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
騶虞連眼皮也未有眨動,并不言語。 呵 厲長生嗓子發出冷笑之聲,垂眼瞧著無動于衷的騶虞,道:你的主子詹無序,堂堂的詹國尚南侯,卻需要與戎狄人聯手,偷雞摸狗的埋伏太子??磥砼c你想必,詹無序此時才是真正的茍延殘喘。 你說什么?!騶虞掙扎著欲要起身,抬頭狠狠瞪著厲長生。 厲長生道:我可有說錯?此次詹無序代替詹國國君前來會盟議和,詹國國君并不信任于他,你覺著詹無序身邊有幾個兵幾個卒子?有幾人是真心想要護他周全的? 騶虞沒有說話,目光仍然死死的盯著他。 厲長生繼續道:我向你保證,若是今天荊白玉死了。那么待我抵達會盟之地,定要他血債血償! 厲長生!騶虞咬牙道:你敢!侯爺乃是此次會盟使者!倘若你膽敢如此,便是公然撕毀盟約! 厲長生面無表情,道:無所謂大荊與詹國的和平?我這人向來便是冷血的性子,只要不聽不看,不聞不問,那些個陌生人罷了,死活與我何干?我現下只問你,荊白玉在哪里,若是你不說,我便只好叫你瞧瞧我的手段。 四周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聽了厲長生的話,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喻青崖也是滿臉的震驚,在他心中,厲長生是個最為隨和不過的人,雖然的確jian詐了一些,但莫名讓人想要親近,不似他爹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然而眼下的厲長生,叫喻青崖感覺分外陌生,他口中的一字一句,都充斥著nongnong的冰冷之感,著實讓人毛骨悚然。 騶虞怒目而視,一口牙齒幾欲咬碎。然而他心知肚明,厲長生所言不虛。 尚南侯詹無序身邊并無多少自己人可用,大多數皆是盼著他死的。若是厲長生真的對詹無序下狠手,以厲長生的計謀而言,詹無序無有多大生還可能。 騶虞眸子晃動著,似乎在尋最后的辦法,但時不等人,他最終頹廢的垂下頭,聲音虛弱的道:他們是戎狄人,在前方三里地方扎營,準備生擒太子荊白玉,用以要挾荊國的皇帝。 果真是戎狄人厲長生沉吟一陣,道:帶我們過去。 騶虞笑了一聲,道:那里可是戎狄人的營地,戎狄王子親自帶人駐扎,你們這些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有你在我們手中。厲長生冷漠的瞧著他,道:不怕他們不換人。 呵!騶虞冷笑說:你用我去換荊國太子?厲長生啊厲長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罷? 誰說是去換荊國太子?厲長生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道:只是拿詹無序身邊的心腹,去換我那年幼的閨女罷了。 什么?騶虞道。 荊白玉被困在一處黑漆漆的營帳之中。 他與陳均年遇到了伏擊,人數著實不少,雖然陳均年武藝出眾,卻也寡不敵眾,兩個人均被壓送進了營地之中。 這荒郊野嶺的,還在大荊境內,竟然有一處詭異的營地,著實讓荊白玉納罕。 荊白玉無有代步工具,自知體力不夠無法逃脫,便心中一橫,故意制造混亂,助陳均年逃跑,好叫陳均年能脫險送信。 厲長生你可要快點來呀 荊白玉止不住低自言自語。 他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如今還穿著一身女娃娃的裙子,有厲長生每日里將他精心打扮一番,任是瞧了,也不覺得荊白玉是個小男孩。 那些個士兵將荊白玉抓住,關進了空蕩蕩的營帳之中?;蛟S是瞧他年紀尚小,所以全不放在眼中,并無給他戴上枷鎖,只是門口安排了兩名士兵把手。 荊白玉不敢貿然沖突,看似乖乖巧巧的坐在營帳之內。 殿下! 門口兩個士兵突然齊聲一呼,嚇了荊白玉一跳,還以為自己身份暴露了。 他死死盯著營帳門口,嘩啦一下子,帳簾子掀開,士兵引著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那士兵恭敬的說道:殿下,這便是抓來的女娃娃,應該與那些人是一伙的。 荊白玉不敢抬頭去看,趕忙縮成一團,裝作害怕的樣子,偷偷打量了那走進來的殿下幾眼。 并不是認識的人,十六七歲模樣,甚是年輕的一個少年。 他腰桿挺直,負手而來,因著光線昏暗,所以荊白玉無法瞧清楚他的輪廓。只是借著營帳外面暗淡的月光,依稀能看到一個不怎么清楚的臉部輪廓。 荊白玉皺了皺眉 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但硬是說起來,卻著實回憶不起,到底是在何處見過此人。 荊白玉打量少年的同時,那少年亦在打量著荊白玉。 少年終于開了口,道:是個小女娃? 回殿下的話,的確是個小女娃。士兵連忙道。 廢物!少年呵斥一聲,道:叫你們去抓荊國太子,你們這是去做什么了? 卑將無能!士兵齊刷刷跪了一地。 少年目光轉動,復又落在荊白玉身上。 他也不言語,緩慢的走向荊白玉,一步一步,不知怎么的,便是讓荊白玉有種脊背發涼之感。 荊白玉心中緊張的很,生怕自己一個不甚露了餡,會暴露身份。 他盡量低著頭,當下眸子一滾,似乎便來了主意,佯裝哼哼唧唧的哭著道:你你可知道我爹爹是什么人?你們要是敢對我怎么樣,我爹爹不會放過你們的。我我爹爹做生意,有很多很多的銀錢,你們若是對我好,我爹爹肯定會給你們好多好多的銀錢! 荊白玉一著急,當下便想起了喻青崖的口頭禪來,這會兒倒是派上了用場。 少年聽了他的話,倒是一笑,說:別怕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先告訴我。 他說著矮身蹲下,單膝著地,低頭去瞧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荊白玉。 倏然之間,那少年離得著實太近,就算周圍黯淡無光,荊白玉雙目早已適應環境,還是將他那面容瞧得一清二楚。 嗬 荊白玉倒抽一口冷氣,心中悸動不止,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太像了 第52章 血緣關系 殿下! 有急促的跫音而至, 一個士兵匆匆趕來,跪在少年跟前, 道:殿下,營外有一伙人押了侯爺跟前的侍衛,說是要交換人質。 殷棋?少年皺了皺眉頭。 士兵垂頭道:正是。 殷棋乃是騶虞真正的名字,他假裝鄒家奴隸,被荊白玉救回來,騶虞只是荊白玉給他起的名字罷了, 至今為止,荊白玉還不曾知道騶虞真正的名字。 少年目光在荊白玉身上掃了一眼,道:他們要用殷棋來交換這小女娃? 一旁有身著鎧甲的男子上前, 低聲與少年道:殿下,那殷棋乃是尚南侯身邊最為寵信之人。如今我們與尚南侯合作,若是見死不救,叫尚南侯知道了,恐怕 那男人說到一半頓了頓,繼續又道:這不過一個小女娃罷了,也無甚么用處, 看她年紀尚小, 應當也不知道太多。不若就拿她去與外面的人換了殷棋回來, 也好讓尚南侯知道我們的誠意。 少年略有所思, 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最終點點頭,道:暫時還不能那詹無序決裂, 就送他個人情。 尚南侯詹無序 荊白玉蜷縮在角落,擋住自己的表情與目光,他此時此刻眼珠子轉得極快,心里尋思著,這些人難道是詹國派來的?那這他們口中的殿下,亦是詹國的某位殿下? 不及多想,那面少年已然抬手一揮,道:走,帶著小女娃出去。 是!士兵們立刻應道。 呀 荊白玉被一個士兵粗暴的抓了起來,他個子不夠高,只是個小孩子罷了,還比同齡的孩子要稍微瘦小一些,被士兵拎起根本沾不到,只能在半空踢了兩下小腿。 老實點!士兵不客氣的呵斥說。 士兵開路,少年往營帳門口走去,就瞧外面果然有一隊人,雖然衣著穿戴并不統一,但是乍一看訓練有素,便不是什么好對付的。 有個身材高大之人被團團護在中間,少年未有踏出營帳,順著斜坡居高臨下的瞧著他們,道:殷棋人在何處? 在這里。 那高大男人忽然開了口,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足以讓少年聽得清清楚楚。 厲長生! 荊白玉被士兵拽了出來,低頭往下一瞧,立刻便瞧見站在營帳外面的厲長生。 那高大的人影,可不就是厲長生,還能有假? 這會兒天色太黑,雖有火把照明,但距離頗遠,眾人只能瞧見那高大男子的一個輪廓??删褪沁@輪廓,荊白玉已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仿佛全不用瞧,就能斷定那人是誰。 一時間荊白玉心中狂跳不止,又是激動又是欣喜。不論平日荊白玉佯裝的多么少年老成,但他終歸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突然被陌生人抓去,面臨生命危險之時,難免害怕焦急。 此時此刻,荊白玉瞧見厲長生的影子,只覺自己太也無有骨氣,竟是鼻子酸澀的厲害,眼眶也通紅一片,差點子便要墜下淚來。 荊白玉抿著嘴唇盡量不出聲,少年卻瞧了一眼拎著荊白玉的士兵,對他抬了抬手。 士兵立時會意,揚手一扔,荊白玉頓時被甩了出去,噗通的一聲被摔在地上。 啊 荊白玉差點磕了額頭,趕忙用雙手墊了一下,便覺得兩只小小的掌心火辣辣的疼,一時無有忍住,痛呼了出聲。 營帳周圍萬籟俱寂,荊白玉這一聲痛呼,隨風傳了頗遠,厲長生他們是聽得一清二楚。 可惡,他們怎么這么對待小孩子!喻青崖著實忍耐不住,感覺一團火氣從胸口都燒到了頭頂。 厲長生未有開口,卻聽咯吱一聲,他稍微攥拳,骨骼發出咯咯的響聲。 就瞧那營帳之內的少年,抽出自己身上的佩劍,劍尖低垂,指向摔倒在地的荊白玉,朗聲道:將殷棋放過來,否則我便殺了這小姑娘。 喻青崖本身怒氣沖頭,結果乍一聽少年這話,登時張口結舌的,滿臉都是目瞪口呆之相。 厲長生冷笑一聲,看來小太子荊白玉做得很好,并無暴露身份,那些個戎狄人,果真以為太子不過是個小姑娘,并無太過在意他。 否則用一個騶虞去換太子,戎狄人怎么會輕易交換。 厲長生同樣抽出長劍,架在了殷棋的頸間,殷棋被五花大綁著,嘴里也塞了布條,根本無法說話,亦是無法反抗。 平靜的道:既然我們都有人質在手,便爽快一些個,各取所需,將手中的人質兌換一番,如何? 正有此意。少年的確爽快。 少年說罷了,輕輕招了招手,有士兵立刻上前附耳,道:殿下請講。 少年嘴角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道:與他們交換人質,殷棋一到手,便將他們一網打盡,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是!請殿下放心!士兵垂首道。 殿下,請先行回帳中稍待。另一個士兵道:以免那些賊子傷到殿下您。若是殿下受傷,卑將們著實不好與君上交代。 知道了。少年淡淡的說:我不會叫你們為難的,去罷,給我把事情辦利索了。 是,敬諾!士兵們齊聲說道。 荊白玉趴在地上,聽不太清楚他們說的什么話,但是就算不用聽,亦是能猜測出七八分來。 厲長生帶來的人不少,皆是滌川園軍精銳,可相對比起來,這軍營之中的敵軍數量卻更為龐大,人頭數直接碾壓厲長生他們。若是真的突然動起手來,恐怕厲長生是絕占不到什么優勢的。 荊白玉拳頭攥緊,他心中有些緊張,有些害怕,生怕厲長生救不得自己,反而還把他們給連累了去。那 這一次他們無法達到會盟地不說,還要全軍覆沒的折在這兒 少年吩咐罷了,毫無留念,瀟灑的轉身便回了營帳之中。 有士兵拎起地上的荊白玉,準備帶人走出營帳與厲長生他們交換人質。 厲長生瞧他們主子走了,心中便也明了七八分,怕是一會兒要有殊死一搏。 喻風酌心中亦是再清楚不過,低聲道:崖兒,你便站在這里不要動,也不要下馬。一會兒我們去接了公子過來,你來接應便是。 若有個什么意外,也好將太子交給喻青崖,叫他帶著太子先行離去。 喻風酌早已盤算過一遍,將最壞的打算想的全全面面。 厲長生一揮手,他親自押著殷棋往營地大門而去。 荊白玉眼看著厲長生愈來愈緊,心中反而愈來愈是緊張 倏然之間,荊白玉仿佛下定了決心,猛的回頭過去,張開嘴巴狠狠一口咬下。 ?。。?! 一聲大吼之聲,拽著荊白玉的士兵疼得一個激靈,著實沒有忍住,手上的力氣便松了幾分。 荊白玉順勢快速往前一撲 抓住他! 他要跑! 快快! 這營地里駐扎的并非大荊軍隊,而是一伙戎狄人。 此處乃是大荊地界,戎狄人悄悄潛入,自然要選擇隱蔽之處駐扎。這四周樹木頗為茂盛,營地還建立在高點上,以防有人潛入,可居高射箭阻攔。 此時荊白玉掙開看守士兵,立刻往前一撲。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頓時暈頭轉向,咕嚕嚕的便順著斜坡快速翻滾起來。 戎狄士兵發現荊白玉逃脫,立刻便要追趕,但是他們跑得哪里有荊白玉滾得快速,全然追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