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4)
今兒個好了,荊白玉果然是個記仇的,便讓厲長生在門口站足了兩個時辰,才可入內。 厲長生好脾氣的道:無妨,我也左右無視,就在這兒站一會兒,全當活動筋骨了。 厲長生前來之時,就有侍衛急匆匆往太zigong中稟報。 荊白玉正用著早膳,心情著實不錯,慢條斯理的。聽到侍衛稟報這事兒,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 昨天夜里成功擒獲刺客,刺客已然招供,便是皇后的一位伯伯,指使他們刺殺小旻。但他們萬萬也無料到,只是刺殺一個小人物罷了,無端端就變成了行刺太子殿下。 這一大早的,想要見太子殿下荊白玉的人可不少,厲長生只是其中一個,說起來荊白玉的確應該很忙才對。 只不過 荊白玉一個也是不想見。 靈雨前來稟報,道:已按照太子您的要求辦妥。 今兒個是有早朝的,但太子荊白玉身邊的大宮女臨時告知,太子遇刺受了些傷,無法早朝。 隨即皇后那面急匆匆差人來叫荊白玉過去一趟,荊白玉也聲稱受了傷無法前去,回絕了皇后。 皇后的伯伯更是熱鍋上的螞蟻,整個人害怕到篩糠。 皇后的娘家人派人刺殺太子殿下,這事情聽著便稀奇的很,但事關重大無人敢率先出頭,全都遠遠觀望,先看看勢頭再說。 荊白玉淡淡的嗯了一聲,道:那流安世子如何了?還在等著? 靈雨道:等著呢,不曾離開一步。 眼看著日頭升高,眼下的天氣熱了起來,厲長生在門口站著,有些個額頭冒汗。 這才站了不到半個時辰,距離兩個時辰還早得很。 厲長生心知肚明,若是自己這會兒膽敢偷懶,荊白玉那孩子定然生氣至極,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這門口站的是誰? 有人從宮門口路過,遠遠走了過來,嗓音中帶著一股輕佻之意。 守門的侍衛們連忙拱手說道:期門掌大人。 來人正是期門郎韓忠德,日前厲長生遠遠瞧見過的人。 不只是厲長生對韓忠德有所印象,韓忠德對厲長生也是印象頗深的。 九千歲厲長生的名頭,韓忠德并不陌生,突然來了個據說與九千歲長相十足相似之人,這宮里上上下下,誰能不好奇? 韓忠德那日里乍一看厲長生,頓時便心生不悅起來,各種的不是滋味兒。 厲長生身量高大,長相不俗,說是俊美無儔絕不為過,足以令只見他一面的女子神魂顛倒心生好感。 韓忠德自命不凡,在這宮中走動,哪有宮女不對他一見傾心的?如今突然來了個比韓忠德更為出彩之人,叫他心中不甘不愿。 這厲長生在樣貌上就壓了韓忠德一個頭等,隨即韓忠德又發現,太子殿下荊白玉似乎對厲長生不同尋常。 韓忠德日日里討好荊白玉,花樣手段層出不窮,也不曾見荊白玉正眼瞧他半分??勺蛉諈栭L生第一次進宮,竟是單獨與太子荊白玉在內殿聊到天黑才行離去。 韓忠德瞇了瞇眼,看著厲長生的目光又是嫉妒又是憤恨,道:世子怎么又來了?太子殿下無有時間,總是見什么阿貓阿狗的,你若是識趣兒,還是早早離開罷。 厲長生露出一個微笑來,并不見絲毫憤怒,道:期門郎跟隨太子殿下多時,竟還不了解太子殿下分毫,怪不得聽聞不如何受寵信,原也是有道理的。 你說什么?韓忠德被戳中了痛楚,他跟隨荊白玉的確也有些時日了,明明是期門掌的官職,應當是荊白玉身邊親信中的親信,卻連個掃地的宮女都不如,荊白玉根本不愿與他說話。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是必然會見我的。 我呸!韓忠德啐了一口,道:狂妄自大! 不信?厲長生似笑非笑,道:期門郎回頭一看便知。 韓忠德回頭去瞧,卻什么也未曾看到。 遠遠的草木之后,有個身影躲避著,這會兒急匆匆轉了身往太zigong中而去,可不就是大宮女靈雨? 荊白玉不肯立刻見厲長生,叫靈雨前去瞧著,若是厲長生敢走,立時來報。 厲長生早已瞧見靈雨的身影,那身影乃是老友,他如何能分辨不出? 靈雨見韓忠德出現,故意刁難厲長生,便趕忙回了荊白玉身邊,與太子殿下稟報了一番。 荊白玉當下將手中的簡牘往案幾上一擲,發出噠的一聲。 荊白玉長身而起,冷笑一聲:這韓忠德,又不肯安分老實了! 韓忠德回頭什么也無瞧見,只當是厲長生戲弄于他,當下氣憤難當,說:好你個厲長生啊,你不過是個侯爺的世子罷了,小小流安之地,還未有巴掌大,你竟敢對我無禮!你可知我表姐是何許人物? 厲長生不作一回事,道:長生只知道,期門郎乃是太子跟前之人,說話做事應當謹慎。不應一開口便報自家表姐的名號,若是想要狗仗人勢,也應當報的是太子殿下的名號才對。如此孰輕孰重,孰遠孰近,才好一目了然,是也不是? 你罵誰是狗?!韓忠德呵斥。 厲長生笑道:重點并非誰是狗。 他說著,果然就瞧一個白衣少年疾步走了過來。 荊白玉帶人前來,將厲長生與韓忠德方才那番話聽得清清楚楚。 就如厲長生所說,那話的重點并不在狗,而是在于輕重遠近。聽韓忠德之言,荊白玉如何能不明白,這韓忠德根本就是皇后一派,與自己絕無忠心可言。 呵 一聲冷笑,白衣少年已行至跟前,冷聲說道:韓忠德,你這期門掌的官職,便沒有個正經事做?每日里就知道在皇宮中閑逛嗎? 太太子殿下 韓忠德嚇了一跳,只覺脊背發涼,膝蓋發軟,竟是咕咚一聲,直接便跪在了荊白玉跟前,道:太子殿下明鑒,卑臣只是瞧有奇怪之人在宮門口徘徊,這才前來探查,以免有人沖撞了太子殿下您啊。 莫要拿一些個廢話來搪塞本太子。荊白玉開口,直白的不能再直白,是一點面子也不曾給韓忠德的。 韓忠德臉色難看,心中有氣,卻無法發作,只能跪在地上垂著頭,根本不敢執拗一句。 荊白玉抬手一揮,道:滾,莫在本太子跟前礙眼。 是是韓忠德如蒙大赦,爬起來立刻小步快跑離去。 厲長生見韓忠德走的遠了,這才拱手行禮,恭敬的說道:長生拜見太子殿下,多謝太子殿下前來解圍。 呵呵 荊白玉又是冷笑一聲,道:解圍?幫你?流安世子好大的臉面呢。 厲長生聽荊白玉不肯承認,也未有再繼續說這事,只是道:太子殿下眼下是否有了空閑? 荊白玉側目瞧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道:你有何事尋本太子,直說便是,本太子忙得很,無有太多工夫給你。 厲長生倒是爽快,當下說道:昨日長生獻計與太子殿下,想來太子殿下定是收獲頗豐,就不知這論功行賞,長生可以得到何種賞賜。 賞賜? 荊白玉愣了片刻,眼皮不由得猛跳兩下,原厲長生今兒個進宮來,是管自己要賞賜的。雖討賞的人荊白玉見的多了,卻還未見過這般毫無修飾,率真直白的討賞方式。 厲長生不卑不亢,絲毫心理負擔也是無有,道:正是如此。長生知太子乃是賞罰分明之人,必然不會過于小心眼子,將 小心眼子? 荊白玉怒火騰一下子沖到了頭頂,惡狠狠瞪著厲長生,已然打斷了他的話頭,道:你說本太子小心眼子?好啊,你倒是說說,你想要個什么賞賜,本太子成全你就是了。 厲長生一笑,似是早已想好討些什么,一個磕巴也是不打,道:長生自命有些小才,想要留在太子殿下您的身邊,謀得一官半職,絕不挑肥揀瘦。 留在本太子身邊當值 荊白玉聽了先是皺眉,隨即嚴肅的面孔上,展露出一抹笑容來。 宛陽郡主說的不錯,荊白玉著實是個面相好看的少年,尤其笑起來的時候,不論是春花還是秋月,怕都要黯然失色。 只是荊白玉平日不愛笑,若非要笑,也多半是冷笑和譏笑,美是美矣,卻美得心驚rou跳。 厲長生一瞧荊白玉那笑容,就知這孩子又要戲耍捏咕自己。 只是厲長生心中并不在意,只要踏出這一步,先留在荊白玉跟前,能叫荊白玉日日瞧見自己,不愁無能將荊白玉治的服服忒貼貼。 荊白玉挑唇道:我身邊正好缺個侍衛,既然流安世子這么說,不如留在本太子身邊,做個期門郎罷。 長生敬諾。厲長生恭敬的一拱手。 你可聽清楚了,是做個期門郎!荊白玉劍眉一挑道。 厲長生自然是聽清楚了,道:回太子殿下的話,長生聽清了,聽得不能再清楚。太子殿下開恩,提拔長生任職太子殿下身邊的期門郎。 你 荊白玉仍是一臉不敢置信,道:你可知剛才與你為難的韓忠德,乃是期門掌?你若是答應做這期門郎,便要在韓忠德手下辦事兒! 是。厲長生仍是鎮定萬分,道:長生多謝太子殿下提醒。 在荊白玉眼中,厲長生便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典范。叫他去做一個期門郎,他竟是毫不掙扎一口答應。 這期門郎并非什么大官,俸祿也是少的可憐。除了能在太子殿下荊白玉面前混個眼熟之外,對于厲長生流安世子的身份,著實過于憋屈了一些。 荊白玉故意刁難與他,所以才會叫厲長生做個期門郎,還把他放在韓忠德手下辦事。 韓忠德看厲長生不順眼,正覺厲長生壓了他的頭等。若他此時知道厲長生這流安世子成了他的卒子,指不定要多歡天喜地。 日后這厲長生在宮中,怕是沒有一時半刻安閑可言。 厲長生當然清楚這些,但若是自己出言拒絕,荊白玉絕不會給他調換其他職位,便會干脆將他攆走了去。 不過一個小小的期門掌罷了,厲長生見過的大風大浪數不勝數,還不怎么將韓忠德這人放在眼中,自然爽快答應。 厲長生一臉謙恭模樣,說:能留在太子身邊伏侍,長生已然深感榮幸,不敢要求過多,一切聽從太子殿下吩咐。 好啊,好啊荊白玉本想著氣一氣厲長生,煞一煞他的威風,眼下卻反而被氣了個好歹,干脆一甩袖子,道:行。來人!帶世子去換了期門郎的衣裳。 是,太子殿下。旁邊有侍衛立刻應聲。 厲長生跟隨侍衛前去,將衣衫換好,便又被人領著,往太子殿下荊白玉的大殿而去。 不過厲長生方要入殿,靈雨已經從殿內而出,笑著說道:世子請止步,太子殿下在后面小教場練武,請世子移步教場。 教場? 厲長生一聽,當下止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看來荊白玉又想到了新的花樣,還想要繼續整治自己一番。 厲長生當下說道:是,長生這便往教場去。 世子請留步。靈雨見他微笑著轉身離去,那溫柔又寵溺的笑容,著實再熟悉不過。 靈雨止不住將他叫住。 厲長生道:不知還有何事? 靈雨欲言又止,瞧著厲長生那張臉,頓時百感交集。 最終還是嘆息一聲,低聲道:世子殿下,其實太子并非有意針對世子,請世子多多包涵,莫要真的在心中怨恨了太子去。 這話如何說的?厲長生笑了,道:太子殿下并未對長生做什么,長生無有怨恨太子的理由。 那便好靈雨道。 厲長生被帶到后面的小教場去,果然瞧見荊白玉騎在馬上,白衣白馬,英氣勃發。 校場上無有旁人,只太子荊白玉一個。 荊白玉正策馬飛馳,伸手在背后一探,突然搭弓射箭,嗖的一聲,長箭正中靶心。 厲長生一瞧,這許多年不見,荊白玉的武藝果然更為出神入化。這十年之中,也不知道一個少年,是如何成長起來的,兩肩之上又背負了如何的擔子。 厲長生有些個感慨,很快就叫荊白玉一拉馬韁,將白馬停在了自己面前。 太子殿下。厲長生拱手作禮。 荊白玉點點頭,瞧著厲長生這身期門郎妝容,止不住露出笑容來,道:這身衣裳果然適合你啊。 多謝太子殿下夸贊。厲長生道。 一個翻身,荊白玉從馬背上躍下,輕輕悄悄就站在了厲長生身邊。 荊白玉抬了抬下巴,道:走,本太子殿下想要試試,新來的期門郎武藝如何。 這厲長生一陣猶豫,就知荊白玉是要作弄自己,自己這點身手,在荊白玉面前根本不足掛齒。 厲長生道:太子這何必強人所難? 瞧你這話說的。 荊白玉緩慢的走近厲長生,笑盈盈的說道:本太子今兒個歡心,便喜歡強人所難,你待如何? 厲長生沒成想,荊白玉也學會了蠻不講理這一手,倒是把自己一下子弄得無話可說。 厲長生只好說道:那還請太子殿下手下留情,長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放心罷。荊白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會給你留下一口氣兒的,不會要了你的命。 這面荊白玉要為難厲長生,特意將教場周圍的人都遣散了去,以免有人瞧見。 旁人是不敢違背太子殿下命令的,卻有一人,他探頭探腦的在小教場附近游走了兩圈,可不正是方才與厲長生結了怨的期門掌韓忠德? 韓忠德乍一聽說厲長生做了期門郎,心中當下激動萬分,就想著立刻往厲長生面前去找茬,最好能將他狠狠的毒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