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4)
姜笙鈺可是個急性子,當下著實不能忍耐,跑過去道:你怎么那么笨,你讓開,我來喂叔叔。 荊白玉被姜笙鈺給罵了,哪里肯示弱,全不肯將杯子讓出去,護在懷中,瞪著他說:你那漂亮叔叔在外面呢,來這里湊什么熱鬧。 什么漂亮叔叔?姜笙鈺被他說的一愣,這才緩緩記憶起來,自己不是 自己不是入了那小木屋,隨即中了馮醫師的詭計圈套?怎么會突然出現在農舍里?怎么就突然回來了? 姜笙鈺一頭霧水,腦子里暈的很,一時間感覺有些酒后斷片似的,什么也記憶不起來。 荊白玉一邊給厲長生喂水,一邊嘟囔著說道:莫不是覺得太丟人,所以假裝不記得了? 姜笙鈺暈頭轉向的,就瞧一個陌生的黑衣男子,從屋外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個小碟子,里面全是藥草。 男子說道:過四個時辰換藥。 好。荊白玉連忙應聲。 他還未有站起來去接那藥草,姜笙鈺倒是搶了先,立刻走過去伸手一接,道:我知道了,一會兒我會給叔叔換藥的。 嘶 就在姜笙鈺伸手之時,黑衣男子袖中突然探出一物,綠油油的一小條,可不就是先前咬了他的蛇? 蛇! 姜笙鈺低呼一聲,反手便要去拍那條蛇。 黑衣男子快速的一格,便抓住了姜笙鈺的手腕,道:它不是要咬你,只是覺得你有意思罷了。 什么?有意思?姜笙鈺著實不能理解這個詞兒,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它不會咬我。你可知,先前就是它咬了我,它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識得它!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那桃花眼著實分外引人注目。 男子說道:我自然知道,他乃是我養的蛇,昨日也是我叫它咬的你,我如何能不知道? 你,你是 姜笙鈺這才渾身一個激靈,滿臉的恍然大悟,道:你是姓馮的那個狗屁醫師! 黑衣男子淡淡的道:我姓馮,叫陟厘。 厲長生與荊白玉也是這會兒才知道馮醫師的名字,方才忙忙碌碌的,著實來不及請教姓名。 姜笙鈺道:我管你是什么梨,得罪了本公子,便要叫你好瞧! 荊白玉一聽,嘖嘖了兩聲,道:不是梨子的梨,是陟厘,乃是一種草藥,還可以用來造紙。 雖然這個年代紙張還未有普及使用,很多時候仍是使用簡牘書寫。但是造紙工藝早已出現,陟厘便可用以造紙。 荊白玉小小年紀可謂是博讀詩書,醫術相關亦是懂得一些,雖然未曾給人瞧病治病,但理論上的知識,多多少少還是有的。 姜笙鈺一時口快,哪里想到竟是被荊白玉揪到了短處,不依不饒的揶揄了一番,搞得是面紅耳赤,只覺丟人的不得了。 姜笙鈺乃是戎狄姜國太子,戎狄之人向來最為好戰尚武,讀書的確是姜笙鈺的短板,尤其是這醫術,他更是一竅不通。 姜笙鈺狠狠的瞪了一眼馮陟厘,顯然是遷怒了他,心里咒罵著,什么破名字,生澀的厲害,況且也沒有人想知道他叫什么。 馮陟厘多瞧了一眼小太子荊白玉,走過去將手里的藥草主動遞過去,道:你這小孩子,倒是懂得不少。 荊白玉小大人一樣,謙虛的說道:只是略懂皮毛,醫術方面不敢在馮先生面前班門弄斧。 馮陟厘笑了笑,道:說話也中聽的多。 姜笙鈺沒拿到藥草,那面馮陟厘還將他當了空氣,著實讓姜笙鈺心中郁悶之極。 厲長生一瞧,這氣氛有些不怎么好,便開口調節說道:馮先生辛苦了,若是馮先生無有急事,不如留下來,也好讓在下好好感謝馮先生一番。 叔叔!姜笙鈺不樂意,道:留他做甚么。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都不知道他 姜笙鈺話說一半,趕忙住了嘴巴。心里思忖著,若是叫叔叔與荊白玉知道自己在馮陟厘那吃了虧,恐怕荊白玉又要嘲笑自己,這事兒還是不說的好。 你好像很討厭我。馮陟厘轉頭去瞧姜笙鈺,隨即點了點頭,道:那再好也沒有。我左右無事,留下來也無妨。 你 姜笙鈺眼睛瞪大了幾分,說:馮陟厘,你故意的是不是?若不是看在你治了我叔叔的份上,我早就一刀削了你的腦袋! 馮陟厘用平淡的眼神瞧他,道:你這是何意,我竟是有些聽不懂。 姜笙鈺道:你少在我面前假裝無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留下來便是想要繼續整治我的,是也不是? 不是。馮陟厘坦然的搖頭,指著旁邊的荊白玉道:我瞧這孩子資質不錯,又聰明伶俐,倒是個好苗子。之所以留在這里,便是想問問,他樂不樂意隨我學習醫術,拜我為師。 拜師?!荊白玉的眼睛瞬間睜大些許。 拜師?!姜笙鈺的眼睛同樣睜大些許。 姜笙鈺頓時面上青青白白,轉瞬有變成了紅色紫色。 原來馮陟厘并不是要戲弄自己,而是看好荊白玉,想要收他為徒那自己方才豈非一直自作多情? 姜笙鈺這般一想,整個人又是面紅耳赤,著實多一句話也是說不出。 厲長生一瞧,那馮陟厘雖板著嘴角頗為嚴肅模樣,但眼中盡是笑意,十有八九就是在作弄姜笙鈺。 還真別說,姜笙鈺性子火爆,為人又直得很,一旦生氣起來,仿佛火上澆油,噼里啪啦響個不停,的確是有些個意思的。 馮陟厘瞧著溫溫吞吞,實則性子頗有些個惡劣,與動物為伍許久,難得遇見姜笙鈺這般有趣兒之人,止不住便想要多欺負兩回。 厲長生雖看了出來,卻也未有點破。畢竟馮陟厘提出讓荊白玉拜師,可算是天大的好事兒了。 荊白玉也興奮的心中狂跳不止,心思千回百轉,馮陟厘的醫術這般出神入化,若是自己能學得真傳,日后定然大有用處。 以后若是厲長生再受了什么傷,自己也可以為他診治,不必像現在這般只能干著急。 荊白玉當下道:馮先生,你莫不是在開頑笑?你真的愿意收我為徒? 馮陟厘點點頭,道:就看你愿不愿意磕頭拜師。 拜師還磕頭?姜笙鈺在旁邊聽不過去,道:你可知道他是誰?你叫他給你磕頭?簡直天大的笑話 姜笙鈺話都未有說完,就瞧那荊國小太子荊白玉,毫不含糊,咕咚一聲竟真的跪在地上,朝著馮陟厘磕了個頭。 荊白玉聲音洪亮,奶聲奶氣的道: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有勇有謀,能屈能伸,聰明機敏。馮陟厘煞是滿意的點點頭,道:做我的徒弟,的確再好也無有。 厲長生也未有料到,荊白玉拜師拜得如此干脆利索,不過這般也好,馮陟厘的確是有大能耐之人,若是有個懂醫術之人在荊白玉身邊輔佐,日后的確可省去不少麻煩。 姜笙鈺一連挫敗幾次,著實覺得臉皮生疼,干脆灰溜溜的垂著頭離開了房間,也不知一個人去了哪里。 荊白玉瞧姜笙鈺離開,有些不確定的道:他不會又去惹什么麻煩了罷? 厲長生道:放心罷,應該不會。 荊白玉撅著嘴巴說:我覺得他本身就是個天大的麻煩。 厲長生的手臂恢復了一夜,第二日起來,竟真的不再疼痛,仿佛徹底痊愈一般,拿著東西之時也無有顫抖不穩。 馮陟厘叮囑他近日莫要拿重物,過個十天八天,也就徹底痊愈,再無須擔心其他。 他們一行人已然在這里耽擱了時日,眼看著會盟之日便要臨近,再不趕路恐怕真要叫詹國拿了他們的短處。 大家伙準備著上路的事情,姜笙鈺騎在高頭大馬上,就瞧旁邊馮陟厘上馬的動作有些不熟練。 姜笙鈺終于瞧見了馮陟厘的短處,立刻催馬過去,冷笑著說:瞧瞧,一個大男人的,你莫不是不會騎馬? 不會。馮陟厘坦然的點點頭,說:我未曾有騎過馬匹。 哼,姜笙鈺譏諷道:我就說罷,不過一個鄉野村夫,能有什么大見識? 馮陟厘并不理會他的譏諷,道:平日里我只騎過獅子或者老虎,這馬匹跑得太慢,倒的確適合你這樣乳臭未干的孩子。 你說什么?姜笙鈺哪里料到馮陟厘又反將了他一軍,氣憤憤的瞪著他。 馮陟厘道:聽不清?我可以給你瞧瞧耳朵。 你姜笙鈺著實氣得要死,道:你這猘兒,你可知我到底是什么人?你竟敢這般與我說話!若不是看在你治好了我叔叔手臂的份上,我早 早便砍了我的頭?馮陟厘慢條條的道:你們姜國人,都這般喜歡砍人腦袋? 你姜笙鈺納罕的道:你知道我是誰? 姜國太子。馮陟厘仍是慢條斯理的說:厲長生已經與我交代過了。 你知道我是誰,還敢對我如此無禮?姜笙鈺呵斥道:你忒也大膽! 馮陟厘側頭瞧他,說:也不見你三頭六臂,或者比誰更厲害一些,我為何不敢如此對你? 他說罷了,催馬慢慢往前而去,似乎懶得與姜笙鈺再說話。 姜笙鈺眼睛瞪得老大,臉都給憋紅了去,一肚子氣勁兒無處發泄,著實就要氣炸。 厲長生,你快看呀。 荊白玉已然在后面暗搓搓的瞧了好半天,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你快看,姜笙鈺又吃癟了,我師父果然厲害的很呢。 厲長生無奈的搖搖頭,說:小聲些,若是讓姜笙鈺聽了去,恐怕又要與你吵架。 我才不怕他。荊白玉道:師父已經交給許多防身的方子了,若是姜笙鈺敢過來,我便叫他上吐下瀉。 秋風冽冽的吹動著會盟營地里的旗幟,日頭已然升到了最高處,陵川王荊博文在營帳內走來走去,一刻也是閑不住的。 大王 謀主孟云深掀開簾子入了帳內,就瞧見陀螺一般的荊博文,道:會盟馬上便要開始,大王如何還不動身前往? 荊博文一臉焦急,道:是啊是啊,會盟馬上就要開始了,都這時候了,太子和厲長生他們怎么還不來!一點消息也沒有!當時就不該答應他們分開走!你看看現在,現在怎么辦?他們這簡直便是人間蒸發,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險?你們的辦法怎么的也這般不靠譜,唉,怎么辦啊 荊博文一連的叨念著,他一行說一行轉圈,越轉速度越快,瞧得孟云深頭暈不止。 孟云深終是受不了,伸手拉住了荊博文,不叫他再轉磨下去,道:太子無有出現,會盟眼看著馬上開始,請大王速速前往,以免詹國尚南侯抓住咱們的把柄。 太子都不出現,他能抓不住咱們的把柄?荊博文道:你叫我過去,我跟他說什么??? 去了再說。孟云深道。 荊博文來不及說話,已然被孟云深拉出了營帳,快步往會盟之處而去。 今日乃是大荊與詹國會盟的日子,不只是荊國與詹國兩國使團在此,還有一些個周邊其他國家的使團到來,算是作為見證,以免兩邊出現不公正的情況。 時辰馬上便要到了,荊博文被孟云深拉過去,就瞧見那尚南侯已然穩穩當當的坐在席上,旁邊一眾小國家的使者們,亦是坐得端端正正。 唯獨 唯獨他們大荊的位置,空著一大片,熙熙攘攘的。 荊博文只覺得頭皮發麻,后悔的腸子都要發青,自己當時便不應該抻頭想要來會盟,如今倒是自討沒趣,眼看便要下不來臺。 詹無序身邊坐的,乃是詹國的大鴻臚,與荊博文這次的大行令官職相當,都是管理外交的一等官員。 詹國大鴻臚低聲與詹無序耳語兩句,詹無序點點頭便站了起來。 詹無序看起來彬彬有禮,著實正氣凜然的翩翩佳公子一位。他走到空場正中,朗聲說道:這時辰眼看著已然差不多,敢問陵川王,荊國的代天子特使,太子殿下何在? 太子啊 荊博文一陣支吾,順便瞪了一眼身邊的謀主孟云深,小聲嘟囔說:你看看,他拿我興師問罪! 孟云深淡定的厲害,走上前一步,道:時辰未到,太子殿下未有出現,敢問尚南侯,這有何不妥之處? 不妥之處?詹國大鴻臚站起身來,鏗鏘有力的說:這話應當我們問你們才是。你們太子遲遲不來,可是故意怠慢我們詹國?我們詹國誠意議和,已然主動提出割讓十余座城池,卻仍是遭到你們荊國如此怠慢,你們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鴻臚這么一說,旁邊其余詹國使臣一個個開了口,起哄一般,道:是啊是啊,也對我們太怠慢了。 這是故意羞辱我們啊。 讓其他國家的使臣評評理罷! 大鴻臚又道:難不成,荊國這是仗著自己資歷大,便不把旁人瞧在眼里了?我們這些國家的確是小,萬萬不及荊國的地盤子大,也不及荊國人口多。但若是將我們給逼急了,我們也是有骨氣的!是也不是? 大鴻臚顯然便是故意扇陰風點鬼火,這次來參加會盟的,多數是一些小國家,他們分布在大荊周邊,雖然有的并非大荊附屬國,卻多半依附大荊存活。 大鴻臚若真能鼓動這些小國家聯合起來造反,也著實夠大荊滿朝文武頭疼一陣子的。 有骨氣?那好的很呢!就叫本太子瞧瞧的骨氣長什么模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