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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二嬸軟磨硬泡,說了好多有子與無子的不同,甚至將逝世的大嫂搬出來說。 陶心荷心底喟嘆,她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萬一的萬一,自己真有了身孕,那也不耽誤她與顧凝熙和離,一碼歸一碼。 至于可能有的腹中胎兒,與她血脈相連,是上蒼贈予的寶物,她自當好好安胎,生產之后,全心撫育。待孩兒長大懂事之后,若是主動問起,則平鋪直述告訴孩兒關于她爹的事情,不加臧否。說不定那時候,顧凝熙早已子女成行了呢。 當然,陶心荷自知想得長遠,也許,根本就沒有身孕呢? 忍耐著顧二嬸的說教,陶心荷借口更衣,招晴芳出來,讓她趕緊跑去找看罷洪氏去為爹爹問診的大夫,問問喜脈在有孕以后最短幾日能摸出來,自己再判斷,要不要應下二嬸,好順利得到和離書。 晴芳片刻回來,對她耳語幾句,陶心荷笑開,對著顧二嬸道:“既然二嬸善意拳拳,勸晚輩一回,總要全了您的記掛,正巧,我們府上有位大夫在,就讓他當著您的面,為我摸脈,如何?” “如此大善!熙哥兒一直記掛你身子,怕你前日突然嘔吐,虛弱沒有恢復,聽了大夫交代,我也好回去轉告熙哥兒?!?/br> 陶心荷聽罷,自認沒有感受到顧凝熙的記掛,更覺此人虛假,笑笑不接話。 作者有話要說: 第39章 “這位夫人身體康健, 不過,老夫倒是沒有摸出滑脈來。婦人有孕,至少要月余才會顯示在脈相上的?!贝蠓蚣毤殲樘招暮赏剢柷泻? 得到了這樣的結論。 顧二嬸在一旁聽聞, 不知該為荷娘慶幸,沒有節外生枝,還是該為熙哥兒惋惜, 最后一絲留人的機會也沒有了。 她方才多少有些攜長輩之威, 迫荷娘把脈, 此時便訕訕的,多問大夫一句:“她腸胃五臟,可有不妥?” 大夫搖搖頭, 對顧二嬸和陶心荷一同說:“夫人多少有些郁結在心, 肝火稍重,倒不是什么大事, 愿意呢就吃兩劑藥, 不愿也可以。至于三焦, 依老夫診脈而言, 康洪有力, 連女眷常犯的脾胃不合都沒有,說明夫人養身有方?!?/br> 陶心荷維持著溫婉笑意, 謝過大夫。心里卻知, 自己哪里會保養自己?初七那日還進退失據餓傷了, 幸好這幾日沒有再犯。至于心緒郁結, 相信, 等她徹底辦妥和離,再不用與顧凝熙這人有牽扯, 自然會消散,根本不用藥來平復。 送走大夫,顧二嬸便將顧凝熙寫就的和離書,雙手遞上。 陶心荷腹誹,這人非要顯擺他更有學識? 和離書不過制式書證,他難道能寫出什么花兒來? 莫非用女眷擬定的版本,傷他顧司丞“學富五車”的聲望么? 拆開封口,抽出和離書,陶心荷先看到字跡,一眼便知,顧凝熙今日握筆不夠牢,筆勢收鋒頗有瑕疵呢。 她嗤笑出聲,顧二嬸問:“可是哪處不妥?” 陶心荷揮著紙張,擺擺手,說道:“二嬸,莫急,待我通讀?!?/br> 仔仔細細看罷全文,陶心荷收回了嘴角常年掛著的淺淺笑意,斂眸垂睫,纖纖玉指點在最尾“壽命不永”上。 死生大事,隨意寫在要兩方留存的和離書上,顧凝熙真的是昏頭昏腦了。 說不定,和離書以后還會傳給孩兒看。陶心荷用另一手摸了摸腹部,此時診不到喜脈,誰知到底腹結珠胎了沒。 這樣語氣激烈、言語不詳的書證,對應上他顧凝熙先納嬌妾、將來另娶的光景,真是荒唐。 “罷了,他顧凝熙親筆書就,自己都不怕將來看著這些文字后悔,留把柄于我,那便這樣吧?!碧招暮删刖氲叵攵?,微微轉頭,盯著漏刻思量。 恰是下午未申交接時分,如果此時速速召集起雙方長輩,趕些急做個見證,她與顧凝熙能在晚膳前就和離完畢。 如果按照禮節去講究,鬧和離的兩人需要分別到各自同姓的一家一家登門,詳細說明情況,征得親屬諒解,那么今日必然趕不上了。 而明日初十,官員們開始上朝開印,爹要去,顧凝熙也要去。時間又得后延了,莫非要等到他們十五元宵節休沐,再辦和離? 陶心荷才不愿拖拉,恨不得此時就切分爽利了,便開口對顧二嬸道:“二嬸想必知道,顧司丞另寫的和離書,言辭懇切至極,讓我都覺得自己才是拋夫的狠毒婦人了?!陛p言滿語卻嘲諷意味十足。 看顧二嬸想替顧凝熙聲援,陶心荷連忙接續著說:“不過,就按他這份來吧,盡快辦妥才是要緊。二嬸,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要今日酉時末刻前,將和離一事徹底完成?!?/br> “啊喲,那便只剩一個多時辰籌備了。顧陶兩家,雖然都不算人丁稠密的大戶,也費功夫吧?“顧二嬸也看向刻漏,盤點起來: ”熙哥兒那邊,我家老爺倒是閑在府里,隨叫隨到,不在話下??墒抢戏蛉诉€有三叔,都不知情呢。老人家都是希望小輩們和樂的,猛一聽你們要和離,還不難受?怎么可能今日就出面見證?要去勸服老人家,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br> 陶心荷只有想得更細的,顧老夫人確實看不上自己,但是在她看來,只能顧凝熙休妻,而和離則是傷孫子顏面的事情。更別提,和離書上,顧凝熙將新顧府財產、下人分了許多給自己。顧老夫人決計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