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帶金手指 第81節
她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羅峻熙前腳離開家門,后腳婆婆就去新房,劃拉劃拉將她的衣物收拾出來,包袱幾下給捆好,一手倆,扛著就給扔到磨坊東屋炕上。 那神情、那姿態,且嘴上說著: “你知曉我家是被逼無奈、外面傳成那樣才不得不娶你過門的吧?既然知曉,我告訴你,就自覺點兒。我兒子眼下讀書最要緊,我們家壓根兒沒想在他科舉前成親,成親耽擱念書。再者說,你歲數還小,甭惦記那圓房的事兒?!?/br> 小麥曾分析過這段話的本意。 其實本意就差明說:你要點兒臉,別跟個狐貍精似的碰我兒子一根手指頭。 于是,她自打那以后就自覺,很配合婆婆,躲著峻熙哥。 當然了,峻熙哥在縣里書院也很少回來。 想起那段往事,再看向婆母現在爬到她住那屋的炕上,將曾經扔到屋里的東西又自己收拾起來,和那天在新房一樣動作麻利,只是這回是給“她”收拾回去。 左小麥以為只自己想起了那一幕,卻不知羅婆子拿著那熟悉的被褥,也想起來了。 這被褥,還是她當初給找的。 再回憶起自己曾警告過小麥的話,一時臉上有點兒不自在,就是不太明顯。 同時,在心里再次覺得,小麥憨厚。 羅婆子一邊卷被褥,一邊琢磨: 咱將心比心,換成咱被婆婆那么對待,眼下婆婆又巴巴的將東西收拾回去,吐出的話跟放屁似的不做數,換作那愛咬尖兒的兒媳,眼下夫君又要指望自己娘家,有倚仗,即便沒有張嘴就說出一些難聽話,也會臉上帶笑、實際心里很不舒服地裝傻充愣埋汰幾句: “娘,不是你老說的嘛,我咋能回去呢,住在一起多耽擱夫君念書……” 咱會尋思:總不能你攆我出去,我就要出去,你讓我住一起,我就住一起,為那口氣,指定也會陰陽怪氣兩句。 其實,小麥要真那樣做,她眼下也要聽著那小話兒。 然而,沒有。 羅婆子掃眼小麥。 她那個傻兒媳正實實在在搬家,不用她啰嗦,就將東西收拾干凈的,還將擺在窗臺上種的小花都給搬到兒子那屋。 你說,一個女子,你這么主動干啥,也不怕個羞。 不知道的,以為小麥饞她兒子饞的不行了呢。 事實上,只有她這做親娘的知曉自己兒子是啥德行,那都恨不得小麥洗澡,他去偷瞅,是她兒子饞小麥。 扯遠啦,咱就說這個事兒。只能說,小麥憨厚,沒揭她短,也沒擺譜。 這種復雜的心情,讓羅婆子脫口而出對小麥道:“歲數小就是好啊?!?/br> 歲數小的新媳婦,就是比那過門多年的兒媳婦好教。記仇也好哄。 “嗯?” “嗯什么,沒和你說話。對啦,你回來干啥?是稀飯讓你回來的?” 小麥說不是,峻熙哥不知曉她回家。 想起外婆囑咐的,要嘴甜些,小麥道:“我惦記您,正好我娘家玉米收口了,娘,那玉米可大個頭啦,我去給您煮上,您嘗嘗?!?/br> “先別忙那個,我問你,這幾日咋樣?!?/br> 小麥自然實話實說,昨兒獵豬,有撞吐血的,兩位姐夫也受了傷,大姐夫怕朱家祖父看見傷口,都沒敢回家。 倒是羅峻熙,依舊被兩位姐夫護的好好的。 至于今天,一早就走了。 “娘,您是不知曉,不早走不行。豬會攆地里去。 夫君當著村里好些人的面前跑。要是跑的不快,游寒村的莊稼就會被禍害。真是后怕。 昨兒外婆還說,要是真禍害了村里的莊稼,要是再被人發現是峻熙哥招的野豬,那村里那么多戶人家就會找咱家大鬧,不得讓咱家賠錢呀?!?/br> 羅婆子聽的閉了一下眼睛。 再睜開時,將小麥扯近一些:“我問你,那你倆那個了嘛?” “哪個?” …… 玉米在鍋里翻滾著。 可羅婆子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躺在她自個那屋炕上,對面她兒子那屋,被她折騰得亂七八糟也沒心思管,全憑小麥自己在那屋忙乎。 羅婆子一會兒在心里罵: 羅峻熙,你咋那么不中用呢,我說沒說過讓你圓房,咱不換媳婦了,好好過日子。那都不換了,躺一鋪炕上還將媳婦閑在一邊? 要氣死她啦,一點兒也不隨他爹。 是不會啊是咋滴。 不會,那不是有小冊子嗎?那么貴的冊子,得做多少塊豆腐才能買一本,都不知道翻翻。 而且這回咱真怨不著左家,攏共才三間屋,特意給倒出一屋,還是離大屋挺遠的,隔間灶房。這事辦得多明白,就差明告訴稍稍出些聲音也聽不到,那還有啥可不好意思的。 你要是這么一直招豬下去,招個十年八年的,這些年都要在左家住,你也不圓房呀。 羅婆子一會兒又撕起嘴上干裂的唇皮,心里正來回拉扯:那個,要不要給兒子呢。 哪個呀。 話說,羅婆子這兩天沒閑著,附近攏共不是七個村?再朝下走最邊上那個村,柳樹毛子村有位“大仙”。 羅婆子挺信那位的,即便好些人說那老娘們騙錢,但她信。 因為她男人還在的時候,她陪別人去,被那一只眼珠的“大仙”說面有寡相,能給破。當時給她氣的,別說花錢破了,敢詛咒差點扒了那家房子。 結果…… 然后從此就信上那位,這兩天就去了一趟。當然了,沒說招豬,只說有點兒犯邪。 那人告訴,將這東西給兒子喝了就見好。 這不嘛,羅婆子下了炕,正將那壇子抱出來,打開再次聞了聞,咋聞都是酒。難道里頭燒符了? 她猶豫是因為,以前也給兒子喝過帶“符”的,說喝了能逢考必過。 稀飯兒知道后,那是一邊摳嗓子吐,一邊義正言辭訓她,說娘,你要是再信這些,再敢給我喝亂七八糟的,很容易給我腦子喝壞。 她眼下就有點兒怕給兒子腦子喝壞。 不過,此時羅婆子想驅邪還是大于了其他,“小麥啊,你過來一下?!?/br> 羅婆子還打算不經自己手,讓小麥給。 “這是什么呀?” “你不是說稀飯兒鼻子流血嗎?這是酒,藥酒,補酒,對身體好,讓他喝?!?/br> 正說著話,外頭忽然敲鑼打鼓,咣咣的。 小麥差些沒抱住酒壇給碎了,羅婆子急忙接過酒壇放在小麥來時裝玉米的筐里,然后才疾步走出去。 第九十一章 刷點禮物不用說 小麥回婆家,去的時候是靠腿走。 走的她滿頭大汗,背著半筐玉米,將肩膀都肋紅了。 再返回娘家卻是坐車。 青柳村老老少少都知曉了。 連那走幾步要咳幾聲的老大爺、說話直打岔耳聾眼花的老大娘都知曉,咱村啊,要借那做豆腐羅家的光啦,羅家那稀飯考上了。 村里借啥光呢,今年免部分糧稅。 為啥要免一部分呢。 因為咱這地界過于偏僻,不像人家那好地方,像江南啊、魯地、京城啊,反正咱這輩子也沒機會去,就是聽人說起過那些地名,那些地方的文人雅士比較多。恨不得將科舉那些好名次全包了,不給別人剩下。你說,他們咋那樣呢,吃獨食。 尤其咱們這個縣,窮鄉僻壤的,更是三年五載的都考不出去幾個,科舉方面可憐得狠。 所以知縣大人,為了鼓勵大伙多送孩子念書識字,咱們縣比別的縣多一個好處,是咱自個縣獨一份的,那就是: 從童生開始,都不用是秀才公,只要有學子考中童生,家里就免繳當年稅銀。 而童生榜首,都不僅是自家的事啦,村里也會借光,會免當年份六分之一糧稅。 這虧空,聽人說,走縣衙帳給補。 青天大老爺,要照咱老百姓看,那心腸真是嘎嘎好使,為鼓勵科舉不惜豁得出去。 當然了,話說回來,三年五載的,咱們縣里也沒有幾個能考出去的。即便將童生、秀才、舉人的榜首全算上,攏共也沒幾個人有這種資格被免稅。 甚至好些年舉人的榜首和咱縣無關,說起來都磕磣。 而這還不是最慘的,最寒磣的是翻開咱縣的地方志,就咱縣,朝前扒拉個幾十年上百年,都沒有出過進士老爺,離得最近的進士老爺還是府城出身。 你說這去哪說理呢,咱這肥沃的黑土地居然不出能耐人。 卻不曾想,羅峻熙這回居然成了榜首。 最稀罕人的是,就在那免征禮,能給村里抹六分之一糧稅。 這一刻,有許多人聽說喜信后,仍覺得不可思議和不敢相信呢。 這部分人是覺得,咱平日里雖然叫羅家小子“文曲星”,但是說實話,那是笑談和美談,帶著點好寓意祝福的那種。 要不然,之前也不會連問都沒問過里正:羅小子考上,咱村有啥好處?可見,大伙是真沒敢想榜首出自咱青柳村。 哪怕只考上童生,村里人都會覺得已然很吃驚,結果整個榜首,就那一個獨苗苗,真就花落咱村啦,媽呀。 這些沒敢想的人,正經耽誤了好一會兒功夫,七嘴八舌抓著報喜的連問了好幾遍,又抓住懂科舉事的里正爹,惡補了好幾遍會借什么光。 當確定以及肯定,村里因有了羅峻熙會如何如何,驚喜已經完全壓過吃驚。 好些位和羅婆子差不多年歲的婦女,恨不得架著羅婆子的胳膊讓上車,喜話不要錢的朝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