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9)
荊白玉氣哼哼的道:好個姜笙鈺!好個姜國!他們已然是我大荊的附屬國,卻派人暗算本太子!豈有此理,回去我一定要與父皇說,叫父皇治罪于他們。 厲長生不怎么在意的笑笑,說:閨女別氣了,這姜國乃是戎狄的頭領,戎狄人皆是為他們馬首是瞻。就算皇上知道他們做了什么,無有十足證據,是不會開口說話的。就算有了十足的證據,怕是也不會治罪于他們。若真是打破了大荊與戎狄的這層關系,就連偽裝的和平也將失去,到時候旁邊又是詹國又是戎狄,便是腹背受敵的局面。更何況其他小國肯定會趁火打劫,那大荊就成了眾矢之的。 這一番分析后,荊白玉更是氣憤難當。怪不得那姜笙鈺如此肆無忌憚,姜笙鈺根本就不怕他們。 荊白玉不及再生氣什么,心頭忽悠了一下子,道:他是姜國的太子,那你們你們長得這般想象,你是你是 厲長生仍然坦然得緊,道:姜笙鈺說,我是他叔叔。 叔叔?!荊白玉一個猛子便跳了起來,飛撲上去,抱住厲長生,道:這姜笙鈺,定然是老眼昏花認錯了人,肯定不是!我方才仔細瞧了瞧,你們長得根本不像。你瞧眼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也不像。他那個丑八怪,與你一點也不一樣! 厲長生趕忙伸手接住荊白玉,生怕他一不小心摔著。聽著他那一連串的話兒,簡直被逗的不行,止不住哈哈的爽朗而笑。 你不許笑!荊白玉也知道,自己乃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是他哪里敢承認厲長生真的與姜笙鈺長得像?厲長生若真的是姜笙鈺的叔叔,指不定就要跟著姜笙鈺回到姜國去吃香的喝辣的。 厲長生笑夠了,眼看著荊白玉一臉委屈巴巴的模樣,仿佛自己若是再笑,他便要大哭出聲來。 厲長生咳嗽一聲,道:閨女說不像,便不像罷,反正閨女說了算,是也不是? 你你荊白玉聽了更是委屈,道: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是不是要走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厲長生趕忙哄著,壓低了聲音小聲對荊白玉說:我與你說個秘密。 什么?荊白玉問。 厲長生神神秘秘的道:我全不記得姜笙鈺這個人。 什么?荊白玉仿佛重復了上一句話,但語氣大不相同。 荊白玉納罕的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厲長生,想要瞧他是不是又在騙人。 厲長生說的不錯,他的確全不記得姜笙鈺這個人。不過為何不記得,他不好與荊白玉說實話,隨便編纂的說道:我先前被一些個宮人欺負,你也知道的,遇見太子殿下之前,我不過是個最低等的寺人罷了。當時撞到了腦袋,撿回一條命來,卻記不得以前的事情。 你你這是荊白玉眼睛瞪得更圓更大。 厲長生胡編亂造一氣,臉色卻毫無波動,道:我這可能是失憶了。 真的失憶了?荊白玉道。 厲長生點點頭,道:我何曾騙過你? 哼,荊白玉瞪了他一眼,道:你每日里不騙騙我,你都渾身不舒服! 厲長生訕訕的抬手摸了摸鼻子,道:反正這事兒,差不多便是這樣的。太子你要想想,就算姜笙鈺說我是他叔叔,要帶我回姜國去??扇缃裎乙讶蝗肓藢m做了寺人,這等身份回去,那些個姜國人能看得起我?指不定要如何在背后戳著我脊梁骨說話。我又何必再回去自找沒趣? 荊白玉一聽,登時松了口氣,說:那你的意思是不回去了? 不回去。厲長生點頭道:爹爹如何舍得將這么可人疼的閨女丟下就走? 荊白玉一時歡喜,連厲長生占他便宜都已然不在意,大度的厲害。 厲長生反而滿臉失落的道:太子已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乃是姜國之人只怕太子會嫌棄長生。就算太子不嫌棄長生,日后定然也會有人背地里說些什么話,對太子不好。 你放心!荊白玉當下拍著他的肩膀道:有我在,有我給你撐腰呢。這事情你不要對外說出去,咱們身邊都是信得過之人,叫他們保守秘密就是了。 那太子不嫌棄長生是姜國人?厲長生說。 就荊白玉差點便一口說不嫌棄,幸好他反應快極,道:就一般般罷,看你表現,若是你惹我不高興了,我就嫌棄死你啦! 厲長生見荊白玉露出笑容,他也露出一絲笑容來。 如此一來,不過三言兩語,姜笙鈺與荊白玉這兩個太子殿下,全部被穩住,厲長生也好抽空松一口氣。 但是!荊白玉忽然說道:但是為什么要叫姜笙鈺與咱們一道走啊,我不喜歡他,我瞧著他便不舒服,你快讓他走罷,我不歡心了。 閨女乖。厲長生笑著:閨女莫不是吃醋了?你放心好了,爹爹就算多了個大侄子,也最疼閨女。 呸!荊白玉氣得跳了起來,道:你,你這個大壞蛋,誰吃醋了! 厲長生道:好好好,先別急。帶上姜笙鈺自然有其他用意。 這姜笙鈺與詹無序日前聯合了要對付小太子荊白玉,會盟之地乃是最大的陷阱,若是不能將小太子荊白玉一伙人截殺在半路,也要將他們圍在會盟之地。 然而眼下里,突然出現了厲長生這事情,叫姜笙鈺改變了主意。 厲長生道:姜笙鈺已然綁了騶虞,說是要與詹無序決裂。 厲長生之前忽悠了一番姜笙鈺,邀姜笙鈺與荊白玉合作,一起打擊詹國氣焰。反正姜國與詹國亦是接壤關系,打擊掉詹國氣焰,姜國也是有好處可尋的。 厲長生道:姜笙鈺手下兵馬不少,到時候若是能與他結成盟友,一同對抗詹國,對太子來說,絕對是再好也無有的。這會兒姜笙鈺點頭答應了結盟,但指不定日后會有變數,所以我們把姜笙鈺扣在身邊當做質子,也好能安心一些。 荊白玉聽了點點頭,這才恍然大悟,說:你帶他一起走,原是把他當人質了?你果然壞得很呢。 厲長生笑著道:這叫長策遠謀。 如今姜笙鈺獨身一人,還是自愿跟在厲長生身邊,著實好控制的很。日后若是突有變數,他們也好將姜笙鈺控制起來。而且厲長生相信,姜笙鈺只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便出不得什么大的變數。 唉 荊白玉本來滿臉喜悅,這會兒忽然嘆息了一聲,說:這么說來,那姜笙鈺有點可憐呢。 怎么的?厲長生笑著道:我閨女可憐起他來了?方才不是說瞧見他就討厭,就不歡喜? 荊白玉嘴上硬的很,心里卻軟的很。他還是個小孩子,難免會不忍心,比成年人多幾分惻隱之心。 姜笙鈺是厲長生的侄子,再見到叔叔的面,瞧上去那般喜悅高興??蓞栭L生失憶了,根本不記得姜笙鈺這侄兒,說起來著實讓人可憐兒。 厲長生知道荊白玉心中在想些什么,卻未有開口接話。其實荊白玉并不知道,姜笙鈺原本的叔叔,早已經不在了,厲長生并非失憶,他與原本的那個人不過長相一樣罷了。 荊白玉一時間又喜又憂,大度的說道:那好罷,就叫姜笙鈺他跟著我們就好了。他最好別耍什么花樣,否則本太子對他不客氣! 知道了。厲長生道:閨女現在可肯用膳了? 荊白玉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只是賭氣不愿意吃罷了,眼下心結已解開,歡歡喜喜的拉著厲長生的手,從屋里走了出來。 姜笙鈺無有進屋,站在農舍外面,抬頭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黑夜已然籠罩了一切,天上的星星少得可憐。 然而荊白玉覺得,更可憐的那個人,應當是姜笙鈺才是。 只是 荊白玉攥了攥小拳頭,心中思忖著,只是不論姜笙鈺多么可憐,自己都不希望厲長生恢復記憶,都不可能叫姜笙鈺將厲長生帶回姜國去。 厲長生讓人給荊白玉將晚飯端上來,自己走到農舍門口,聲音溫和的道:鈺兒,進來用飯罷?肚子可餓了? 鈺兒?!荊白玉正暗自下定決心,就聽到厲長生那溫和含笑的聲音。 真是巧了,荊白玉與姜笙鈺的名字中間,都有一個玉的音。雖然兩個玉字并不相同,但是念出口來一般無二。 荊白玉聽厲長生叫的那般親切,雖是假的裝的,也著實忍不得了。 荊白玉噠噠噠的跑了過去,一把抓住厲長生的手,說:玉兒要吃飯!走,跟玉兒吃飯去! 厲長生難得沒有一時反應過來荊白玉這是生的哪門子氣,隨即有些好笑,道:好好好,陪你去吃飯。 這下子那面的姜笙鈺不干了,同樣一把拉住厲長生的手,道:叔叔,鈺兒還不餓,陪鈺兒瞧一會兒夜色罷,這么寧靜的夜景可不常見呢。 什么夜色,沒有月亮亦沒有星星,有什么好瞧的? 厲長生還未開口,那面荊白玉倒是嗆著道:若是吹了夜風,著了風寒可怎么是好? 呵呵姜笙鈺冷笑一聲,睥睨的瞧著荊白玉道:只有你這般的小孩子,才會吹個風便著涼。 厲長生忽然有點頭疼,只覺得自己被nongnong的火藥味包圍著,方才還甚是游刃有余,這會兒倒是哭笑不得。 叔叔別理他,我們出去散散步。姜笙鈺拉著厲長生要走。 吃飯! 散步! 吃飯! 散步! 嘶 著實不巧,姜笙鈺并未有用力拽厲長生的手,厲長生卻抽了一口冷氣,額頭上瞬間遍布密實的冷汗。 厲長生?荊白玉不客氣的拍開姜笙鈺的手,說:厲長生你沒事罷?手臂怎么樣? 叔叔?姜笙鈺有些手足無措,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用力氣。 你就是故意的!荊白玉狠狠瞪了他一眼,說:厲長生的手臂,都是你弄傷的。他的手臂脫臼了,這會兒養了許多天,還未見大好,醫師說了最多只能恢復七八成。 什么?姜笙鈺驚的渾身一顫。 姜笙鈺自然記得,日前厲長生被他帶人追殺,因著為了躲避箭矢,一個不甚從馬上跌下,右手臂當時便脫臼不能動彈。 姜笙鈺自小在馬背上長大,也曾墜馬脫臼過,但并無這般嚴重,聽著荊白玉的話,仿佛是永遠也好不得了。 姜笙鈺不敢置信的道:怎么會這樣呢?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去叫醫師過來。 不必了。厲長生攔住姜笙鈺道:或許過斷時間,好生將養著,也便能痊愈。 我已經請了一籮筐的醫師,皆說無有辦法。荊白玉提起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道:若不是為了要給厲長生治病,我們也不會大老遠跑到這里來。聽說前面住著的馮姓醫師,醫術出神入化,或許能治好厲長生的手,但是但是他 之前荊白玉聽村民說,那姓馮的醫師性子古怪至極,他還有些不相信,心說那人可是名醫師啊,就算秉性再古怪,應當也不是什么壞人。自己真心實意的去求他一求,指不定他便答應給厲長生醫病。 荊白玉全然無有料到,那姓馮的醫師一開口,便是要荊白玉一條手臂,否則一切免談。 他們這邊人手雖多,卻著實破不得那野獸的保護圈,根本拿姓馮的醫師無有辦法,只要悻悻然的先退出了石頭圈子。 竟有這樣的事情?姜笙鈺難得與小太子荊白玉站在一邊,劍眉怒挑著道:不識好歹之人,我倒是見得多了。叔叔你別著急,鈺兒這便前去石頭圈里瞧上一瞧,定然叫那姓馮的醫師跪在地上為叔叔醫治手臂。 厲長生還未有來得及開口,荊白玉一聽,便撇了撇嘴巴,十足鄙夷的說道:你這人就會說大話,你都不知道那石頭圈里有多少野獸,你一個人去了,也是無濟于事。 你個奶娃娃懂什么?姜笙鈺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荊白玉,道:拖人后腿的人,是你才對。若不是叔叔為了救你,也不至于把手臂弄傷。就算沒有我從中作梗,你一個荊國太子,想要暗算的你人能少了去?指不定日后還有各種各樣的意外發生,你便只等著我叔叔舍命相救?忒的懦弱無能。 你 荊白玉仰著頭,一張小臉被姜笙鈺氣得通紅,道:你這個人好生不講理,明明是自己將厲長生的手臂弄成這樣,卻要誣陷給旁人!我看你是不敢承認,怕厲長生心中怪你罷,你才懦弱無能!哼! 農舍門口,荊白玉與姜笙鈺吵得極為兇猛,一人一句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厲長生本來想要勸阻一番,但竟是一時插不上口,最后干脆笑得一臉溫和,站在一面不說話了。 喻青崖尋著爭吵聲從屋里走出來,小心翼翼的走到厲長生身邊,道:厲大人你快勸勸啊,他們吵起來了,不得了啊。 這左一個大荊太子,右一個姜國太子,這般吵了起來,指不定吵著吵著便要動手,動著動著便要開仗! 厲長生搖了搖頭,道:只怕我開口一勸,他們反而會吵得更兇。 厲長生說的在理,他幫荊白玉說話,姜笙鈺不高興。他幫姜笙鈺說話,荊白玉不歡心。 若是厲長生只是說別吵了這樣毫無用處的話,那不如省省力氣,不做那無用之功。 喻青崖問:那怎么辦? 厲長生道:他們都未有用膳,指不定一會兒就吵得累了,也就不吵了。 這喻青崖納罕的說:意思是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