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和離之后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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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聞言,眉心狠狠皺起,“你想清楚了?” 皎皎點頭:“皇祖母不是一直說,我不該一直窩在這山里,不見天日嗎?”她的目光追隨著在雪地里撒歡的小狗,眉眼含著一點淺淡的笑意,“我也想再次行走在陽光之上,以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br> 宮中,謹貴妃將湯藥端到皇帝面前。瞧見她,病重的皇帝也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這段時日,辛苦你了?!弊运≈匾詠?,謹貴妃日日服侍在側,凡事親力親為,從不假借人手。她做事認真又細心,即便是從小伺候在側的曹公公,也遠不及她的周到體貼。 皇帝對她的喜愛之情,不覺又加深了幾分。 謹貴妃依舊面色微微發白,聞言卻只是搖著頭,將湯勺里的藥汁吹了吹,又用唇試了試溫度,這才遞到皇帝的唇邊?;实劬椭氖?,將碗里的藥一勺一勺喝完。 湯藥雖苦,可他卻仿佛甜在了心中,臉上笑意更深。他深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年少之時,情竇初開,對眼前的女子越發滿意喜愛。 謹貴妃喂完了藥,轉身又拿了一顆蜜餞,喂到皇帝唇邊?;实酆σ獬韵?。只是才嚼了兩下,胸腹間一通,喉中一股腥甜翻涌了上來,唇角溢出一絲血色。 謹貴妃原本就微白的臉色頓時慘白,她無比慌亂地擦了擦,然后又想起來該傳御醫,慌忙朝外跑去。 只是才出了內殿,就撞上了剛進來的安國公徐空月。 他瞧見謹貴妃這幅慌張模樣,皺眉問道:“娘娘怎么了,為何如此慌張?” 皇帝病重之后,內殿就只有謹貴妃與幾個宮人伺候,其余宮人皆在外伺候。此刻謹貴妃瞧見徐空月,頓時雙眼一紅,眼淚就那么無聲無息掉落了下來?!拔液煤ε?,他剛剛又吐血了,我……” 徐空月眉心狠狠皺著,低聲訓斥一句:“娘娘慌什么,陛下只是病了?!蔽ㄓ小安×恕眱鹤?,稍稍加重了語氣。 謹貴妃聞言,當即止住了聲,只是眼淚依舊不斷。 徐空月見狀,不由得安慰道:“娘娘再忍耐幾日……屆時,一切都會好的?!?/br> 第32章 娘娘還在與他廢話什么?…… 謹貴妃不知道徐空月許諾她的“屆時”到底是多久, 她只是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憔悴。有時她呆呆坐在龍榻旁的繡凳上,怔怔發著呆?;实劢辛撕脦茁?,她都似沒有聽見一般。 直到皇帝突然大咳起來, 她才好似被驚嚇到的兔子,微紅著眼睛跳起來,驚慌失措的模樣,讓病重的皇帝都不忍心苛責她。 這日, 她又是這樣?;实廴滩蛔∷浪雷プ∷氖?,問:“愛妃如今可是嫌棄朕了?”他如今面目慘白, 形容枯槁, 真真如同地獄里爬出的惡鬼一般,沒有半點人形。別說是她這樣年輕貌美、嬌艷欲滴的貴妃,就算是容妃舒妃在世,想來也不愿意再近他的身。 想到這里,他抓在謹貴妃手腕上的力度漸漸重了起來。即便這段時日她仍是盡心盡力服侍在側,不假人手, 他仍是心頭惡念叢生。止都止不住。 謹貴妃卻仿佛無知無覺一般, 神情哀傷地望著他,眼淚一顆顆滾落下來?!氨菹隆彼Z帶哽咽,雙目含淚, 望過來的目光充滿憂傷:“臣妾……真的好害怕……” 皇帝以前并不怎么喜歡看美人垂淚,總覺得那是無能軟弱的表現??扇缃? 這樣一個花容月貌的美人坐在病重的自己身邊, 不住垂淚, 他的心頭泛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覺—— 他并不覺得這樣的謹貴妃矯情懦弱,反而覺得她對自己情深義重,真心實意。 那些先前阻攔不住的惡念, 如同潮水一般逝去?;实坌念^泛起無邊的憐惜,他將謹貴妃拉進懷里,像是哄小孩子那般,輕輕拍打著她的背,柔聲問道:“怕什么?” 謹貴妃卻什么都不說,只是默默搖頭,眼淚止不住往下流,很快就沾濕了皇帝胸前的明黃寢衣。 皇帝一病就是兩個多月,朝中上下無不議論紛紛。只是大多只敢私底下議論,幾乎沒人敢拿到明面上。太子依舊勤奮好學,只是每日下課之后,會到皇帝寢宮問安。 而宮中的明華殿,這日悄無聲息住進來一個人。 徐空月得到消息,眉心微微蹙了起來?;胤A消息的探子還跪在底下,說:“我們暫時還未能查探到此女子的任何消息,如今只知道,她是被太后帶進宮的?!?/br> “太后?”徐空月輕聲重復著。要不是今日提前,他恐怕還忘了宮中還有這樣一位位高權重的太后存在了。 這位太后仍是先帝的原配,從太子妃起就一直陪伴在先帝身邊,對外一直賢良淑德,頗有善名。當年皇帝之所以能從先帝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與其說他天資聰穎、深得先帝喜歡,不如說是因為他的靠山,乃是這位太后娘娘。 然而扶持輔佐兩位帝王,還并非這位太后的過人之處。真正讓徐空月感到敬佩與忌憚的是,這位太后從元和十年起,就一直稱病,不見外人。而原先屬于她的勢力,要么辭官歸故里,要么流放外任。乍一看,她就如同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再無半點權勢。 但是徐空月卻知道,即便如此,皇帝依舊深深忌憚著這位太后。所以他不敢明目張膽設局陷害,只是一步步引誘著,讓南嘉長公主因一步之差,再無回頭之路。 他的食指在桌面上輕敲兩下,細細思考著太后在這時往宮里塞人,究竟有什么理由?更何況,塞到哪里不好,偏偏要塞到明華殿。難道那人與明華殿有什么淵源? 可思來想去,仍是想不明白。許久之后他道:“再去查探,必要時,可前往南嶺郡王府?!币幌氲酱巳顺霈F在計劃外,徐空月的眉心就狠狠皺起:“務必要查出此人的身份來歷?!?/br> 宮中,皇帝寢宮。謹貴妃依舊端著藥來到皇帝面前。 這幾日皇帝的精神面貌越發不好,整個人萎靡不振,還時不時陷入昏睡之中。然而謹貴妃的面色并不比他好看多少,她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瘦著、憔悴著,就連專心讀書的趙垣珩都看出來了,問她:“母妃可是有什么心事?” 他終于記得只喚“母妃”,而不需要謹貴妃一遍遍提醒。謹貴妃心中有了些許安慰,她無比溫柔的摸了摸趙垣珩的發頂。 從前那個垂髫小兒,如今已經長得快和她一樣高了。她心中有了些許安慰,柔聲道:“母妃沒有什么心事,只是希望珩兒能好好讀書,長大了要為天下百姓謀福祉?!?/br> 她從前不會說這種話,只會說:“珩兒要好好讀書,快快長大?!壁w垣珩為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問:“娘難道不希望珩兒長大了,將那些欺負過娘的奴才都打板子嗎?”那時他們還住在簡陋破敗的慶仁殿,珩兒學識不多,平日聽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宮人叫嚷著要打死那些奴才。 趙垣珩雖然心中覺得奇怪,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深得父皇,母妃對自己的期望有所變化也是很正常的。于是他在母妃手底下稍稍蹭了蹭,表露了好久不曾外露出的親昵?!澳稿判陌?,太傅都夸兒臣是賢明之才?!?/br> 謹貴妃百感交集。她很想像以前那樣,將珩兒摟在懷里,狠狠夸獎一番,但是一想到如今珩兒已經長大了,伸出去的手就只能無力收回。 “愛妃在想些什么?”謹貴妃將勺子遞到皇帝唇邊,卻遲遲沒有收回,皇帝不得不出聲問一句?;蛟S是人在病中,他疑心更甚從前。有時謹貴妃一個發呆走神,他就想探究她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有沒有謀劃什么? 但隨即,謹貴妃濕漉漉的眼神望過來,格外蒼白消瘦的臉頰,楚楚可憐,我見猶憐,就不由得讓他嘆息一聲,隨后打消所有的疑慮。 “臣妾在想……”謹貴妃的視線望向他,卻又像是透過他,看到了什么,臉上擔憂混合著欣慰,“珩兒長大了,可臣妾有時寧愿他還像小時候那樣,撲進臣妾懷里撒嬌?!彼f著,仿佛也知道這些話有失身份,于是眉目低垂,乖順得簡直像是一只無害純良的小白兔。 皇帝憐惜之心又起,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寬慰道:“孩子長大了,自然不能再同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撒嬌?!?/br> “陛下說的是?!敝斮F妃低垂著眉眼,低低應道。隨后又舀起一勺藥汁,遞到皇帝嘴邊,“陛下,喝藥吧?!?/br> 皇帝張嘴將藥汁喝進嘴里,但隨即胸腹間又是一陣劇痛,疼得他眼前發黑,紅的刺眼的血不斷從嘴角流出。 謹貴妃被嚇了一跳,失手打翻了藥碗。 每次皇帝吐血,她都表現得比皇帝更驚慌、更害怕。反倒是皇帝這段時日時不時就吐一口血,幾乎已經習慣。他用滿是皺紋的手背摸了一把唇角,隨后朝謹貴妃伸出手來,語帶安慰:“愛妃,別怕……” 謹貴妃的眼淚頓時滾落了出來,嘴唇微微顫抖著,半天說不出話。 皇帝的手一直伸著,好一會兒,謹貴妃才稍稍平息了下來。已有宮人進來打掃?;实蹖⒅斮F妃拉到床邊,不顧她被潑臟的衣裙,讓她脫了鞋襪躺上來:“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害怕?!闭f著,又是一連串止不住的咳嗽。 可他像是怕再次嚇到謹貴妃,用另一只手死死捂著唇。謹貴妃只能從他微微震動的胸膛里感受到他止不住的咳嗽。她一邊流著淚,一邊喃喃道:“陛下……臣妾該怎么辦……怎么辦……” 當日夜里,皇帝再次吐血。然而這次情況與以往并不相同,皇帝一咳就是滿手的血,止都止不住。御醫來了一波又一波,圍在一起商議又商議,卻始終連一個方子都開不出。 謹貴妃坐在龍榻旁,一只手死死握著皇帝蒼老的手,一邊眼睛直勾勾盯著御醫們,像極了那種紙做的假人,十分瘆人。有的御醫被她的眼神盯怕了,不住地發著抖,往其他同僚身后躲。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御醫顫顫巍巍遞過來一張方子。謹貴妃臉色慘白,比躺在龍榻上病若游絲的皇帝還顯憔悴病態。她微微側了一下臉,自有宮人接過那張藥方,煎藥去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謹貴妃已經不再親自為皇帝煎藥了??伤允嵌酥幫?,親手喂給皇帝喝。只是皇帝仿佛真的大限將至,湯藥喂進去,卻被吐出了大半,到了最后,甚至一口藥都難以喝進去。 謹貴妃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一次又一次,固執一般將勺子遞到皇帝唇邊。只是喂著喂著,她的眼淚又撲簌簌掉落下來。 她哭起來也是無聲無息的,像極了她以往那些暗自垂淚的夜晚。一旁的御醫們見了,也不由得扭過臉,低低嘆息一聲。 及至半夜,皇帝終于醒了過來。不但喝了大半碗粥,甚至下地走動了一圈。仿佛先前的吐血只是假象,等到天一亮,他又能坐到龍椅之上,接受群臣朝拜。 可即便他此時看似情況好轉,但寢宮之中,依舊無人面露喜色。 ——御醫們請完脈,稱,這很有可能是回光返照。 寢宮之中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愈發小心起來。唯有謹貴妃與旁人不同,她像是平息了所有的焦躁不安,不但小心翼翼攙扶著皇帝走了一圈,還為他錘肩捏腿,伺候周到。 倒是皇帝重新躺回龍榻上,稍微歇了口氣,便讓曹公公將太子叫過來。 眾人一聽這話,神色頓時不一。 趙垣珩這段時日并未減少課業,反而因雪災之事,增加了不少。他按照太傅的吩咐,讀書讀到子時,才剛剛躺下,就被宮人叫起。聽聞是皇帝深夜召見他,他也沒什么怨言,只是依舊睡眼朦朧,進入寢宮之時,還掩著唇打著哈欠。 一進來,就發現皇帝龍榻前跪著好幾個人,其中之一,就是兼任太子左衛率的安國公徐空月。 這些人中,只有徐空月時常進宮,加上他又是平定西北之亂,奪回三城的大英雄,趙垣珩對他的崇拜敬仰之心深重,于是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皇帝看到他,立即出聲將他叫了過來。指著面前幾人,讓他一一叩拜。大多數人趙垣珩并不熟識,但既然是皇帝讓他叩拜,他也一一照做。唯獨到叩拜徐空月時,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如漆黑夜空中最明亮的那一星星。 皇帝默默看在眼里,不言不語。等到趙垣珩一一叩拜完,皇帝才對幾人道:“朕這一生,有功有過。功過如何,后世自會評說?;厥纂捱@一生,始終都在解決外戚干政之事?!彼n白病態的眼眸中,隱隱露出點留戀懷念的滋味。 “直到如今,才初見成效?!钡S即,目光變得無比凌厲專橫:“朕百年之后,你們切記,萬不可再出朕當年被外戚專政一事?!?/br> 這便是在交代后事了。幾人心知肚明,也不說什么,紛紛叩首而拜。 皇帝心中滿是嘆息。他不過剛至知天命的年紀,生命卻已經走到了盡頭。從前不屑一顧的始皇帝為求長生不老,做出無數荒唐之事,在這一刻卻得到了共鳴。 只是他終究不是始皇帝。他長嘆一聲,而后對幾人道:“朕已寫下傳位詔書,傳位于太子趙垣珩。你等皆為輔政大臣,往后當盡心盡力扶持幼主。切莫因幼主年少,欺辱于他?!?/br> 說完這番話,皇帝面露疲態,揮了揮手,讓眾人退下。 徐空月走在最后,回眸瞧了一眼謹貴妃。她依舊坐在龍榻邊,像是一個不會動的木雕美人,對剛剛皇帝所言沒有任何反應。她的目光幽靜,仿佛一潭死去多時的水,陽光也照不進半分。 所有人都退下之后,皇帝這才將趙垣珩叫到身邊,對他道:“皇兒你要記住,今日這些人中,唯有徐空月可以信任?!?/br> 趙垣珩雖然年幼,卻并非不知事的孩童,見此情況,他亦能猜出一二,于是與他母妃極為相像的眼睛中,淚花漸起。他重重點了點頭,“兒臣會謹記父皇的話,往后只相信徐將軍?!?/br> 皇帝卻小幅度搖了搖頭,“可信任,卻不可全然信任?!币娳w垣珩眼中露出迷惘之色,他又道:“你現在年幼,他自然會盡全力幫助于你??赡憬K究會長大,等你長大的那時,他就是最不可信的那個人!” 一旁沉默許久的謹貴妃也忍不住為他這番話暗暗心驚。 皇帝說完,又輕輕晃了晃了頭,“朕知道,你現在不能理解。你只需要記住,父皇已經為你留下后路,將來你覺得徐空月不可控時,就拿出朕的遺詔,將他誅殺!”他話中的狠厲,從眼神之中透露出來,讓趙垣珩都不得有打了一個冷戰。 但隨即,皇帝就意識到自己嚇到了他了,伸出蒼老無比的手,輕輕摸了摸他發頂?!半薇鞠胫?,至少要等你長大成人。朕會教你讀書識字,會教你騎馬射箭,朕會將從前缺失的寵愛,都彌補給你?!彼哪抗夂鞈俨簧??!翱墒请薮笙迣⒅?,往后再也不能陪在你身邊了?!?/br> 趙垣珩哭著握著他的手,“兒臣舍不得父皇,父皇您不要走好不好?” 這樣的幼兒之言,讓皇帝眉心露出一道深深的折痕。但隨即又可無奈何的舒展開,“你往后,要做個好皇帝?!闭f完,便讓人將仍在哭泣的太子送回寢宮。 趙垣珩一走,寢宮之中便只剩下謹貴妃。她一直陪在一側,不言不語,安靜的仿佛從來不存在。即便是先前趙垣珩哭泣時,她的目光也只停駐在皇帝的身上,對她的孩子沒有給予半點目光。 皇帝對她的憐惜滿意之心更重。他拉著謹貴妃的手,像是對待什么珍寶一樣,對她說:“朕是真的舍不得你啊。朕的身邊,從來沒有你這樣溫柔體貼、真心實意為朕考慮的女人?!?/br> “她們奉承朕,不過是因為朕的寵愛,可以讓她們得到無上的榮耀與權力。她們的始終只是朕的寵愛,而非朕這個人?!?/br> “朕的一生,都在與外戚爭斗。容妃、舒妃,從前有多溫順,但是當她們所出的皇子漸漸長大,她們的野心也一點點顯露出來。他們在朝中安插自己的親人、勢力,還當朕什么都不知道??呻奕绾尾恢??朕深受外戚干政影響,對這些最是在意了。她們明明知道朕介意,但為了權勢,卻還是這樣做了?!?/br> 他看著謹貴妃的目光越發柔和愛憐,“只有你,與她們是不同的?!?/br> 他的目光越發憐愛:“朕從前覺得,你與那些人,或許沒有什么分別。所以朕原本是打算,等朕百年之后,與你共赴黃泉。但你這樣好,好到讓朕自慚形穢。珩兒還這樣小,他又沒有母族可以幫襯,將來被那些外臣欺負了怎么辦?” “所以就算了吧。朕就要你好好活著,輔佐珩兒長大。只是,你可千萬不要像太后那樣,扶植親信,處處干政。朕雖然留下你性命,但只要你有朝一日伸手干政,朕留下的遺詔一樣會讓你死?!?/br> 他本以為,這樣一番話,再怎么也會嚇到她。她膽子那樣小,每次見自己吐血都驚慌失措,面無血色。然而當他的目光停駐在謹貴妃身上,卻發現她呆呆望著自己,神情怔怔,“陛下原來是這樣想的?!?/br> 皇帝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只是繼續道:“只要你好好輔佐珩兒長大,不要像太后那樣,處處扶植自己的親信,把自己權力凌駕于皇權之上,那么朕是可以容忍你的族親兄弟入朝為官,享受一世容華?!?/br> 他本以為,這樣一番撫慰的話說完,謹貴妃怎么也該對他感恩戴德,畢竟她出身低微,倘若沒有自己的恩寵,又怎么能身居貴妃之位,還將會成為太后之尊? 可謹貴妃含著淚的目光只是望著他,神色復雜?!拔以緦Ρ菹滦膽牙⒕?,恨不得以身代死??稍瓉肀菹戮谷皇沁@樣想的?!?/br> 皇帝不知道她怎么了,不自覺叫了一聲:“愛妃?” 謹貴妃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不似之前那樣濃墨重彩的哀傷,而是仿佛如釋重負?!氨菹掠X得,讓我做了貴妃,做了太后,就是對我的補償嗎?其實陛下從未懂我,您只是在做您想做的事?!?/br> “就像當年,我不過是您身邊奉茶的小小宮女,只是因您一時之趣,便毀去了我的清白,從此我的一生都蒙上了不幸?!?/br> 皇帝聽得幾乎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想到,有人會視“承寵”為“不幸”。他身邊的人,無不在汲汲營營,為了權勢,為了恩寵。他忍不住爭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