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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之中萬籟俱寂,落葉掉落無聲,靜謐得連少年的呼吸都斂了下去。 他呆滯地望著手中堂紫玉佩,瞳仁劇烈晃動著,身形幾欲不穩。 堂紫玉乃仙玉,千年來只出了兩片。 先人遣江湖最擅制玉的圍垣人將其打造成日月兩狀,分別給了他兄妹二人。 后遭不韋之亂,兄妹離散,先人亦亡于三年之后,而先人一生為他父母兄妹cao勞,死前只留下了兩件囑托: 一為meimei。 二則為還魂丹。 他輾轉三界,和仙派魔族打交道,四處結交奇人異客,卻始終毫無音訊。 稚童清脆的“哥哥”如同夢魘,夜夜將他從夢中驚醒,胸口如鑿巨石,心痛欲裂。 有多少次,他都以為那白皙雪糯的小團子大致是在離亂之中永遠尋不回來了。 幾乎不抱著幾分希望,只是遵從著先人的意志,在三界之中惶惶不可終日地找尋著還魂丹和meimei。 直到前不久,仙派來了個女子叫葉酈,手中拿著這世間含有的玉佩,道是知道他meimei的消息,要與他交易。 只可惜,葉酈那不知死活的竟然擺了他一道,事成之后才說玉佩是從乞丐窩里撿的。 他的夢魘也從那日仙魔大戰之后愈發嚴重,童年的幼影在他的夢境不停呼喊著哥哥,像一道看不見的手拉著他不停下墜,深不見底。 每日午夜,他都會從沉沉的夢中驚醒,然后汗滲一身,掌心的日月兩塊玉佩幽幽散發著銀白色光暈,被他攥得嵌進rou里,捏得生疼。 而如今,這玉佩竟然出現在了畫上。 出現在那個………死掉的女子身上。 - “祁閣主?!?/br> 身后一聲喚將短暫的失神驅散,少年目光微凜,面上無波。 林朝走入院中,手中還扛著一個木制箱子,瞧著是避開人群進來的,步伐十分謹慎。 “林朝?魔君有什么事嗎?” “是,魔君吩咐屬下,把這新郎官的婚衣給您送來,試試看,合不合身?” “新郎官?”祁支瞇起眼睛,掀開林朝懷中箱子,一套赤色喜慶的新郎衣裳映入眼簾。 驀地,祁支蓋上了箱蓋。 “魔君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們魔族流行成親前把婚服借給陌生男子試穿?” 林朝輕咳一聲,“我們魔君他……對女子過敏,和女子接觸過近便會渾身難受,故而明日這親事……” 林朝拭了一把汗,“這親事,還要勞煩祁閣主替我們魔君走一趟……” 祁支嘖嘖嘆道:“你們魔君還真是絲毫委屈都受不得啊………要說尋常美人,這福氣我便替你們魔君受了,可你們魔君要娶的那可是仙派少門主,他真覺得,仙派的人都是傻子么?” “蒙混過關的事想必對祁閣主而言應該不難?!绷殖畔孪渥?,轉而取出了一個匣子雙手呈上。 “另外,這還魂丹………” 祁支眼角一動,手疾眼快抓過了他手中匣子,側開一條縫睨兩眼,然后干脆利落塞進懷中。 抬眼時,整個人儼然換了副面孔,一雙桃花眼從善如流地彎作兩道彎。 “嘿嘿,明兒晚上記得叫你魔君來吃喜酒?!?/br> 作者有話說: 悄悄更新,躲過所有人……… 第31章 月籠沙(一) 尋常門派聯姻叫喜結連理。仙魔兩族聯姻, 那叫各懷鬼胎。 這頭新郎官悄無聲息地移花接木了。 那一頭,仙派的人也沒閑著。 四處奔走的探子、八方聯絡的暗哨,還有暗暗跟在仙派赴宴送親小隊之后的一眾門中高手。 仙派的人兩日前出發, 一路騎馬趕來,依舊是青袍翩翩, 難見風塵。 各個手上拎著劍, 氣勢洶洶, 看起來不像是去吃酒的, 像是去吃人的。 隊伍在林中小道停駐休息, 側耳交談中,抖擻精神的老嫗走上隊伍前。 “此番魔族忽然聯姻, 目的不明,且從前春渺的事情尚未下定論,我看那談昭,居心叵測?!?/br> 仙風道骨的白眉男人面容嚴峻:“酈兒在信中都說得明了了,談昭早已承認了和那叛徒的勾當, 此番要求聯姻, 便是欲要將她扣下,以此挾持仙派?!?/br> “可春渺分明不是那樣的孩子,她——” “夠了!”葉遷厲聲反駁了她, “寒山師伯可不要忘了,咱們此番來是為了什么, 凡事以大局為重?!?/br> 林中風穿樹而過,留下窸窸窣窣的響聲。老嫗面容晦澀, 嘴角動了幾下, 最終嘆了口氣, “罷了, 罷了?!?/br> - 太方山上,談昭天沒黑就回來了,回來時手中還拎了一個小小的食盒,盒子里裝著各式各樣的熟rou沫和魚糜。 “來,小咩,多吃點才能長高高?!?/br> 談昭將食盒放下,看著小貓低頭吃rou后,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葉春渺從食盒前抬起腦袋,目光追隨談昭的背影離去,黑糊糊的小鼻頭上掛著一點rou沫。 和談昭相處一月有余,從她自己的視角看,他不該是個喜歡打斗的人,平日連魔族的事務都不大惜得管,更遑論征服仙派的野心了。 當初的仙魔大戰,確實不太對勁。 葉春渺若有所思地盯著食盒看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什么,它瞥了院外兩眼,蹲下前肢,一口咬在食盒的木制手柄上,然后撅著屁股吃力地把食盒拖到了院子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