,他是不可能給阿姐添麻煩的。哪怕是劉大人要看,看就看了。 信過了一遍醋熏和藥熏,很快交到劉榮手里,他也直接打開,看過一遍,放在手邊上。片刻,又來了一封,帶著nongnong的醋味和藥味,是孫韜那頭派人送來的。 劉榮照樣打開看了,看過之后,遞給魏戟,魏戟草草看了幾眼,嗤了聲,眼里明晃晃寫著“蠢貨”二字,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