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帶金手指 第270節
“你伯娘還算沒糊涂到底,她壓著呢。 你伯娘早就告訴過你大嫂,要是敢給娘家那些拖后腿的弄來,再敢回娘家胡說八道釀酒過程,她就讓你大哥休了她,讓她和好娘家一起過日子。 你大哥應了,也配合著說,外面想干活的人那么多,不差你大嫂一個人。而且他不管事,敢出岔頭,他就告訴你外婆。那才怪哪,你外婆明明每月來不了兩趟,我卻瞧著你伯娘、你大嫂見到她都怵得慌?!?/br> 前些日,朱老爺子想起大孫媳攆走娘家人那一幕,他也是一愣。 都沒用他出面,大孫媳就一聲聲在攆汪家親家母,他在屋里坐著就沒動,聽到大孫媳說道: “娘,你快回去吧,我這飯碗都沒有抱牢呢,哪里還能幫娘家人找活干?!?/br> “娘,你當誰來都能釀酒呢。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只有我這種有頭腦的人,才能釀酒。你那幾位兒媳婦快拉倒吧。全都是不識數的?!?/br> “娘,你吃啥飯呀,你看俺們家哪有空做飯,不行的話,你順走兩根凍苞米走吧。孩子們都是糊弄著吃,你當姥姥的,不給俺們帶點兒啥現成吃的還登門添亂。倒是不如孩子們有眼力見,我們家到大腿根的孩子,都知道要幫忙撿柴火抱木頭柈子釀酒。你看你大外孫,劈木頭柈子,虎口磨出一層厚厚老繭?!?/br> “娘,我這里全是活計,忙乎的都沒空睡覺,你快別墨跡了,你再磨嘰一會兒,我幾十個銅板就被你聊沒了,本來你姑爺子就沒有那倆在縣里當差的能耐,我還不如倆弟媳干活快。我這個月,拼死不能掙最少?!?/br> 然后大孫媳汪氏就進了釀酒坊。 她娘在外面哭,她也不管。只沖外面喊了句:“你等我過年回娘家,給你扯塊好布料做衣裳。但你要是為你幾個兒媳婦再攪合我干活,我告訴你,娘,我不痛快的話,你的好布料就沒有了?!?/br> 直到聊完這些,朱興德才徹底放下心來??磥砑依镞@面真的變了,一切都好。 后方穩定輸出,前方才能安下心來賣酒。 恰好,朱老大朱興昌端著一大桶熱水進屋,讓朱興德洗頭發洗腳。 朱老大向堂弟打聽:“你不會又要走吧?不歇一歇嗎?”冰天雪地的,他弟弟真不容易。 “沒空歇,習慣了,后日就走。大哥,這回你和我去,明日讓我大嫂給你找找最厚的棉衣,要是沒有,回頭就穿我的?!?/br> 朱興昌聞言,倒挺興奮,搓著手:“行,其實前一陣我都想和你去邊境來著,還是爺攔著沒讓。說咱幾家得有個支應事兒的親人?!?/br> “這回去府城,你倒不用在府城待到過年,但是需要來回路上跑幾趟運酒,”朱興德回頭看眼朱老爺子解釋:“爺,那面要出榜單了,訂酒的大戶人家會變多,想必直到年后二月二,我們都得忙?!?/br> 朱老爺子不當回事兒,“忙你的去,不用像以前那么cao心家里。做買賣就是這樣,為掙錢哪里有那么多過節的講究。當初你爹就是,別人過年過節在閑著貓冬,他卻忙的腳打后腦勺,比春耕秋種都累?!?/br> 朱老爺子越是勸慰,朱興德越有點兒慚愧。 自從分家,說是祖父分到他這個房頭,其實他除了出錢,給買藥,像日日照顧真就沒怎么伸過手,更談不上陪伴。 老人并不圖啥,就圖沒事陪著嘮嘮嗑,他卻沒空閑。 這半年來,要真數數手指,他陪伴最多的居然是小妹夫。 他祖父、他媳婦閨女,通通比不上羅峻熙。 還有今日喝酒,朱興德也莫名的有點兒愧疚。 這不嘛,朱興德一邊彎腰用皂胰子洗頭發,一邊像開玩笑似的和祖父、大哥說: “別看咱家干的是酒買賣,就連我老丈人也是最初剛釀出酒來,略嘗了嘗。再之后,那么愛喝酒的人都不舍得再喝了,還比不上家里沒有買賣的光景。 沒有買賣,就出去買了喝唄。 這可倒好,自家的東西,倒是一滴也不舍得沾。只前幾日,左里正家請我老丈人一家吃飯,還有和我們去墳圈子溜溜牛時,我老丈人才舍得喝了幾口?!?/br> 而他祖父和大哥也是。 朱家今晚請客吃飯,朱興德聽到他爺,對宋爺爺等幾位好友笑呵呵說,“這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喝自家釀的酒?!?/br> 那陣,他就在心里:唉。 用小妹夫的話就是,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尤其酒和蠶絲,那都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起的。 朱老爺子卻樂呵呵的,他一眼一眼的看朱興德,不舍得睡覺。 嘴上讓小孫兒放心去忙,眼神卻背叛了他的心,咋不想德子呢,可想可想的了。 當朱興德燙腳時,露出兩只腳都沒眼看了,全是凍瘡。 朱老爺子急忙背過身去,假裝給孫兒鋪被窩,事實上眼圈兒一紅。 現在他的德子是能耐了,再不惹禍做二流子,但是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這種成長伴著想做人上人就要吃的方中苦。以前,別看家窮,他小孫兒哪里吃過這種苦。 而邊境,那么遠,一趟下來在冰天雪地走月余,掙了幾百兩,可想而知,路途遙遠的辛苦。 倒是朱老大沒心沒肺沒有傷感,他腳上也有過許多凍瘡好嘛,大老爺們想掙錢,那點兒事算個啥。 朱老大望著堂弟的兩只腳,一拍大腿道:“你等著,老弟,哥去給你取紅炭,用灶里的草木灰夾著正燃的紅炭,再給你重新端來開水燙燙腳,趁熱洗,洗到腳滑溜溜的,你忍忍疼,這么個洗法,洗幾次就好,差不多就能斷根?!?/br> 沒一會兒功夫,朱老爺子住的這屋里,忽然傳出朱興德嘶嘶的疼痛聲。朱興德一邊吸著氣,一邊嘀咕著:“要是真好使,回頭讓我二妹夫和小妹夫他們也燙燙?!?/br> “文曲星那種金貴人也有凍瘡?”朱老大嘿嘿問道。 “文曲星多個啥,經常被凍的大鼻涕拉瞎的?!闭f到這,朱興德還笑了,他小妹夫這回依舊哭了,上回是野豬哭,放聲嚎哭,這回野牛也哭。 “對了,那峻熙這回有把握沒,能不能中了?那孩子,我好久也沒見到了?!敝炖蠣斪舆駠u了一下,上回見羅峻熙,還是他癱瘓的時節。 “明兒等他來了,爺,您自個問他?!?/br> “他明兒來?” 這個問題,朱興德含糊了一下。 至于來不來,今晚試試不就知道答案了? …… 夜已深,還有什么人,讓你這樣醒著在自言自語的沉淪。 朱老爺子和朱興昌早就見周公去了。 朱興德盤腿坐在炕被上,一邊搓著燙通紅的腳丫子,一邊盯著油燈,小小聲自言自語道: 媳婦啊,你現在能夢見我嗎?我在這呢,和爺還有大哥湯一鋪炕上呢。 你今兒在家都吃啥了。 你是不知道,我一尋思明早在家里這頭,要吃今晚剩下的那些菜湯子,我就夠夠的。伯娘指定會將那些剩菜通通燉到一起,跟豬食似的,她也不會做個小炒啊,還是我老丈人家的飯菜好啊,有岳母外婆張羅。 我還是和你說點兒正事兒吧,你早點聽完消停睡覺。 明日讓小妹夫來一趟,帶著牛車拉那個水,你的明白?這面缺了。 再拉二十五個空酒壇子的,要最大號的。 游寒村這面,小稻在夢里心想:收到。 第二百六十一章 神奇 自從大姑爺在邊境買回不少便宜布匹,白玉蘭帶著仨閨女,除了在釀酒過程的最后一步出現,添個神仙水,給來家的押運隊伍小子發發錢,一日兩餐做做飯,再然后就是手里的針線活沒斷。 連著羅母都沒走,跟著一起做呢。 用外婆秀花的原話就是:你不會釀酒還不會針線活? 羅母頂嘴:“你不是讓我多做些凍豆腐,趕明好放你這小賣鋪賣嗎?” 秀花抿抿唇:“牌匾還沒做,貨也沒上,不差這兩天。你這幾日在這里住著,一邊等你兒子中秀才的好消息,免得在心里嘀咕說我們又截胡,一邊安心干活吧?!?/br> 就這樣,娘幾個一直在忙著給家里人,多添幾件棉衣。 多做一些棉頭套。 這回添置得起棉花,也有布了,自是要多出做一些棉頭套和棉手套的。 以前厚厚的棉衣都穿不起,哪里有多余的棉花和布顧得上配帽子手套? 現在卻不同了。 雖然買回的那些布匹,有好些染花了,但是一個套頭上的或是戴在手上的,用不著那么多講究。 所以左家出品的頭套手套有個特色,那就是帶紅花、粉花、藍花、綠葉的特別多。倒是純色素布的極少。 一是素布本就不好買,素布倒騰到邊境賣給外族人,壓根就不愁賣。二是朱興德自始至終的審美就沒在線過。他沒考慮過,丈母娘回頭會將這些布用在他們這些男人身上,打算給他們做頭套手套,他的審美又是覺得各種帶花的漂亮。 這不嘛,就弄成了往后一幫大老爺們從遠處走來,要是不看身型,只會認為遠處來了一幫圍著花頭巾婦人的錯覺。 白玉蘭帶著閨女們做的頭套,是那種從頭頂一直到肩膀的,肩膀處安了幾根繩子,怕頭套亂竄,可以用繩子綁在腋下,或是給自個脖子肋一圈不進風,選擇哪種系法,隨他們自個心意。 而頭套是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那種。 像朱興德和羅峻熙、二柱子在家,還能細心的留出倆鼻眼的地方喘氣用,在鼻字下端摳出兩個小窟窿,然后再鎖邊。這樣的話,不影響喘氣,還不會影響保暖。 可是例如滿山、三胖子、常喜和金子這種不在家的小子,就不能做的那么細致了?;仡^再改良吧,先這么對付著,有取暖的頭套,總比沒取暖的強。 羅婆子問白玉蘭:“手燜子,只留出大拇指,干活不如五指的利索?!?/br> 白玉蘭看眼羅婆子正縫制的手套,手套上面還帶根繩子,到時候可以將手套掛在脖子上不丟,看了一眼才解釋道: “沒事兒,里面也有五指的,等于戴兩幅手套,五指是那種半指毛皮的,干活時就脫掉咱們制的手燜子?!?/br> “哪來的毛皮???那玩意兒能賣錢的?!?/br> “是我那二女婿以前打獵攢的兔子皮,還有一張狍子皮,被箭射的太爛,放的有些年頭了,賣也賣不了幾個大錢。就用那些毛皮給家里孩子們還有甜水,做了小靴子還有半指手套。我大女婿還有你兒子,這次出門就戴的那個?!?/br> 至于大女婿帶回的幾張整羊毛皮,羅母不知道,白玉蘭眼下也就沒提。 那幾張好羊皮,白玉蘭打算聽秀花的勸。秀花說,大棉襖來二棉褲,里面是羊皮,外面裹著布。 她要聽娘的話,到鎮上花幾個錢好好硝制一番,做出幾件體面的羊皮褲,家里孩子們還有孩子他爹騎馬騎牛,膝蓋才是最容易受風受凍的。 估么到時還能再剩下點兒皮料,問問看能不能做個帽子。 幾個閨女說給爹戴,就不讓左撇子帶花花綠綠的棉頭套了,不體面。 但是這話讓孩子她爹聽見了,卻吹胡子瞪眼睛說: “剩下皮子給甜水也做條皮褲,不給甜水就給岳母,或是孩兒她娘,你用。我不要羊皮帽子,我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回頭讓姑爺們給我整個狗皮帽子就夠用。我問過那些杵大崗的,拉腳車的,說狗皮帽子挺暖和?!?/br> 白玉蘭當時聽完這番話,心想:不和老頭子犟那些沒用的。 那一天死犟死犟的,你跟他都惹不起閑氣。 比方說,要是哪日問左撇子,你缺啥?他永遠唯一的答案:啥也不缺,啥都不用給他買。 然后一天天造的,啥都缺,缺到讓人看不下去眼。 穿的哪里像個縣里酒鋪子掌柜的,更不像秀才的老丈人,倒像是個要飯花子。竟給她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