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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七七嘴上說睡不著,卻不知不覺夢到前世瑣事。 她夢到,顧凝然與主母曹氏密議某事,她無意路過聽了一耳朵。 好像是曹氏在攛掇:“看過河南總督這封信了吧?多好的舉薦機會,難得他還記得祖父,想拉拔顧家子孫一把。不過,顧凝然,你堂弟都五品官了,眼看著要蒸蒸日上,祖父留下的人脈,你自己想,會扶持你還是顧凝熙?” 顧凝然憤憤不平的聲音讓墻角的莫七七打了個哆嗦:“我才是祖父的嫡長孫!顧凝熙比我小,長幼有序!他連個孩子都沒有,懂什么傳承擔當!這些人也是狗眼看人低,我現在七品怎么了,總有我穿紅服紫的時候,他們這時正該助我才對?!?/br> 曹氏聲音越發低了:“顧凝熙,光沖著媳婦喊叫算什么本事。你想個法子,讓顧凝熙不再是祖父子孫,他不就搶不著你的好處了?” 前世的莫七七深覺無味,知道與自己毫無相關,又擔心被人發現聽壁角,到此就悄悄溜回自己小屋了。 此時感覺這些密謀聲音像是夢魘的莫七七,皺眉搖頭,夢囈一般喊著“不,不行,熙哥哥就是姓顧!”而醒來,一摸自己后背,一手冷汗。 ** 顧三嬸端詳自家兒子擦洗過的頭臉,懷著深深憂慮對曹氏說:“聽說做官的,相貌堂堂十分重要。你看,然哥兒額角這個傷口多深,不知道好了會不會留下疤,這個位置,用頭發也遮不住,他醒來自己看到,會鬧脾氣吧?” 曹氏隨著婆婆手指的位置處瞄了一眼,心中另有所想:“大不了撲些粉,只要他是顧丞相嫡長孫,上官不會因為這些瑕疵故意刁難的。婆母,我看過陶氏這信了,好會顛倒黑白、血口噴人,一大盆臟水潑在夫君頭上,幸好沒直接送到祖母面前,咱們要拿出個主意才行啊?!?/br> “我看那小字一團團的就覺眼暈。曹氏,你給我大略講講,陶氏怎么說的?” 曹氏冷哼一聲:“陶氏說了,根據夫君身邊的壯仆交代,是他對陶氏起了歪念頭,特意一早跑到那么荒涼的京郊,寫紙條約她出莊。然后顧凝熙現身阻攔,夫君就要殺人,一刀把顧凝熙捅了個對穿。結果兩人糾纏落水,被陶家人救上來、送回來?!?/br> “陶氏還說了,念在顧凝然到底是官身,不便私扣,還有長輩能主事,所以才寬宏大量送他回來,但是要求祖母主持公道,給她個說法,免得她‘’惶惶不可終日,日夜擔憂登徒子窺伺‘’。 這句最過分,她說,咱們顧府不吭聲的話,她就讓她爹出面,找翰林院夫君上司辯辨是非。婆母,你說這陶氏,是不是欺人太甚?” 第83章 “那, 那怎么辦?陶氏還曾經跟我說過,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她就不怕帶累了顧凝熙?”顧三嬸聽罷, 覺得像是自家兒子會干下的事情, 來不及擔憂所謂”殺人”,先為陶心荷威脅要告狀亂了方寸。 曹氏緊咬著下唇,很想扭擰顧凝然一番發泄怒火。自己對他不夠好么?為什么有自己一個還不夠?他怎么小妾抬了一房又一房, 外面沾花惹草無數, 今日還去招惹陶氏? 若此人不是她夫君, 曹氏都恨不得拍掌大笑,提到鐵板了吧?終于受教訓了吧? 然而事實卻是,自家夫君捅了簍子, 曹氏要想辦法給補上。 曹氏其實看不上婆母奉承祖母多年卻撈不回多少好處的沒本事, 尤其是長房兩口鬧和離讓他們知道了顧凝熙身家財產這回,曹氏眼熱至今, 對于眼前情形, 婆母還提“一筆顧字”, 更覺得她靠不住, 還得自己引導才是。 曹氏屏退下人, 和顧三嬸坐在顧凝然床前,斟酌著說:“婆母, 看陶氏信函這意思, 夫君根本沒見到她, 所以什么跟蹤、sao擾, 只有下人口供和一個什么破紙條, 都能想法子給否認了,陶氏難道還能告御狀?咱們還能說夫君只是去賞景, 卻被陶家推下水的呢。這糾纏起來,誰能說清?” 顧三嬸一想也對,連連點頭:“對,我兒是去賞景了,為朝廷辦事累了近十日,休沐日京郊轉轉總不過分?!?/br> 曹氏續道:“這事吧,難在顧凝熙。他要是真死了也好應對,誰看到是夫君動手了?無非是兩家下人,這口供放到衙門里,據說都不太認的。況且顧凝熙真死了,誰會為他出頭、為他首告?她陶心荷總不能以棄婦身份上堂吧?難就難在,顧凝熙挺過來、醒過來以后,指認夫君要殺他?!?/br> 顧三嬸立刻惶急起來,原來事情遠比她想的招惹女眷、風流好色要復雜嚴重得多。兒子若是擔上“殺弟未遂”的罪名,很可能坐牢吧?官身必然保不住了,這輩子她還有什么指靠? “那……那么……我去找熙哥兒,給他送好多好多禮,給他磕頭賠罪也行,只求他別追究然哥兒?”顧三嬸邊說邊站起身。 曹氏搖搖頭,另提出想法:“必然要去看看顧凝熙是死是活的。然而,卻不是求他,將自己前途命運拴在別人施舍上,算什么辦法?依我想來,咱們家守著祖母,公公和您健在,夫君在宗族里有人撐腰,就萬事好辦,怎么不比孤家寡人的顧凝熙強?” “夫君受傷至今未醒,說不定,顧凝熙就是被刀子劃破個小傷口,遠比夫君輕微。這件事,關鍵在顧凝熙找夫君麻煩的原因,看誰占理。她陶心荷給出的說法,說不定已經同顧凝熙串通過了,難道就是金科玉律?要依我們說,還別有隱情呢,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