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和離之后 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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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話雖然可以不說,但活還是要做。徐空月執意要見一見那位慧公主的真容,衛英縱與向以宇少不得就要出謀劃策了。 向以宇想來是個直腸子,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直接道:“糾結那么多作甚?那慧公主不是一直戴著帷帽嗎?一把扯掉不就是了?” 衛英縱覺得期待他能說出個有效方法的自己仿佛是個傻子。 徐空月卻認真答道:“我想過?!毙l英縱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現在跑路還來得及不? “只是那樣太過唐突?!毙炜赵戮従徑由虾蟀刖?,“我怕嚇到她?!彼f這話時,神情很是奇怪。像是溫柔之中交雜著焦躁不安,不安之中又帶了一絲惶恐與害怕。 衛英縱幾乎能猜出他在惶恐什么,卻想不通他為什么要害怕?是怕自己認錯了人?是怕希望一次又一次破滅? 他想不明白。 而徐空月必然也不會多說。 思索良久,他忽然道:“慧公主如今不是與小皇帝很是親近嗎?”作為輔政大臣,幾乎人人都想將小皇帝攥進手心里,只是人人都沒有慧公主下手快罷了。 或許可以說,是沒有人有慧公主那樣強大的靠山——先帝駕崩當晚,太皇太后親自將小皇帝帶走了。先帝不曾立后,即便當時鳳印由謹貴妃代掌,但她再大也打不過太后。 更何況,即便是先帝在世,也不得不忌憚太皇太后幾分。 慧公主有太皇太后這樣的靠山,又有著其他輔政大臣沒有的優勢——她以公主之尊,自然該住在宮里。她所住的明華殿,雖然不是最好的宮殿,但距離明政殿之近,卻是其他宮殿不能相提并論的。 或許正是因著這個原因,慧公主與小皇帝越發親近。 想到這里,衛英縱又為小皇帝深深發起愁來——他這樣好哄騙,將來當真不會被人把江山哄騙走嗎? “既然慧公主在外不愿摘下帷帽,也幾乎不見外人,那么我們就從小皇帝下手?!闭f完,他覺得自己當真是天縱英才,才能想出這樣絕妙的計劃。 徐空月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緩緩問:“如何下手?” 倘若是問如何接近慧公主,衛英縱一時之間難以想到辦法,但問如何接近小皇帝,那可就太容易了! 慧公主原本與小皇帝約定,今日讀完書了就到明華殿吃山藥糯米糕,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小皇帝過來。她心中不由得添了幾分焦急,忙讓興安出去打聽。 不一會兒,興安就從外回來了。還未進內,站在廊下的慧公主就急急迎了上來:“皇帝呢?” 興安知她心急,匆匆行了禮,連忙答道:“陛下從明政殿出來,就被輔國大將軍帶走了?!?/br> “徐空月?”慧公主奇道:“他為何要帶走皇帝?” 興安面露古怪,“奴才也不知道,只聽說徐將軍要帶陛下去御馬場騎馬?!弊孕』实鄣腔詠?,慧公主近水樓臺,先與小皇帝套了近乎,其余三大輔政大臣無不想將眼線安插進明華殿。只可惜,明華殿早已不是南嶺郡王走后荒廢的寢殿了,如今的明華殿防守森嚴,別說是安插人手進來,就算是飛進來一只蚊子,也得先被盤問掉一層皮。 好在慧公主雖然率先將小皇帝掌控進手心,卻暫未有下一步動作。其余三位輔政大臣相互制約,也不再輕舉妄動。 然而如今徐空月卻突然出手,與小皇帝套近乎,他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態? 興安完全想不通。 慧公主心中倒是隱隱有一個猜想,可又覺得無比荒謬,所以并未說出。 興安不由得問:“陛下被帶走,公主可要前去看看?” 慧公主扭頭回了內殿:“看他們作甚?” 話雖如此,還是讓興安帶著山藥糯米糕去了。 興安去的時候,正瞧見小皇帝坐在馬上,徐空月坐在其后,一手扶著他,一手穩穩握著韁繩。 他胯下的馬是御馬場培育所得,性情溫和,很適合不會騎馬的幼兒學習。 大慶自開國以來,皇子皇女自幼年便開始學習騎射,一般到了小皇帝這個年紀,雖說還拉不動大弓,但騎馬幾乎不成問題。但小皇帝前些年并不受重視,到了學習騎馬的年紀卻無人安排。之后又一味被安排諸多課業,是以他到了如今這個年紀,還是頭一次學習騎馬。 徐空月帶著他騎了兩圈,而后拉緊韁繩,不等馬停下來,就直接跳下來。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差點嚇到小皇帝,一聲驚呼幾乎喊出口,而下一瞬,徐空月牽著韁繩又出現在他眼前。 小皇帝面色微紅,默默將那聲驚呼咽下。徐空月看出來了,卻沒有說任何責備的話,只是道:“陛下,剛剛微臣已經教您如何騎馬了,接下來微臣會守護左右,您可以試一試,自己騎馬?!?/br> 被崇敬之人這樣悉心教導,小皇帝也有心想要表現一番。于是他從徐空月手中接過韁繩,驅著馬緩緩前行。 當馬真的如他所期望的那樣緩緩前行,小皇帝高興地幾乎笑出聲來??呻S即他又想到徐空月,于是坐在馬背上扭回頭,想聽一句他的贊揚。 只是原本說會守護在他左右的徐空月,這會兒卻站在馬場邊緣,與一個太監說著話。 小皇帝眼神不錯,一眼就認出那是慧公主身邊的管事太監。他猛地想起,原本自己是答應了皇姐,要去她那里吃糕點的。小皇帝一驚,手中韁繩頓時松了,身子便不由得向后倒去。 落地之前,他聽到徐空月一聲驚呼,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胯下的馬突然一驚,小皇帝還來不及反應,就從馬上跌落了下來。 第37章 來這里添什么亂? “你說什么?” 明華殿中, 慧公主聽到小皇帝落馬的消息,差點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回來傳話的興安哭喪著一張臉,再次稟報:“陛下從馬上跌落了下來, 如今在明政殿,章御醫已經趕了過去?!?/br> “可是徐空月不是陪著皇帝騎馬么?為何還會讓皇帝摔著?” 興安頓時苦了臉色。倘若他知道,他一進去就被那位徐大將軍發現,還被抓著問話, 從而忽視了小皇帝,他一定不會選擇那個時候拎著食盒走進馬場。 可誰知那位徐大將軍的眼睛就那么準呢?他還沒看清小皇帝的位置, 他就已經發現了他, 繼而跳下馬來,留小皇帝一人在馬上,朝著他走過來。 當時他還不知道那位徐大將軍究竟意欲何為,所以也就站著沒動。誰知徐空月過來的第一句話便是:“怎么是你?你家主子呢?” 興安當時還想,他知不知道自家主子是誰,就敢這樣說話?雖然如今朝中無人不知明華殿中的慧公主, 但其實慧公主很少出現在人前, 更別提興安這位明華殿如今的管事太監。有時他在宮中行走,還需手底下的人提醒,旁人才知他如今是慧公主的眼前紅人。 誰知他念頭還未轉完, 徐空月就仿佛耐心告盡,眉心微微擰著, “陛下在這里, 慧公主為何不親自前來?” 興安能說, 慧公主根本不想見他嗎?他當然不能說。于是便將一貫的借口拿出來用。 “公主身體不適,故而命奴才為陛下送來糕點與茶水?!?/br> “身體不適?”徐空月將這幾個字在唇舌之間反復琢磨了一下,而后問:“她為何總是身體不適?” 為何?興安想翻個白眼給他。從那么高的宮墻上跌落下來, 雖然如今外表看似無事,可當初內里的骨頭都不知道摔斷了多少根,在床上將養了快一年,才勉強能下地。這樣的身體,還能什么“為何不適”? 可這話他不能對徐空月說。雖然不知道公主為何要連他都瞞著,但既然是公主的命令,興安也就無條件服從。于是他答道:“公主自幼身體就不好,陰雨天氣最易染疾生病?!碧а矍屏饲平袢杖疹^高照,又補了一句:“日頭太大,又易中暑曬傷?!?/br> 他本以為這樣“嬌貴”的身體,會惹得輔國大將軍一聲嗤笑。然而徐空月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不說話,興安也就不敢輕易開口——萬一他嘴瓢,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壞了公主大計,可該如何? 時間就在這樣的沉默中慢慢游走,直到小皇帝從馬上掉落下來。 興安原本并未注意到,是站在他身前的徐空月突然動了,朝著小皇帝飛奔而去,動作之大,惹得興安幾乎心驚rou跳,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結果定睛一看,確實是了不得的大事。 小皇帝大概驚嚇過度,從馬上摔下來就昏了過去。徐空月從軍多年,淺薄的醫理還是懂一些的,他幾乎抖著手將小皇帝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邊,得出并無大礙的結論,御馬場的所有人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興安瞧著徐空月幾乎蒼白的臉,有些疑惑他為何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他將在御馬場發生的事,事無巨細,一一向慧公主稟明之后,就看到慧公主幾乎露出與徐空月如出一轍的沉默。 在明華殿內,慧公主并未戴著帷帽,所以興安能清楚看見她臉上的神情。她微微垂著目光,細密濃長的眼睫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著,仿佛展翅欲飛的蝶翼,漂亮地令人心驚。額前的碎發被風微微吹動,露出了底下遮掩住的疤痕。 那疤痕很深,時隔五年,都未消除一絲半點。興安不由得在心底埋怨起章御醫,開出的祛疤痕藥膏一點兒效用都沒有,還好意思號稱自己是太醫院第一? 而沉默中的慧公主很快回過神,她皺著眉,幾乎訓斥一般怒道:“他不是說會好好護著皇帝嗎?竟然還敢讓陛下摔著了!”說完,她就如一道風一般,朝著殿外沖去。 興安反應了一瞬,猛地想起—— “公主,帷帽!” 匆匆折返,直到戴好帷帽,慧公主這才帶著興安匆匆趕到明政殿。 殿內,章御醫已經給小皇帝診完畢?!爸皇且稽c兒扭傷,問題不大?!闭f完又從藥箱拿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白瓷瓶,遞給服侍皇帝的余連公公?!懊扛粢粋€時辰擦一次,要反復擦揉,直到腳背發燙才可停止?!庇珠_了一副安神定魂的藥方,叮囑服用禁忌。 余連公公一一記下。 小皇帝已經醒來,望著腳背上鼓起的大包微微紅著眼。徐空月坐在龍榻旁,雙手依舊依舊為他推拿著。 章御醫叮囑完,又瞧了瞧徐空月推拿的手法,不由得贊了一句:“將軍手法精準,力道也足,倘若不做官,倒是可以開一間推拿醫館,造福百姓?!?/br> 一旁的余連公公頓時僵了臉——哪有人放著好好的輔政大臣不做,偏偏去開什么推拿館? 倒是徐空月不惱不怒,甚至有心露出一點兒笑意,“多謝章御醫夸獎,這是從軍多年所學的一點兒皮毛,萬不敢拿此拙劣手藝獻丑于人前?!?/br> 章御醫可不是個會說客套話的人,他胡子一抖,指著小皇帝道:“不可獻丑于人前?那你還為陛下推拿?” 一旁的余連公公都想捂著他的嘴了——您到底知不知道,先帝時期您為什么不待見,才被送去荒山野嶺給太后看???就是因為您這張嘴! 徐空月依舊微微笑著,好似半點脾氣也沒有?!氨菹聫鸟R上跌落,皆是我之過。如今瞧著陛下疼痛難忍,只能以此拙劣手藝,安撫一二?!?/br> 這話倒是讓章御醫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他哼了一聲,朝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撞見了不知在這里站了多久的慧公主。于是倔脾氣的章御醫立馬虎著臉,訓斥道:“身子還未將養好,來這里添什么亂?” 慧公主跟他可就太熟了,幾乎他一張嘴,就能猜到他會說什么話。于是帷帽之下,慧公主沒有半點兒顧忌地翻了個白眼,隨后頂嘴道:“我能跑能跳,來這里怎么就是添亂?” 章御醫也深知眼前這丫頭從來不服管教,說再多都無用,于是氣哼哼一甩袖子,扭頭就走了。 殿內一時間安靜,直到慧公主走了進來,縮著脖子的小皇帝才敢問出聲:“皇姐,你病還沒好么?” 他床榻前坐著徐空月,慧公主也不上前,遠遠站著,答:“那老頭子……”話開了頭,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做個知書達禮、有教養的典范,于是緩和了聲音,重新回答:“章御醫只是憂心我的身體罷了,你看皇姐這不是好好的嗎?”她說著,雙手微微展開,任由小皇帝上下打量。 而打量的人除了小皇帝,還有仍在為他推拿的徐空月。 小皇帝登基已有數月,此時正是春暖花開時節,常人早已穿著春裝薄外衫,可她身上仍穿著厚厚的冬衣,湖綠色滾邊緞面對襟襖,白色煙籠梅花長裙。 如此畏冷的模樣,怎么看都不像是身體康健的模樣。 然而小皇帝涉世未深,或許是真的過于信任她,幾乎連懷疑都沒有,就點著頭放心道:“那就好?!?/br> 徐空月卻完全不覺得哪里好??伤麉s什么都未說,只是收回了手,問小皇帝:“陛下覺得如何了?” 小皇帝好像這時才想起徐空月一直在為他推拿,臉色微紅,忙收回腳,連聲道:“好多了!已經好多了!”天知道他剛醒過來時,就發現徐空月在為他推拿,嚇得他腦子一抽就要縮回腳。誰知道卻徐空月一把握住腳踝,生生制止了。 他的手勁很大,所以幾乎是一觸即止,小皇帝還未覺出腳踝上的異樣,他就已經收回了手。接著撩袍跪下請罪:“微臣失職,讓陛下摔落了馬,還請陛下降罪?!?/br> 小皇帝登基這段時日來,聽得最多的都是“請陛下恕罪”,還是頭一次聽到“降罪”,一時好奇,問了一句:“將軍有什么罪?”問完又后悔了,他這樣問,倒好像是真的要治他的罪了。 于是他連連擺手,道:“我……朕……就是隨口一問,將軍還請不要在意?!焙孟褡运腔詠?,便被余連公公再三強調,要自稱“朕”,而非“我”??苫式銋s從未管過他自稱什么,于是他也常常順著心意來。但是剛剛在屈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徐空月身前,他卻語無倫次到了這個地步。 徐空月自然不會在意什么。他從地上起身,余連公公已經吩咐人端來了水,讓他凈手。 等他凈完手,就發現先前站在一邊的慧公主已經坐在了皇帝床榻前。 ——也是他剛剛坐過的那張凳子。 不知為什么,他看著與小皇帝說話的慧公主,幾乎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