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帶金手指 第44節
第五十一章 歡沁 關于羅峻熙在同窗面前窘迫這點,朱興德沒夢到,他是猜的。 在那個一文錢一文錢掙錢攢錢供兒子念書的寡母手里討生活,寡母不易,你當給這樣人家做兒子的容易? 羅家看起來好像挺殷實,卻不敢花。 那羅母為人很摳門,朱興德多少理解點兒。 不曉得科舉到最后會花多少銀錢,也算不出來攏共能花多少銀錢。 畢竟那科舉,咱不懂也知曉。 不是那種定下來只要供三年、六年、九年有個盼頭,你說個數,咱能差不離兒算出束脩費的事。 它是那種:考不下來,只要是不認命,尤其妹夫年紀小,很有可能會一直重復的供讀書,誰知曉這一供要供多少年? 而小妹夫那寡母年紀只會越來越大,往后會更加干不動,掙錢道又有限,地里的收成年年月月就擺在那里,那羅婆子她心慌啊,妹夫在她眼里等于填不滿的無底洞。 就這,還只算計束脩費。 還沒算上次次去趕考需要準備的銀錢。 那羅婆子又沒去過城里,朱興德猜測,備不住還不敵外婆見過的世面大。 村里人就是這樣,甭管進城花的多不多,她們聽見城池字樣就覺得會老貴啦,窮家富路,踩人家地盤都貴。 所以朱興德自然不用做夢就知,羅母一文銀錢恨不得掰八瓣花,家里有點存項卻總覺得不過是驢糞蛋表面光。那平日里,能給妹夫多余的銀錢交交同窗嗎? 就依照村里大多數老娘們的做派。 估計恨不得給小妹夫教的,最好在外吃飽飯回來還沒花一文錢才是聰明人。在外面不亂花錢能省則省的男人,才是過日子的好男人,才是乖孩子。 小妹夫只要有不必要的花銷,他都能想象出來那羅母指定會嘟嘟囔囔的說咱家窮,兒別去和外面有爹的比,等等亂七八糟的。 小妹夫不是有無意中提過,鎮上先生過壽,同窗們說買禮送去轉頭就送去,小妹夫卻要現回家一趟取銀錢。 可想而知,小妹夫那日子有個好過? 人家同窗招呼出去吃飯,妹夫得假裝在一邊看書,只能從旁眼巴巴看著。 日子一久,一個書院里的,誰還搭理你? 羅母那個沒見識的不知曉這點,他可是知曉。 人家同窗出去趕考,定個獨立的小間,妹夫住大通鋪,心里還得尋思:我娘掙錢不容易,我娘說啦……說啥?倒霉點兒的,趕考文書都會被偷嘍。 所以,真不是他朱興德喜好埋汰人,以上兩點還只是簡單打個比方,妹夫在外求學的委屈,和在同窗面前的窘迫,它壓根兒就少不了。 做大姐夫的,朱興德眼下沒個能力,不敢說出:“妹夫,你考一日,大姐夫供你一日的話”,那是吹牛逼了。 但是,他今日敢在全家人面前撩下:“姐夫往后盡力不讓你在外面比別人窘迫”,他卻是會說到做到。 像小妹夫身上只有一套深藍色布衣、一套青色長衫,那洗的都發白啦,他掏點兒銀錢給扯幾塊布,讓小稻給妹夫多做幾件體面的長衫,還做不到嗎? 像小妹夫往后再去書院,他讓岳父準備點兒銀兩,單獨塞給小妹夫揣著,不止揣羅母那點兒可丁可卯的銀錢,還能有點兒過河錢一時和同窗有個人情往來,別讓人說咱為人差勁兒,他還做不到嗎? 像趕明兒他和滿山陪小妹夫趕考,他和滿山住大通鋪,提前給小妹夫定個單間,讓好好睡一覺再去考,這點兒事,他辦不到嗎? “大姐夫,我用不著,倒是你,要分點兒賣豬銀錢的,你不過日子啦?” 羅峻熙怕二姐夫多想,當著二姐夫面前不好意思多說。 卻實打實的能感受到,大姐夫和之前不同,那話里帶著對這個家濃厚的情意。 越這樣,他越想為大姐夫cao心。也感動。咋看出來他曾被不少同窗瞧不起。 “不過啦?!敝炫d德到底年輕,哪怕夢里遭受那事兒吃過虧,脫口而出就是這義氣話。 說完后,還憋不住笑啦。 頭發燒的亂七八糟,朱興德撓撓頭發道: “唉,咱連襟幾個命苦,都是那種沒什么兄弟命的人。 我家倒是有幾個,這次分家我算看出來,那一涉及銀錢,根本指不上。 咱老左家就更是了,咱家人太少。 有個什么事,遇見個風浪,連個幫咱的人都沒有?!?/br> 朱興德情不自禁望向外婆,到頭來,要由這么大歲數的人豁出命護住這個家。 外婆,你放心,在那夢里我惹禍,在這現實,我接棒,幫你護著。 朱興德的目光,從外婆身上又轉到二妹夫和小妹夫身上: “咱家人少,但咱家能螞蟻過河抱成一團,那不比兄弟多的強? 咱仨沒兄弟命,往后咱仨就是兄弟。 一家有難處,三家都伸手。 今兒這個沒房子,明兒那個要趕考,后兒家里要置辦騾子車,再再后個兒,咱好好干,備不住能蓋房子蓋一大片連在一起。 就這些事,往后三家合在一起使勁兒,一點兒點兒給它辦嘍,我就不信,咱老左家這日子,它過不紅火?!?/br> 這番話說的有一個算一個,各個心熱。 楊滿山也終于說話,他在大姐夫全情投入發表講話后,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說道: “爹,我吃的多,以前沒來住,是怕你和娘嫌我?!?/br> 有句話及時憋了回去,那時連他媳婦都嫌棄他。 “要是真不嫌我,不等冬日,這兩日拾掇拾掇我和小豆就回來住。洞里那窩,留著獵豬我們歇歇腳。我也不怕別人說我是上門女婿,小豆要是愿意多生幾個小子,我也在大姐夫后面排著,給你兩個?!?/br> 左老漢當即捂住眼睛,眼淚順著那布滿溝壑的臉流了下來。 沒被豬嚇哭,被姑爺們給說哭。 這是左老漢第一次在兒女們面前落淚。 這也是第一次不覺得,作為大老爺們在人前哭了丟人。 而白玉蘭早就哭的鼻涕出來。 楊滿山看到老丈人哭了,勸解道:“值得慶祝,別哭,沒酒喝就喝水,爹,多喝水?!?/br> 還有小妹夫,就剩這一個水囊里有純正的神仙水,爹一碗,你一碗,快喝。 滿山盯著羅峻熙,心想:他不會像大姐夫那般,會說那么些暖心話,讓他編都編不全乎,別說張嘴就來啦。 他只知,妹夫,我保你喝了這水,天亮還能接著跑,因為他剛才殺豬時有試過力氣,身體比以前好許多。 往后你的水,姐夫供啦,不,全家的水都能供,這就能找旮旯親一口變出來,只要你們別拉稀。 小稻、小豆、小麥跟著爹娘一起抹淚。 她們從來沒被各自夫君感動過這樣。 小稻:她男人頭發被燒成那樣,可今晚,她瞧著最俊。比那玉帝哥哥都俊。 小豆:原來滿山不來她娘家,是怕被嫌棄?她以前到底表現得有多差勁。 小麥:以前總覺得峻熙哥哥該端著,做那村里的日月高不可攀才是應該的。今日句句往外摟大實在話,她才明白,只有接地氣的峻熙哥哥才是夫君。 秀花端起飯碗,想憋住笑容都憋不住,“喝疙瘩湯。都喝,就是少了點兒,不夠的話?” 白玉蘭用袖子使勁一抹淚,又哭又笑道:“不夠我再去煮,咱家不怕吃?!?/br> 老左家被野豬拱了半宿,以好些人抹眼淚收場。 后院的雞,就在這時打鳴了。 天,要亮了。 第五十二章 最美的傷口 “德哥,你那頭發?”六子驚愕。 二柱子攥拳一發狠:“誰干的?!?/br> 其他幾位跟來的小兄弟是饑腸轆轆,從外面就聞到rou香味兒,只是那大門壞了才沒敢吱聲。 他們進村那陣,遇見村里人去地里早的,看他們朝左家來還指指點點。 朱興德指指院里的豬,它干的。 望著隨六子來的六位小兄弟,真是雞一打鳴就趕來:“走,進屋,吃飯。邊吃邊嘮,今兒找你們有點事兒?!?/br> 左撇子臉帶笑,在屋里聽到動靜出來招呼:“對,這早就準備好啦,上回來家,就沒端筷兒?!?/br> 一般莊戶人家請吃飯,那是對客人的最高待遇。 沒辦法,缺糧啊。 通常是家里蓋房要上房梁啦,或是家里誰成親才會舍得安排幾桌。 “叔,您客氣啦?!?/br> 大德子的幾位小兄弟還特意沖灶房也喊一聲:“嬸兒,麻煩你啦?!?/br> “噯,不麻煩不麻煩,都吃飽飽的?!?/br> 白玉蘭聲音里帶著笑意回應一句,都沒空出去瞅瞅客套兩句。 白玉蘭在灶房忙乎一腦門汗,連汗珠子也顧不上擦,手很巧的連續捏出一個又一個玉米菜團子放在蒸屜里。 時不常還要掀開大鍋蓋,鍋蓋一開,熱氣撲鼻,用筷子扎一扎燉的豬頭爛沒爛。 小豆、小麥在旁邊當當當剁菠菜、切胡蘿卜絲,也是在這熱氣熏天的灶房里悶出一腦門汗。 小稻洗完手急忙來到灶房幫忙,甜水之前尿炕啦,她才給閨女換完褥子,順手就給褥子還有昨日家里人換下的衣裳洗了。 小稻才露面,就被小豆給推出去,“大姐,去睡,你雙身子,洗衣裳就累夠嗆,快些去瞇一瞇?!?/br> 左家人都是一宿沒怎么合眼,別人能繼續熬,雙身子的怕出岔頭。已經提醒好些回了,大姐就是不聽話。 “沒事兒,”小稻愣是從小麥手里搶過菜刀,讓最小的meimei坐邊上喝口水歇一歇,笑著說:“我咋感覺這胎比懷甜水那陣還穩當呢。別看我一宿沒睡,我真挺有精神頭?!?/br> 白玉蘭一邊揉菜團子一邊頭也沒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