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8)
厲長生心中盤算一陣,又道:你也瞧見了,如今荊國那小太子對我言聽計從,我有我自己的計劃,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若是功虧一簣,豈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姜笙鈺道:鈺兒明白,鈺兒不會再破壞叔叔的計劃了。鈺兒本是想要活捉了那荊國的小太子,好用以要挾荊國。眼下看來,叔叔有更好的計策。 鈺兒著實聰明。厲長生道。 姜笙鈺被厲長生這么一表揚,頓時破涕為笑,道:鈺兒以后都聽叔叔的話。 鈺兒長大了。厲長生適時候的拋出一句獎勵的話語,還抬起手來,輕輕的拍了拍姜笙鈺的頭發。 氣死本太子了! 那面荊白玉見了,登時感覺一股火氣沖頭。他著實是看不下去了,干脆一下子蹲在地上,也不嫌棄土地臟,用手指在地上扣來扣去。 喻青崖著實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大呼一聲:他們說了什么,怎么還來了個摸頭殺? 崖兒,閉嘴。喻風酌道。 蕭拓站在旁邊,有些個納罕的道:這摸頭殺是何意思? 喻青崖有些個沾沾自喜,道:這你便不懂了罷?是厲大人教我的詞兒。就是摸摸頭,表示做得很好,給的獎勵。 這摸頭殺,荊白玉也是明白的。畢竟平日里厲長生最喜歡的便是對荊白玉用這摸頭殺。 雖然荊白玉每次都說厲長生弄壞了他的頭發,都一臉嫌棄模樣,其實心中還是很歡喜的。 然而眼下 荊白玉眼看著厲長生這個大壞蛋,竟然去摸了姜笙鈺的頭。 氣死我了! 呀,氣死人了! 本太子生氣了! 荊白玉蹲在地上,一面扣一面嘴里不停的叨念著。 而那邊厲長生與姜笙鈺還未說完話。 厲長生瞧著姜笙鈺仿佛已然信任了自己七八分,便又試探道:鈺兒,先前你們怎么的與詹國人走在了一起?那騶虞可是詹國尚南侯詹無序身邊的人? 正是! 姜笙鈺如今是對厲長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忙道:那騶虞原名叫做殷棋,簡直可惡至極。皆是因著他們,我才差點傷了叔叔。如今鈺兒已經決定于詹國決裂,不在與詹無序合作。那殷棋也被鈺兒扣押,若是叔叔愿意,大可將他發落了!只要叔叔一句話,鈺兒便叫人將他車裂了!以消心頭之恨。 莫要著急。厲長生道:鈺兒做的很好,但那殷棋叔叔還有些個用處,先留著他,可好? 嗯!姜笙鈺聽厲長生語氣溫柔,心中歡喜非常,立刻點點頭,道:都聽叔叔的話,只要叔叔歡心,什么都是好的! 厲長生三兩句話,將姜笙鈺拿捏的恰到好處。姜笙鈺仿佛從一匹野狼,頓時化身成一只小忠犬,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厲長生,時刻準備討主人的歡心。 厲長生道:你做的很好,詹國之人反復無常,不可輕信了他們,與他們合作無異于自取滅亡。 鈺兒明白。姜笙鈺用力點頭,道:若不是遇到了叔叔,鈺兒還被蒙在鼓里!叔叔,你可要小心啊。詹國那詹無序,還準備在會盟之時偷襲叔叔! 其實偷襲這事兒,本還有姜笙鈺一份子。 姜笙鈺與詹無序達成一致,兩國都不滿大荊的束縛,所以聯合在了一起。準備以詹國會盟為誘餌,將小太子荊白玉引誘到會盟之地。只等詹無序與姜笙鈺兩面聯合出兵,一起將荊國使臣團團圍了,將他們一舉剿滅。 然而現在,什么計劃也都亂了套。 姜笙鈺見到了厲長生,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一心想的都是厲長生無疑,哪里會叫詹無序真的對荊國使臣再做什么。他叔叔這會兒可就在荊國使臣隊伍之中,是萬萬不可受傷的。 姜笙鈺道:叔叔你放心,我不會叫詹國那些人打亂叔叔的計劃的。無有我姜國的助力,就詹無序身邊那幾個人,是無法在會盟之時動什么手腳的。 厲長生露出一個笑容,這次倒是笑得頗為真心,復又說道:你做的很好。 厲長生這笑可不是假笑,的確是真心之笑。詹無序果然不懷好意,但詹無序恐怕萬萬也無料到,這天衣無縫的計劃,竟是突然毀于一旦。 姜笙鈺連續被厲長生表揚了三次,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赧然的有些個臉紅,道:叔叔過獎了。所以叔叔下一步準備做什么?到底要跟著荊國太子到什么時候呢?什么時候才肯跟鈺兒回大姜去? 他一口氣問了許多,厲長生不慌不忙,真假捉摸不定的道:如今荊國小太子對我信任非常,荊國的皇上身體不佳,恐怕也沒有多少時日好活。若是小太子即位,他年紀尚小,可是最好的傀儡。鈺兒你說,是也不是? 自然是。姜笙鈺點頭。 厲長生道:所以我暫時還不能離開。至于什么時候與你回大姜去至少要等到你繼承大統之日,叔叔才可安然歸去,是也不是? 姜笙鈺有些憂愁的道:那那最少也要等個一兩年呢 姜笙鈺如今十八歲,若想要繼承大統,按照大姜的規矩,必須要及冠才可。雖然如今姜笙鈺兵權在握,在大姜說話分量十足,但他終究不能廢除祖上的規矩,是無法立刻繼承大統的。 厲長生笑著道:不過一兩年,鈺兒莫要著急。 幸虧還有這一兩年,厲長生心中思忖著,否則還真是苦惱要怎么繼續留下來,不被姜笙鈺帶回姜國去。 眼下厲長生突然多了一重身份,變成了姜國太子姜笙鈺的叔叔,成了姜國的正統王族。 然而這身份只是聽起來風光,在厲長生眼中并不看好。 一個王族之人背井離鄉,跑到荊國去做細作,如今還已經自宮做了寺人。就算姜笙鈺對他叔叔感情頗深,要將厲長生迎回姜國。但到時候,姜國上上下下,都會知道他們的王族之人已然自宮成了寺人。 厲長生覺著,自己回到姜國去,絕不是享福去的,十有八九會被各種排擠各種鄙夷。 而姜笙鈺這個人,雖然瞧著是一條忠犬,但他內地里仍然野性難馴,是一條十足的狼崽子。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籌劃,有自己的野心,厲長生無法保證,自己能夠長時間的束縛住姜笙鈺這匹野狼。 相對比來說,小太子荊白玉則是溫順得太多。就算偶爾會露出牙齒,一副要咬人的模樣。但被小兔子咬一口,也并不如何疼痛,總比被野狼咬一口要好上許多。 如今荊白玉年幼,比姜笙鈺小了許多,厲長生乃是從荊白玉小時候陪著他長大之人,這其中的親近,是日后旁人所不能比擬的。 這一番尋思對比下來,不論如何想,厲長生都還是更愿意留在荊白玉身邊,而非選擇姜笙鈺。 但是這姜笙鈺 眼下亦是要穩住才行。 厲長生道:如今叔叔要去與詹國會盟,鈺兒可是要回大姜去? 我姜笙鈺有些個猶豫,他本是來與詹無序一起伏擊小太子荊白玉隊伍的,可眼下情況直轉而下,姜笙鈺出來一趟算是白跑了,的確應該立刻回到姜國去,可他有些舍不得離開。 厲長生見他那模樣,便道:若是舍不得叔叔,鈺兒可愿意再陪叔叔幾日?與叔叔一道往會盟地去。有了鈺兒陪伴,到時候若詹無序再搞什么花樣,叔叔也不必擔憂了,是也不是? 陪著叔叔一同去?姜笙鈺睜大了些許眼睛。 厲長生當下以退為進,道:可是不愿意?也是,是叔叔考慮不周。只是能再見到鈺兒,心中歡喜壞了。鈺兒如今已經長大了,恐怕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你去做,若是沒工夫陪叔叔,也沒什么的。 不不!姜笙鈺趕忙道:鈺兒當然愿意,當然有工夫了!只是只是怕給叔叔添麻煩。我的身份已然暴露了,若是與荊國太子一起上路,不知道那小太子心中會不會對叔叔起疑呢。 原來鈺兒在為叔叔著想。厲長生笑著道:無須擔心,我去與那小太子說說。他如今可是最聽我話的,一準無有問題。 真的?姜笙鈺道:叔叔太厲害了! 他們口中的小太子荊白玉,已然蹲在地上扣了半天的石子,心中將厲長生咒罵了無數遍。 大騙子! 大壞蛋! 大 荊白玉平日里規規矩矩的,哪里會太多罵人的字眼,來回數叨著厲長生,很快便不知道用什么新詞才好。 閨女怎么背地里罵爹爹,怪不得爹爹打了個噴嚏。 突然一道聲音從背后響起,荊白玉回頭一瞧嚇了一跳。厲長生突然回來了,悄無聲息的,著實嚇人。 荊白玉一陣驚喜,隨即板著臉道:你還知道回來!你和那人聊得倒是開懷!我以為你跟著他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厲長生聽了一笑,道:還真是差一點,我是來與閨女你道別的。 什么?!荊白玉不過隨口一句賭氣話罷了,瞬間臉色慘白,抓住厲長生的袖子便要跳起來。 只是荊白玉蹲的時間太長,腿上已然麻了,根本用不上力氣,哎呦一聲反而摔倒在地上,摔了個大屁墩兒。 閨女,厲長生連忙將小太子抱起來,說:別激動別激動,爹爹騙你的,逗你頑一頑罷了,瞧給我閨女摔的,可摔疼了,小裙子都臟了。 騙騙人的?! 荊白玉眼睛里霧氣蒙蒙,眼淚眼看著就要滾落下來,結果一聽厲長生這話,瞬間卡殼在眼眶中。 荊白玉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一行松了口氣,一行又氣得要死,道:厲長生你這個大壞蛋!你!你又欺負人! 好了好了閨女,別生氣。厲長生給他輕輕擦擦眼淚,道:你臉上的底妝小心哭掉了。 荊白玉氣得不想理厲長生,但是轉頭一瞧,發現姜笙鈺還站在一面瞧著他們,心中危機感十足。 他趕忙死死拉住厲長生的袖子,說:他怎么還不走?你與他說了什么,快告訴我。 厲長生道:他一時半會兒可能不會走了,會跟著我們一同上路,往會盟地去。 什么?! 荊白玉已然不清楚,自己這會兒問了多少句什么,全然傻了眼。 厲長生不慌不忙,抬頭看了看天色,說:城門恐怕已關,我們先找戶人家住下,吃了飯慢慢說,可好? 不好不好!荊白玉說:我現在就要聽,現在就聽,你們都說了什么? 這里乃是城郊,天一黑城門關閉,是無法再進城住店的,所以只能在城郊找一戶人家,給些銀錢投個宿,將就一晚。 這里看起來是個繁榮的小城,雖是城郊,但住戶著實不少,有幾戶人家院子挺大,看起來房舍也不錯。 厲長生叫蕭拓拿著銀錢去打點一番,很快蕭拓便返回,說已經打點好,可以前去投宿。 大家一行人往農戶而去,喻青崖回頭瞧了兩次,止不住拉了拉他爹的袖子,道:爹,你看那個人,一直跟著我們呢。 喻風酌無需回頭去瞧,喻青崖說的是姜笙鈺。姜笙鈺的確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只有他一個人,并無其他。 喻風酌亦是不知厲長生與姜笙鈺說了什么,不過看樣子,姜笙鈺對他們并無惡意。 喻風酌道:只有他一個,無需擔心。 喻青崖點點頭,說:對啊,就他一個,我都能把他打趴下。 呵 喻風酌笑了一聲。 喻青崖道:爹,你笑什么啊。 喻風酌道:就你那三腳貓功夫,再多三個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什么啊爹!喻青崖嘟囔說:不是我親爹也不能這樣損我啊,我這么不中用啊。我可是有脾氣的,我可是會生氣的! 喻風酌又淡淡的笑了一聲,不理他繼續往前走,只是道:快走,小心那些野獸追來。 ??!爹,等等我! 喻青崖被一嚇唬,汗毛倒豎,回頭瞧了一眼,差點忘了那石頭圈里還有不少野獸,他嚇得趕緊追上去,死死握住他爹喻風酌的手,說:爹你走慢一點。 荊白玉氣鼓鼓的被厲長生抱著進了農舍,其他人準備吃晚飯,厲長生覺著荊白玉這樣恐怕吃不下晚飯,便將他又抱進了里面的房間,關上門。 荊白玉叉腰坐在席上,涼颼颼的打量著厲長生。 厲長生被他的小眼神兒逗笑,道:好了,別賭氣了,想知道什么,問就是了,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說的?荊白玉立刻繃不住小臉了,焦急的道:他是什么人? 你和他什么關系? 你們為什么長得那么像? 你為什么要帶他一起上路? 你們剛才都說了什么? 荊白玉一口氣問了許多,說罷了直捯氣兒。 厲長生倒是不著急,聽了他一口氣問完,這才說道:他叫姜笙鈺。 姜笙鈺! 荊白玉頓時驚得跳了起來,道:姜國的太子! 果然,小太子荊白玉是土生土長的大荊人,對于這里的情況知之甚詳。姜國乃是戎狄之中的一支,也是大荊的附屬國之一,所以荊白玉對他們自然知道些許。而姜國的太子,便是叫做姜笙鈺的一個少年。 荊白玉早聽聞過姜笙鈺的大名,卻無曾見過,如今聽厲長生這么一說,納罕的喊了出來。 荊白玉曾經聽他父皇說過,姜國太子小小年紀,便能文能武,而且十四歲開始帶兵上戰殺敵,兵法智謀無一不精。父皇還曾說讓他好好的向姜笙鈺學習,而眼下 荊白玉終于見到了父皇口中傳說一般的人物,只覺得人不如其名,見了全不是那回事,一點好感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