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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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側有人輕嗤一聲,祁垣看著殿中磕頭不已,甚至瑟瑟發抖的商戶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再看陳伯,已是花甲老人,一輩子害怕官家,如今卻要為了齊府冒死進言,更是慚愧。倘若這太子好說話還罷,萬一 祁垣咽了口水,忽然就聽上方珠簾玲玲作響,太子邁步而出,走到了眾人面前。 我朝天香一脈,幸有諸位先人著籍傳承,才得以延續數年,今日舉此斗香盛會,大家也要不吝技藝才是。 眾商戶受寵若驚,唯唯稱是,伏地不起。 祁垣悄悄抬眼,見太子穿了一身大紅色纻絲窄袖圓領袍,胸背兩肩各飾有蟠龍紋樣,頸部有白色護領,頭戴翼善冠,一雙劍眉濃密修長,目含笑意,竟有幾分儒雅的樣子。 祁垣正悄悄打量,冷不丁那人霍然抬頭,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祁垣心中一驚,飛快垂眼,做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來。 殿中的青衣內侍很快將眾香戶引席入坐。 太子又令一切從簡,因此教坊司樂工奏樂,眾人進茶三巡之后,斗香盛會便開始了。 因前三日已經比試過辨香藥一局,因此今天所比試的是合制香篆。各香戶每人一席,各自挑選香料,然后自行磨粉稱量,合制香品。磨粉的活計也可請香藥局的小侍童來做,最后香粉合成之后,再用各自的篆模脫印,沒有篆模和印香盤的同樣可以從香藥局領取。 有太子在此,香戶們自然不能沉住氣慢慢磨蹭,所有人都是一炷香的時間。好在有小侍童可以差使,能省下不少功夫。 祁垣雖然知道齊府祖傳的各種香方,對印香一道卻不怎么了解。因香篆原本是寺院用以誦經記時的,齊家主做熏焚家局香,賣的也都是香丸、香餅、線香一類。倒是穆家主做禮佛祭祀香,或許勝算更大。 然而今日,只有陳伯的香篆引起太子注意,才能讓太子記住揚州齊府。祁垣暗暗擔心,再看老管家,連個小侍童都不用,只自己一樣樣的親手稱量磨制,不由著急起來。 方成和坐他左側,始終抿著嘴不發一言。眼看著一炷香將要燒盡,殿中已有不少香戶脫模出印,陳伯仍然進展緩慢,他才低聲道:垣弟。 祁垣的手心都是汗,聞聲看了他一眼。 若陳伯不成,一會兒我自有辦法,方成和道,我會保齊府無事。 殿中的士子們都在嗡嗡央央小聲說話,一會兒香戶們焚香比試時,他們也要賦詩助興,不少人已經打起了腹稿。 祁垣朝前看了一眼,卻緩慢地搖了搖頭:不用。 方成和道:你還在怪我? 陳伯終于磨完了最后一樣香料,正拿煉蜜和勻。香篆多是粉制,陳伯的樣子卻是在做香丸。 要輸了? 沒有。祁垣看著陳伯和勻香丸的手勢,與幼時自己在鋪子里學的一模一樣,不知怎么,心里反倒鎮靜了下來,孤臣最忌左右逢源,你若為了齊府去求太子,先前的作為便成了投機取巧,唯利是圖。更何況你并非為了一己私利,如今不過是你有你的取舍,我有我的命數罷了。 我知道。方成和皺眉:但你是我師弟 你師弟是京城祁府的祁垣。祁垣看他一眼,不是揚州齊府的公子不必如此。 前面的樂工一曲奏畢,正好一炷香燒完,殿中立刻安靜下來。 太子率先起身,內侍也香藥局眾香匠人緊隨其后,眾士子跟在后面,挨個去看大家的成品。 最靠前的一位便是杭州穆家的少家主。 這位少家主長得十分清瘦,身前的香席擺放也十分齊整,正中放置一鼎香爐,爐蓋鏤有數枝寒梅,花瓣刻管領春風第一枝的詞句。 太子垂眸,忽然笑道:不錯,比什么水剪冰綃裁一枝大氣的多。 這話一講,旁人不知緣由,后面的幾個監生卻驀然一驚,隨后漲紅臉,訕訕地停下了腳步。 穆家的少家主卻只淡淡一笑,將爐蓋掀開,香爐中已經填好了香灰,他用小板將香灰壓實,隨后輕輕放下一片梅花形香模,捏著香匙填好香末,隨后取走模具,點燃香篆。 這香便由一角燃起,卻是個幾字。 殿中頃刻充盈起一陣淡淡梅香,清遠雅致,祁垣在后面,聞出這正是穆家的返魂梅,不由心中暗贊。 而那香篆卻是雙鉤出來的幾生修得梅花,燃盡之時正在梅花花心,又有功德圓滿之意。 太子撫掌大贊。穆家少家主卻仍是清淺一笑,將爐蓋蓋上,那香煙仍徐徐散出,這人手執香筷,在煙中輕點,隨后在空中寥寥幾筆,那香煙竟如流水般隨其引動,須臾之間,便在空中畫得一枝寒梅。 這下所有人都驚嘆起來。 穆公子這才起身下拜。太子含笑把人扶住,仔細看了看,隨后道:看賞。 一旁內侍領旨,正要宣賞,卻見這穆公子神色一肅,再次跪拜下去:殿下,草民有事要稟! 祁垣心里咯噔一下,就見太子仍是含笑看了那人一眼,如此,便讓德善帶你去登聞鼓處吧。 隨后竟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祁垣: 他懵了一下,隨后瞬間明白了穆家情形與齊府相似,恐怕也是打了主意想要讓太子庇佑。然而這幾日太子怎會不了解他們的底細?一介商戶,想要耍些心機上太子的船,也要看太子稀不稀罕萬一他們觸了這人的逆鱗 這位老伯。太子已經悠然踱步到了第二席前,對陳伯道,香篆何在? 祁垣心中一凜,正想沖出去把陳伯攔住,就覺胳膊一緊。方成和緊緊扣住他的手腕,輕輕搖了搖頭,又以眼神示意旁邊。 祁垣微怔,循著他的目光朝旁邊一看,便見不遠處,有個皮膚雪白,長相略顯陰柔的青衣內侍正好奇地打量他。 第63章 是我。徐瑨使勁抱了抱他,這才松開手,應了一聲。 祁垣有些恍惚,抬手去摸他的臉,一時間不知道是夢是醒。若是夢,這感覺也太真實了些,若是醒著,徐瑨如今離京十幾日 似乎知道他此時的詫異,徐瑨微微抬頭,任由祁垣的手在他臉上摸來摸去,低聲道:我在半路遇到了登州知府,所以提前回來交差了。 祁垣有些晃神,半晌后點了點頭,去扯他的衣角,讓他上床來睡覺。 徐瑨卻遲疑了一下:我再過會兒要入宮,你睡吧,我就是來看看你。 祁垣問:現在幾時了? 還早。徐瑨摸了摸他的臉,哄小孩一般,我守著你。 倆人十幾日不見,不知為何,明明心里都念的緊,見了面反而有些生疏起來。祁垣嗯了一聲,臉沖外躺下來,眨巴著眼看著徐瑨。 屋里只有漏進來的些許月光,彼此的輪廓都十分模糊,但祁垣睜著眼,里面閃著微光,反倒是十分明顯。 徐瑨看他:怎么了? 唔。祁垣往前挪了挪,小聲道,想你了。 徐瑨: 祁垣又道:你不會突然就走了吧? 我不走。徐瑨說完,見他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無奈地改了主意,脫掉外面的衣服也躺了上來。 祁垣立刻粘過來,像往常一樣抱著他的腰,又拱了拱,把臉埋到徐瑨的頸側。 徐瑨一回來,他心里一下就踏實了下來,感覺有好多話想跟徐瑨說,但張了張嘴,又覺得什么都不說,只這樣看著就好。 徐瑨察覺的他的小動作,不覺笑了起來,低頭看他。 收到我的信了嗎?徐瑨問,怎么不給我回信? 祁垣有些心虛:想寫來著,還沒想好寫什么。 徐瑨側過臉看他,挑了挑眉毛。 祁垣抿抿嘴,兩頰不由得熱了起來:你那個,那個是什么意思? 徐瑨:嗯? 加餐飯,長相憶那個。祁垣問,那個不是丈夫寫給妻子的嗎? 徐瑨不料他如此直接,竟連試探鋪墊都無,張口便問到了這一點。 雖知道祁垣跟自己的關系最為親昵,但徐瑨卻仍是緊張起來,又覺有些羞臊,幸好是在夜里,沒人看到他連耳朵都紅透了。 嗯,是丈夫寫給妻子的。徐瑨的喉結滾了滾,聲音暗啞,低聲問,你不喜歡? 祁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心里是喜歡的,在京里廝混這么久,他又不是沒見過男男之事,可徐瑨對他是晚煙樓里的恩客對男寵那樣?是武安侯對小書童那樣?還是太子對文池那樣? 祁垣忽然就想到了那天自己那天在西園撞到的事情,今晚竟然還夢見了體內有股熱潮涌動起來,祁垣輕輕咬著嘴唇,也不說話,只將額頭抵在徐瑨的胸口。 徐瑨正緊張地等著回復,見祁垣不出聲,心底便有點失落。然而他身體稍微一動,便察覺到了什么。 你徐瑨這下也懵了,回過神后又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祁垣的這種反應算不算另一種答復。 祁垣到底臉皮薄,沒經歷過什么,又羞又臊地就要往回躲,可身體卻又不舍得挪窩。 幸好徐瑨體貼,把他抱起,讓他趴在自己身上。 祁垣緊緊的樓著徐瑨的脖子,面紅耳熱地說不出話。 我幫你。徐瑨親了親他的耳朵,低聲問,想我嗎 祁垣緊張了這許多天,終于睡了個大懶覺。 醒來的時候外面正有人在低聲爭吵。 方成和聲音急促,著急道:太子今日已經問起了,下午還要賜宴 那也不著急,這才巳時。游驥道,再讓祁兄睡會兒吧。 方成和驚了:都巳時了還要再睡?逢舟這幾天都是卯時初便起的。 游驥嘿嘿笑:那更得讓他睡足了,這幾天都沒休息好 方成和跟他說不通,越想越覺不對,忽然反應過來:怎么是你在這? 游驥笑著應了一聲,我跟我們公子一塊來的。 方成和怔?。盒熳泳椿貋砹??什么時候回的? 昨兒晚上,游驥笑道,今兒我們公子也去。 方成和: 方成和才不關心徐瑨去不去,他現在震驚的是,徐瑨昨晚回來了,結果一大早游驥守著祁垣的門口? 這人昨晚就來伯府了?所以祁垣早上起不來? 他的臉色幾變,游驥還要再攔,就見方成和臉色一沉,推開他不管不顧的沖了進去。 祁垣才醒來的時候,一見身邊沒人還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昨晚是做夢。結果聽這倆說話,頓時就放心了。 徐瑨大概進宮去了。 祁垣嘿嘿笑了一會兒,又想起晚上的荒唐事,一時又滿足又害臊,自己掀開被子瞧了瞧,見里衣都被徐瑨換了新的,心里踏實下來,像只饜足的小貓般窩在被子里發懶。 方成和冷不丁沖進來,祁垣愣了一下,隨即招呼他:師兄,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早?方成和遠遠地看他一眼,神色有些古怪,最后卻只問,怎么突然睡懶覺了? 祁垣嗯了一聲,昨天子敬兄來了,拉著說了好多話。 他說完起來,自顧自地起來洗漱,師兄剛剛說什么,太子問起誰了? 方成和一臉復雜的打量著他,心不在焉道:嗯。 祁垣神色自然,走路也十分正常,方成和默默松了口氣,想起正事。 早上的時候問起你了,下午賜宴,大家要聯詩方成和笑笑,你之前 祁垣轉過身,脖子上赫然一塊粉紅色印記,半遮半掩在領子下面。 方成和: 方成和的笑陡然凝住了 祁垣對此渾然不覺,問他:我怎么了? 方成和看看他,又看看他的脖子。 祁垣轉身去挑衣服穿,終于在銅鏡中看了個一清二楚。 祁垣: 蚊子咬的。祁垣摸了摸臉,垂下眼裝沒事人。 好大的蚊子。方成和哼了一聲,忍不住道,若我看見了,定幫你收拾它。 徐瑨跟祁垣之間,關系自然跟旁人不一樣。方成和心知肚明,甚至在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有意讓這倆親近一些。 畢竟論才學,論人品,論背景,論心術,滿天下找不出比徐瑨還好的來。 方成和自己目的不純,想著徐瑨尚未婚配,估計對男男之事尚不防備,若祁垣能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知己也好,好友也罷,依徐瑨的品性,定會格外關照著祁垣,如此一來,祁垣便多了個靠山。 可他萬萬沒想到,徐瑨竟然會真下手?! 是自己看走眼了?君子不都是發乎情而止于禮嗎?徐瑨堂堂三公子就竟然這么這么不節制?況且徐瑨對于男男之事接受的這么快?都不用思考糾結衡量一番的? 方成和越想越憋,再看祁垣滿臉寫著不想說,心里把徐瑨暗罵了一頓,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倆人一個不想多說,一個氣的不愿多問,收拾好后便直奔了披香宮,剛好趕在午宴前到了地方。 這場午宴是太子專為眾士子所設,昨天香戶們都吐口捐銀子了,數額還算滿意,太子的重頭戲辦妥,自然要循著舊俗再搞點風雅之事。 不過這午宴倒是辦的十分樸素,兩人一席,都是些時鮮菜蔬,因位置是安排好的,所以方成和跟祁垣分在了兩邊。 祁垣看了看,見昨天被奚落的那幾個人跟方成和挨著,心里便有了數,估計那邊是不受太子待見的。而自己在這邊看來是少不了要應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