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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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賣的那筆芙蕖香丸,都用在這了。 薔薇水、雪蘭香、勝茉莉香、荔枝香不僅齊府的,各家的花香都在這了。 祁垣看著荷池,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怪不得小蔡氏買來的返魂梅價格奇高,怪不得那小丫鬟口氣那么大,他做多少芙蕖香丸都能高價收走。原來是被禮部的買去了。 估計禮部官員是想悶聲做大事,悄悄囤了這許多花香香料,不讓別人猜出他們的意圖來??墒沁@滿園的香料,上萬兩的銀子都打不住。朝廷又要香戶捐錢,今天卻又搞這排場。 商戶們對皇家之事不敢有異議,但齊府今天要當出頭鳥,主動捐銀這簡直是要找罵了。 不遠處有幾名國子監的新舉人疾步朝方成和走了過來。方成和本就有才,上書之后更成了眾舉子之首。祁垣遠遠看了一眼,便自己走開了。 他知道這斗香盛會,一半的熱鬧便在這西園之上。這西園占地四十多畝地,要等大家都在其中魂牽夢繞了,太子才會出面,這樣排場才足。 天家氣派,果真不同凡響。 祁垣暗自冷笑一聲,自顧自往池邊一處僻靜的水榭而去。然而他雖然長高不少,臉蛋卻愈發顯出原來粉雕玉琢的樣子來,此時唇紅齒白,雙眸清凌凌的跟汪了水似的,才一入園便引去了不少目光。 那些浮浪子弟見他只穿了一身玉色襕衫,還當他是誰家的小秀才或者扮成書童的男寵,此時個個意動,只覺這幾分稚氣幾分風流的小公子太少見,因此你推我讓地挨個過來搭訕,想問個名字,又或帶到自己那邊玩玩。 祁垣起先詫異,等打發掉幾個之后,也漸漸明白了過來。 再看那些人雖還守禮,但眼神火熱,祁垣猛地一愣,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徐瑨。 這使得他愈發心煩意亂,整張臉都熱了起來。這下也不愿往前去了,只往旁邊拐道,走了幾步,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下。 然而心里卻遲遲平靜不下來,再一想,今日這些世家子弟都在園中尋歡作樂,徐瑨卻在苦地辦差,也不知此時他是在查案還是在救災?路上有沒有遇到匪寇?他只帶了游驥一人,裝了幾塊干糧,又有沒有渴著餓著? 祁垣越想越覺心急,恨不得立刻寫封回信過去,好好問上一遍。又有些生氣,這人寫信回來,也不知道多寫幾句,那兩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說自己是獨守空房的思婦,他是出門的丈夫嗎? 不要臉。 祁垣臉上一紅,只覺今天這太陽也太足了一些。他揪著衣領,正要扇扇風,就聽不遠處的林子里,似乎有人低低呻吟了一聲。 好熱那聲音極為柔媚,竟聽不出是男是女,祁垣直覺不對,支棱起耳朵,就聽那人低低地喚了一聲,殿下 閉嘴另一人的聲音卻十分冷靜,只沉聲道,你翻過身去,若再敢出聲自己去領罰。 祁垣聽到有輕微的悶哼以及異樣的撞擊聲傳出,呼吸一窒,卻不敢耽擱,瞄了眼周圍暫無侍衛,飛快地矮身一溜,趕緊跑了。 第61章 太子領差歷事,如今又要主持大會,能出現在園中還讓別人稱一聲殿下的,恐怕沒有別人了。 祁垣輕手輕腳地快步跑開,等回到園中時不覺嚇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周圍,果然只有自己剛剛去的那處空寂無人,恐怕那邊本來有人守著,剛才對方一時疏忽,又讓自己湊了個巧。 不過太子這么早便過來著實令人意外。祁垣怕自己不小心招了對方的眼,這下老實了許多,也不再往別處去了,只在荷池附近晃悠,看著各處文人雅士提筆蘸墨,寫了小箋,掛在假花假樹上應景。 日頭一點一點升起,直到正午,卻也不見太子傳召。 眾人在園中都乏了,因知道會有賜宴,所以每人僅帶了一兩名小廝帶些香品以及替換的衣物,如今只能各自找了亭樓歇腳,餓著肚子繼續等。 這一等便又是一個時辰過去,西園之中卻始終沒什么人,連個傳話的內侍都看不見。漸漸的,便有人忍不住嘀咕起來,小聲討論著今日到底還召不召見了,這眼看著就要未時了,該不會太子沒準備好,又或是忘了吧 更有膽大的,說起了二皇子最近辦的幾樣差事,如何如何體面,如何如何周全,赫然有了比較之意。 祁垣聽的暗暗心驚,他卻是知道太子就在園中的,這會兒見周圍人閑言絮語不斷,方成和又被幾位國子監生眾星捧月般圍在假山疊石處,連忙快步走過去把方成和拉開,免得他也一時大意,惹了口禍。 那幾位監生見他過來,卻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祁垣掃了一眼便明白了。這些人都是修道堂里跟任彥交好的同窗,只不過此次鄉試并未中舉,漸漸又被任彥等人疏遠了。 今天這是又扭頭來找方成和敘舊套近乎了。 祁垣心里冷笑,知道這些同窗以前就瞧不起他,連招呼都懶得打,拉著方成和的胳膊就走。方成和見他主動來尋自己,自然二話不說就跟著走。 那監生果真看不慣祁垣,在一旁冷聲道:祁公子,你在監中整日霸著方兄也就罷了,如今你都出監了,還要讓謹之兄替你作詩答題不成? 祁垣腳步一頓,莫名其妙地看了那人一眼:我讓他作詩干什么? 監生嗤笑道:這斗香盛會,本就是文人雅集,吟詩作對之處。祭酒也是看我們幾個精于詩詞品鑒,所以特意帶我們前來助興,倒是你,什么都不會,混進來做什么? 祁垣不想理他們,但見這人咄咄逼人,不由停下腳步,譏誚道:誰說我不會作詩? 那監生愣了下,幾人對視一眼,皆是不信。 方成和怕祁垣尷尬,悄悄握了下祁垣的手腕,示意他可以幫忙。 祁垣卻沒看他,只輕咳一聲,搖頭晃腦道:進得園來文字多,不成詩文不成歌。滿園放些狗臭屁,有才何不早登科? 此話一出,那幾個監生齊齊漲紅了臉。祁垣得了便宜,嘿嘿一笑,又怕這幾人惱羞成怒再來打他,便趕緊拽著方成和溜了。 那幾個監生后知后覺,再想要找他理論,然而這里花遮樹掩,哪還有祁垣的影子?幾人氣憤不已,卻也不好追著不放,又被人奚落一通,倍感無趣,稍站一會兒便各自散了。 等這幾人走開,假山后面卻轉出兩個人,都是尋常秀才打扮。個高的那個膚色稍暗,不過二十多歲,八字眉,高鼻梁,另一人尋常身量,雖然也稍改過容貌,但仍能看出原來清麗的樣子。 高個子似乎對剛剛幾人很感興趣,在這里稍站,掃了眼一旁梅樹上的花箋,慢吞吞地笑了起來。 水剪冰綃裁一枝,木秀林頭濯胭脂,待將數九寒消盡,便是春風得意時。這人搖搖頭,嗤笑道,罵的不冤,你看這滿紙寒酸氣。 后面那人也仰頭去望,卻只淺淺一笑。 前面那人問:你應當跟祁垣認識吧,當年初來東宮之時,你不是還夸過他? 當年的確驚為天人。后面人一頓,卻轉而道,如同今日見到方謹之。 這倆人正是太子周昀和伴讀文池。倆人好生易容一番,又扮了秀才入園,如今已經閑逛了半天。 這西園的排場于皇家之中不算什么,太子自然不當回事,但如今西南戰事吃緊,山東又逢大災,朝廷拿不出銀子,父皇不舍得動內庫所有人都沒錢的時候,他這卻突然整了這么富麗堂皇的一出 太子知道之時便連連冷笑,心道便是自己,都想上書好好彈劾一本了。 然而當時西園已經布置完成,斗香盛會也是萬眾矚目之事,他若推倒重來定是不行了。 幸好身邊兩位伴讀,陸惟真精通國典律法,文池擅人情世故,二人合議之后,這才借科舉之事,把禮部的一眾官員給借機隔開,將斗香盛會的大權獨攬身上,那邊查著此事主使,往來關系,這邊他再從長計議,慢慢處置。 禮部官員之中自然不少忠良之臣,那張勛也是好官。但太子勢單力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文池從中周旋數日,今日才回到他身邊。 你對旁人倒是不吝夸獎。太子不置可否,轉而端詳他,這妝誰給你畫的? 文池疑惑地抬眸,隨后明白過來:我自己。剛剛匆忙,就拿黑粉抹了抹。 太子點頭,這樣反而更像惟真。 文池臉上登時浮起一層難堪的薄紅。太子仍是仔細看他,目光微動,文池微怔一瞬,便又順從地垂下了頭。 東殿如何? 二人又挑著僻靜地方往回走。 文池垂首,安靜道:已經粗選過了,這次除了何家和杭州穆家來的是少家主,其余幾戶,蘇州萬家,廣州許家,揚州齊家皆是來的府上伙計,今日初選,技藝都可,但捐銀一事,未必做得了主。 太子眉頭微微皺起。 文池倆人說話間已經出了西園。太陽西漸,四下無人,文池回看來路,低聲問:殿下,明日也要如此? 園中之人,除了名門世家之后,便是京官子孫,新科舉人今日太子沒有出面,已然引起大家非議。 總要給那幾家準備的時間。太子道,戶部這幫狗賊,只知橫征暴斂,克剝小民。方成和枉為太傅之徒,竟連直言扛權的膽量都沒有。如今他一封上書,討好四處,深得帝心,唯獨逼孤做這了這等小人。 文池知他心中憋恨,低聲道:方謹之或許是顧及災情,如今眾臣黨爭攻訐,反倒對救災無益。 太子:你如此看好他? 文池俯首:或為忠臣。 自古以來大jian似忠,大詐似信,這人年紀輕輕便有此城府,叫人不得不防太子搖頭一嘆,又道,你讓人去傳話吧,今日到此為止。 祁垣把方成和拉走之后,便聽到了內侍的傳話。 方才熱議的眾人不由面面相覷,隨后各懷心思地打道回府。祁垣回去之后,找陳伯一問,才知道今日在東殿,已經有香藥局的人考過他們了。 這前兩日的比賽是辨香料,自巳時起,每一時辰辯兩種香,既有真假之別,也又品級之分。直到申時末,八輪比試才算結束。 其實第一輪的沉香便已篩掉許多人,等再把檀香、麝香、龍腦香、安息香、木香、甲香等等一一辯完,東殿之中沒多少人了。 陳伯道:老頭子今日實屬巧運,這香藥局最后比的竟是三佛齊國的熏陸香,不同品級一應俱全。 熏陸香本是大食國所產,但大食國經常運去三佛齊國交換物件,隨后三佛齊國運到我朝,多在廣州泉州兩地交易。陳伯的那位本家香戶正好是廣州人,所以他對熏陸香的了解非常人能比。今日比試,也只有他和廣州萬家的老師傅分出了揀香、瓶乳、瓶香、袋香、乳塌等六種品級。而其他商戶,連這幾種名字都分不清楚。 而今日的比香結果,也提現在了眾人的腰牌上。 第一輪都沒過的商戶,等于被篩掉了,以后幾天也無緣披香宮斗香。 剩余幾輪之中,根據比試結果,眾人腰牌分別被換成了紫、赤、粉、白幾種。顏色越深,在最后正式斗香之時,位置便越靠前,更容易被太子看到。 陳伯今天表現的十分穩重,牌子已經拿到了最好的。明日在客棧休息便可。 祁垣知道老伯此次定然用盡了全力,略一琢磨,猜著太子是給大家通風報信的準備時間,不由稍微安定了一些,只讓老伯好生休息。 而他跟方成和未曾收到在家休息的旨意,因此每日照去不誤。 果然,接連兩日,眾人再去披香宮,太子依舊沒有出現。 不少人開始猜測太子是不是要辦砸了,等到第四日,祁垣仍跟方成和一早入園,便見門口的侍衛那不停的有人來傳消息,不是這家做壽,便是那家生病,竟是個個都不想來的樣子。 然而等倆人驗過腰牌,再次入園,卻是一驚。 披香宮中路兩側的走廊上,全是小內侍及侍衛。二人被一位青衣內侍引去偏殿進茶,那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辰時,又來了一位著紅色宮服的大內侍,教給眾人叩拜禮儀。 祁垣不由咽了口水,開始緊張起來。大約一刻鐘之后,又來了一位內侍,領著大家朝正殿而去。祁垣跟在最后,悄悄抬頭,隱約看到正殿正中已經坐了不少人,而太子似乎隱在了正中的珠簾之后,正居高臨下的審視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ps:人物關系沒那么復雜,什么太子看上圓圓,太子伴讀是原身的攻神馬的,不存在不存在 (雖然聽著挺帶感吼 pps:明天徐瑨回來了 第62章 若沒有之前的那一出,祁垣對太子的印象大概能好些。畢竟有兩位才子伴讀,估計本人也不會笨到哪里去。但現在他的感覺就有些復雜了,心想也不知道這位太子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平時方成和他們雖然議論國事,但還從未提起過太子和二皇子如何。 祁垣心里打鼓,但見周圍禁衛軍森然而立、內侍、樂工、茶酒班殿侍也都安靜在側,整個大殿落針可聞,也不敢有什么小動作,只跟著眾人一起規規矩矩行禮,隨后按著內侍指引,在偏殿的席后站立。待他們站定之后,卻又有內侍領了一群人上來。 當頭的一人戴著黑漆帕頭,穿著黑綠羅大袖襕袍,腳踩皂靴,赫然是教坊司的的奉鑾。 他身后跟著左右司樂,再往后卻是十幾個少年聲伎,皆穿寬衫,以軟巾裹頭,形色清麗秀美。祁垣在其中果然看到了云霽幾人的身影。云霽他們卻是見慣這種場面的,無需內侍指引,齊齊躬身下拜,口中唱喏。 珠簾后的人這才有了一絲反應,卻是問那奉鑾:今日斗香,已有樂工助興,如何再勞動這許多人? 聲音清冽,倒是意外的好聽。 奉鑾忙躬身下去:回殿下,此班少年皆是我教坊司伶人,他們既習鐘鼓司相傳院本,又奉命采聽外戲,因此精通弋陽、海鹽、昆山諸曲。今日斗香,高手云集,若有他們在此助興,更能得雅俗并陳之美。 太子聞言,倒是笑了起來。 怪不得你們教坊司有耍樂院之名,這等事情上想的甚是周到。如此,便都留下吧。 眾人再拜,隨后分列兩側,各自好生站著。 內侍再傳,這次進來的卻是一眾商戶了。 商戶們來自五湖四海,平日里不問詩書,只愛講究甘食美服,倚紅偎翠,又最怵官家。今日被太子召見,大家雖才學過許久規矩,但哪能跟眾文人雅士一般淡定,才一進殿,便有人慌慌張張地下跪行禮,其他人見狀也爭先恐后拜下去,口中或是唱喏或是大喊太子千歲,一時間殿中嗡嗡央央,亂成了一團。陳伯也在其中,戰戰兢兢伏在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