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和離之后 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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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還對她說,“可是我希望我的皎皎,能年年歲歲,無憂無慮,不知人世冷暖,不辯世態炎涼?!?/br> 可她終究還是走上了母親曾不希望她走上的道路,也如母親一般,懂得了“身在高位,要按行自抑”的道理。 小皇帝出了皎皎的院子,本是直奔徐空月先前避暑而來所居住的院子,誰知才跑了一半,就被余連攔下。 “陛下,攝政王如今不在清河居?!?/br> 小皇帝心中急切,顧不得責問,忙道:“那在哪?還不快帶路!” 余連少不得有些委屈,小皇帝連問都不曾問一聲,便悶頭朝著清河居跑,他好不容易才將人攔下。 只是面對小皇帝時,卻不敢表現出半點委屈,只是一邊在前帶路,一邊道:“攝政王傷得重,這會兒在醫所?!?/br> 小皇帝頓時止住腳步,“你說什么?” 余連心說,自己難道沒有說清楚?卻還是乖順回答:“攝政王如今在醫所?!?/br> 小皇帝臉上神色幾變,終究還是擔憂占了上風,也不需要余連帶路了,拔腿就朝著醫所跑去。 南山行宮雖然不是時時會有皇室宗親前來,但是醫所是常備著的,就是以防前來的皇室宗親有個頭疼腦熱,卻找不著御醫。 小皇帝匆匆前來,一路上眾人紛紛朝他跪拜行禮。然而小皇帝如同一陣風一般,開得快去得更快。往往不等人跪下,小皇帝便連一片衣角都消失在了回廊之上。 他穿過月洞門,終于來到了醫所的診治區。徐空月如今就是在此接受診治。 守在外面的侍衛正在行禮,就見小皇帝匆匆擺了擺手,上到臺階。 不等小皇帝動手,匆匆跟上來的余連一把推開門,高喊了一句“皇上”,“駕到”二字還沒出口,便被情急的小皇帝猛踹了一腳。 然而里面的人已經被驚動了。 章御醫與鄭御醫回過頭,就看見氣喘吁吁的小皇帝匆匆上來,只瞧了一眼,雙眼頓時通紅。 一向脾氣不怎么好的章御醫也只是嘆氣一聲,將剛剛取出的斷刃放在一旁的盤中。而后對鄭御醫道:“可檢查出王爺身上還有斷刃?” 鄭御醫看了一眼盤子里的斷刃,一旁的藥童及時報數,“盤中取出六片斷刃,有一片并不完整?!闭f完,他臉色大變,連話都幾乎不會說了:“刀……刀斷在……斷在里面了……” 第80章 只要再拖上一天,便是大…… 章御醫的神情頓時難看了起來, 就連鄭御醫也是同樣面色難看。但他們二人都沒說什么,只有藥童依舊慘白著臉色,手止不住顫抖著。 小皇帝通紅著眼, 仿佛沒有聽清一般,愣愣問道:“什么斷在里面了?”隨即看見低著頭的章御醫又從血淋淋的傷口里取出一片殘刀碎片,臉色頓時大變,怒問道:“怎么會斷在里面?” 按照往日章御醫的脾氣, 遇到小皇帝這種病患家屬,定然不會給其好臉色。但是小皇帝畢竟算得上他頂頭上司, 除非他不想繼續做御醫, 并且連命都不想要了,才會膽大包天將他轟出去。 但即便如此,他臉色仍是很不好,對這位擅自闖進來的小皇帝也沒什么好語氣,“陛下也看到了,微臣這里正忙, 便不向陛下行禮了?!?/br> 他說完, 便繼續低頭查找起來。 徐空月身上的傷口太多,幾乎沒有什么完好的地方,而且他為了行動方便, 將數把刀斷在身體里。后來又帶著身上的刀打斗許久,那些殘留在體內的刀經過外力作用, 在體內游走, 甚至碎裂。 當務之急, 就是要先將這些碎裂的殘刃取出來,否則后患無窮。 章御醫又將取出來的一片殘刃丟進盤子里,眼睛卻不由得落在徐空月包扎好的右手上。 比之他身上的傷, 右手的傷甚至更為嚴重。身體上的刀傷雖然看著各種慘重,但是只要留在體內的殘刃只要沒有劃破刺穿內臟,及時取出來,憑借他的體質,將養一段時日便會痊愈。 唯獨右手上的刀傷,深可見骨,幾乎將半個手掌削掉。 章御醫自問行醫多年,醫患無數,卻也從來沒有看到過傷成這樣的手。除非是以手握住刀刃,否則不能造成的傷口。 可眼前此人是數次將北魏驅逐出大慶領土的殺神徐空月,即便如今北魏軍聽聞他的名字,仍然止不住顫抖。這樣的戰場殺神,究竟遇到怎樣的情況,才會連自己握刀的右手都不要了? 小皇帝雖然被“趕出”醫所,卻沒有生章御醫的氣。他知道章御醫醉心醫術,每每問診之時,事無巨細,一一問個清楚。倘若有不遵醫囑之事,別管是皇帝還是公主,他都能吹胡子瞪眼數落半天。 這樣的大夫雖然瞧著不好想與,但一顆心無不是為了病患著想。 況且剛剛確實是因為有錯在先,擅自闖入。 余連偷瞧著小皇帝臉色,發現他并無責怪之意,心才安了下來。于是輕聲提醒道:“李大人還在審問蕭武,陛下可要去看看?” 小皇帝眉頭一皺,“蕭武怎么還活著?”他一想到皇姐身上的傷,還有徐空月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就覺得心頭火起,恨不得將蕭武碎尸萬段! 余連看著他的神情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立馬道:“可是公主說,攝政王還中了毒……” “什么?”小皇帝這才大驚失色,“為什么沒有人先告訴朕?” 余連心中有苦說不出,現在的小皇帝就跟一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這時候有誰敢在他面前稟報這些? 他只能打著哈哈道:“這是李大人讓人過來稟報的,陛下先前急著去看望公主與攝政王,這才……”不曾知道。 可他話還沒說完,小皇帝便朝前匆匆跑去。只是才跑了兩步又回轉過來,對余連道:“李憂之在哪里審問?快帶路!” 余連匆匆跟上,給小皇帝指著路。 行宮地牢里,蕭武臉上的辣勁稍緩,面上已經被辣得一片通紅,腫脹不堪。李憂之令人不準給他水清洗,還命人在一旁置上火爐,對著他烘烤。 又以一根繩索套住他脖頸,將他拴在地上,然后冷眼看著他在地上不斷翻滾哀嚎。 等如今辣勁稍過,李憂之坐在五步之外的板凳上,姿態優雅地給自己到了一杯熱茶,才緩緩開口問:“蕭大人如今肯說了嗎?” 蕭武嘶嚎了很久,嗓子已經完全啞了,卻還是咬牙笑道:“我殺不了假公主,有著攝政王陪我一起死,仍是賺了!” 李憂之卻不急不躁,緩緩飲了口熱茶。他仿佛置身于高堂廟宇,端的是一股風流恣意,瀟灑雅致,一點兒不把蕭武的狠話放在心上。 ——于他而言,攝政王徐空月的生死算不得什么。倘若不是他對北魏仍有余威,手下又執掌著大慶西北兵權,恐怕他還會上勸一句“任徐空月自生自滅”。 他擱下茶杯,望著蕭武的眼里滿是悲憫?!耙阅阒?,換徐空月一條命,值得嗎?” 倒在地上的蕭武狼狽不堪,盡管臉上通紅腫脹,卻仍是發狠大笑起來:“為什么不值得?我不過是一個區區殿前都點檢,他可是攝政王??!手握兵權,就連北魏鐵騎都聞之喪膽的人物。有他黃泉路上作伴,我有什么不值得的?” 李憂之眼里的悲憐更甚,他緩緩搖了搖頭,“你這樣想,自然是不虧的?!?/br> 倘若他否定蕭武的話,蕭武還會嗤笑他一番??伤@樣順著他的話說,蕭武心中就有些驚疑不定了。 他臉上的狠笑淡了下來,被辣椒辣得腫成豬頭的眼睛里滿是狐疑。 然而李憂之說了那么一句之后,只是搖頭輕嘆,并沒有第二句話。 他又給自己添了一杯茶,舉杯遙敬,而后一飲而盡。 蕭武瞇著眼睛,越看心中越是狐疑。 他知道李憂之奉命要從他嘴里審問出有關毒粉的事情,原本他也咬定什么都不說??善@個李憂之不按套路出牌,在這里坐了許久,就為看他出丑。 好不容易開了尊口問了一句,也不就沒有二問了。 蕭武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般不走心的審問,心中又疑又惑,偏偏又不能率先開口詢問什么。 他自問沒有得罪過李憂之,也想不通他為何審問得這樣漫不經心。 突然,福至心靈一般,他想到了關于假公主與他的傳聞。 他緩緩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嘶啞的嗓子低低笑起來。等到李憂之看過來時,才緩緩道:“你也想徐空月死?!?/br> 李憂之微微挑眉,并不言語。 蕭武卻從他這點沉默中看出來了他的默認。他嘶啞著笑道:“既然你我目的相同,還有什么可問的?” 李憂之緩緩飲盡杯中茶水,而后又為自己添了一杯茶?!翱晒髅覄毡貑柍??!?/br> 他說這話時,眉眼微微垂落,一副神傷幽思,又十分為難的樣子。 蕭武又是嗤笑一聲,“婦人之為?!?/br> 李憂之抬起眉眼,“蕭大人自然不是婦人之為,而是英雄豪杰,所以即便落到了別人的陷阱之中,也咬牙不說?!?/br> 他說完,又是幽幽嘆了口氣?!袄钅匙詥栕霾坏阶尮鱾闹?,自然不能與蕭大人相提并論?!?/br> 蕭武原本要怒問的“你說的什么意思”瞬間被吞回肚子里。他眼珠一轉,問道:“蕭某倒是有個方法,能令李大人如愿以償?!?/br> 李憂之頓時面露喜色,剛要張口問,卻瞥見一旁的禁衛。于是手一揮,令所有人退了出去。而后來到蕭武跟前,解開他脖頸繩索,將其扶到桌邊。 他在對面坐下,又親自給蕭武倒了一杯熱茶,問道:“不知蕭大人有何方法?” 蕭武活動了兩下手腕腳踝,察覺手腳無事,這才稍稍滿意。心中暗道了一句“果真是溫柔鄉,英雄?!?,面上卻還笑著道:“李大人只需將那毒粉稟報上去,然后讓徐空月醫治無效便是?!?/br> 李憂之先是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隨即又低眸細想,而后恍然大悟,眼中露出神采,情不自禁道:“蕭大人果然好計謀!” 蕭武頓時洋洋得意起來,心想這假公主精挑細選而來的大理寺少卿也不過如此。 可李憂之又露出為難之色,“可是我并不知道那毒粉究竟是何物……” 不等蕭武開口,他又憂心忡忡道:“蕭大人也知道,公主身邊杏林圣手無數,倘若我拿去假解藥,被公主得知之后……”他長長嘆了口氣。 蕭武有心知道他先前話里的意思,心想自己還得先賣他一個人情,才好繼續打聽。于是對他道:“那不過是以鉤吻、白附子、生半夏、生天南星等物混合而成的勾魂粉,只要吸入半點,便會腸穿肚爛,七竅流血而亡?!?/br> 他笑得陰冷至極,“李大人無需做什么,只要再拖上一天,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br> 李憂之面上的期待頓時沒了。然而蕭武并未發覺,他甚至忘乎所以起來,“蕭某這勾魂粉還從未有過失手的地方……” 話未說完,便聽得咣當一聲,緊閉的門被人推開,小皇帝滿臉怒色站在門外,咬牙切齒看著他。 蕭武大驚之下站起來就要行禮,隨即想到自己如今階下囚的身份,頓時跪倒在地。 李憂之面上倒是露出失望之色,“陛下太沉不住氣了,微臣還沒有問出別的?!?/br> “還有什么好問的?”小皇帝怒氣沖沖,恨不得立即活剮了蕭武?!八扇税禋⒒式?,又要毒死攝政王,哪一樁不是天大的死罪?” 李憂之面上無奈之色更重,“陛下以為,公主拼著命都不要,只是為了釣出蕭武這么一條小魚?那公主的性命也太不值錢了?!?/br> 第81章 手廢了 小皇帝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蕭武, 又看了李憂之,瞠目結舌起來,他著實沒有想到皇姐遇刺, 竟然是別有目的。最初聽到皇姐在去往南山行宮的路上遇刺,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親自率人前來搜救,根本就沒有細細想過。 直到李憂之突然帶著北衙禁衛的兵符進宮求見, 他都始終滿心焦急慌張,無暇細想。 如今被李憂之這樣當面提醒, 小皇帝卻并未有被愚弄的感覺, 心中第一反應是慶幸——幸好皇姐早有準備,不然她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自己還不知道要擔心到何時? 但隨即他又想到至今還躺在醫所未曾醒來的徐空月,臉上的慶幸頓時散去,變得凝重幾分。他驚疑不定問道:“那攝政王身受重傷、又中毒昏迷,也是皇姐預料之中的事?” 這話一出口, 還不等李憂之點出不妥之處, 小皇帝自己倒是先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微微睜大眼睛,問:“皇姐當真是有意的?”他先前聽了皎皎那番話,雖然對徐空月心懷芥蒂, 但長時間的崇拜與敬仰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更何況,他又親眼見到了徐空月的慘狀, 即便是對一個陌生人, 看他因被蒙在鼓里而身受重傷, 都忍不住同情幾分,更何況是他先前一心崇拜的徐空月呢? 小皇帝的心思幾乎都寫在了臉上,李憂之一方面覺得小皇帝長大之后, 恐怕很容易被臣子拿捏住,慧公主的謀劃布局恐怕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一方面又覺得與這樣簡單易懂的小皇帝相處起來,格外輕松。 但他如今深受慧公主提攜之恩,自然不能恩將仇報,或是坐視不管。于是耐心對小皇帝解釋道:“南山遇刺一事,雖然在公主的預料之中,但攝政王受傷一事,就是在公主的預料之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