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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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三年之前,婉君曾與揚州齊鳶見過一面。 彼時冬日,她扮做老婦,帶著婢女去梅花塢賞雪,夜晚興盡而歸,才發現冬日天冷,船家早都歸家了。幸好當時有只畫舫經過,好心載了她們一段。 而那畫舫的主人,正是揚州第一小紈绔齊鳶。婉君雖然討厭這些浮浪子弟,但如今幸得對方相助,她也不得不過去真心實意感謝一番。 當時齊鳶便才喝過酒,醉著一張小臉,整個人都窩在大紅色的斗篷里。那斗篷滾了一圈雪白的狐貍毛,卻不如他的皮膚白膩。許是察覺到有人過來,齊鳶靠在老嬤嬤身上,像個雪娃娃般,抬著黑漆漆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老嬤嬤趁機勸他不要睡著,免得被風打了,睡醒了頭疼。齊鳶嘟嘟囔囔不情愿,癟著嘴露出了一對小梨渦,可憐巴巴地看著老嬤嬤。婉君不知怎么,心里忽然一軟,便在他對面坐下,又是哼曲兒又是說小故事地哄了起來。 后來回到館舍,她去對鏡卸妝,才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始終噙著一股笑意。當時她便在心里想,自己若能有個這樣的兒子,定然也是要千嬌百寵的。 今年齊鳶去找她時,婉君還詫異過,三年不見,這小少年的改變竟如此之大,沉穩許多,世故許多。后來她與對方問話,又驚訝對方博學善論,竟像是換了一個人。 直到現在她才恍惚覺得,眼前這人才是當年的雪夜少年。 這種荒唐的念頭讓婉君愣了好久,有婢女欣喜的來告知徐公子和方公子過來時,她也全然不為所動。 方成和才跟人進了晚煙樓,祁垣已經趴在了酒桌上,婉君坐他對面專注地看著,眉眼含笑,情意融融。方成和心里暗道糟糕,悄悄去看徐瑨的臉色。 徐瑨往那邊淡淡看了一眼,走到桌前,先是低頭看了看祁垣,這才對婉君拱手道:婉君姑娘。 婉君看他神色冷淡,不復之前那樣恭敬有禮,笑著福了福,解釋道,一時大意,讓祁公子喝了許多甜酒,還未說幾句話,他便這樣了。望三公子見諒。 徐瑨沒說話,看了旁邊的酒壇子一眼。 那邊已經放了四五個空壇子。 這可不太像一時大意 婉君面上一熱,不由暗惱那幫姐妹太胡鬧,訕訕地笑了笑。 方成和見狀忙給她解圍,催促徐瑨道:本來想跟子敬兄暢飲一番的,如此,還得麻煩子敬兄先帶逢舟回去,免得他在這著了風。他說完頓頓,還不忘扶著自己的腰,做戲做全套,我腰傷還沒好,就麻煩子敬兄了。 徐瑨對此自然沒意見,他解下自己的大氅,給祁垣圍好,連頭臉也遮住,這才將人背起,徑直下了樓。 方成和并一眾樓中妓子看他滿面寒霜的出去,都不由默然咋舌。 誰不知道三公子最是好脾氣,往日來樓里接祁垣,無論對接客的妓子還是使喚的龜奴,都十分客氣有禮,搞得這煙花之地的眾人都隨他作揖打弓的客氣起來,仿佛人人都是君子一般。 哪想到這人也有生氣的時候。 而當他寒下一張俊臉時,那些尊養多年,被他很好克制住的矜貴冷傲便都流露了出來,有種令人難以接近的感覺。 姑娘們自然十分失落,倒是婉君輕笑了起來,對方成和道:謹之公子果然大妙,會寫會畫還會腰疼。 方成和聽她口氣譏誚,哈哈一笑,邁步往里走,在下不過一雙手一張嘴罷了。 倆人進入廂房內,里面是婉君自己的房間,室內整潔如新,花香馥郁。方成和不覺輕松下來,一撩長袍坐下。 婉君斟茶,問他:謹之公子此次鄉試感覺如何? 方成和才剛考完,自己覺得很好,此時卻難得謹慎了一回,笑呵呵道:難得考完了,姑娘就莫要再談這八股了,沒得頭疼。 婉君美目一轉,笑了起來。她最善察言觀色,看方成和這樣便知他考得不錯。如今這人不肯談論考場種種,不過是為了避嫌往年曾有秀才在大考之后,揚言自己一定能中,結果被考官聽去后,為了撇開舞弊嫌疑,故意將其黜落的。 她今日是一時大意,但左右無人,方成和竟連她也防備的緊。 婉君笑笑,識趣地打住話頭,轉而道:明日便是中秋了,公子有何打算? 婉君姑娘可有約?方成和問,若是姑娘得閑,不如我們一起賞月飲酒? 怕是不巧了。婉君道,小女子已經答應了楚王,明日為楚王及眾賓客撫琴助興。 方成和一愣:楚王在京中有三月有余了吧? 是的。陛下仁厚長情,許楚王在京中過完中秋再啟程。婉君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還是卿云jiejie好命,如今雖是為人做妾,但楚王甚是愛惜她,這幾個月以來,不僅隨她同游京中各地,還肯放她與先前交好的名士大儒往來,這等珍惜愛護,已是難得了。 方成和看她美目含愁,似乎有些自傷身世,便沒再說話。只是眉頭忍不住輕輕皺起,思索起來。 楚王為了梳攏名妓趙卿云,千里迢迢入京請旨已經十分荒唐。要知道他可是廢太子的兒子,哪怕他斷了一只腿,又行事放縱惹人非議,也擋不住他曾是最名正言順繼承皇位的人。 元昭帝當年不是沒下過殺心,然而他弒兄奪位,本就遭到朝中不少能吏大將的反對,若是再殺太子后代,難保不會引起眾怒。楚王便這樣被斷去一條腿,發到了藩地。 其實在方成和看來,楚王這條命不如不留,否則這人一旦生了野心,奪位之舉便是必然。而不管最后誰得了勢,戰事中遭殃的只有百姓。 做臣子的,自然希望皇位上的人別變來變去。管他坐在那的是個瘋子還是傻子,只要天下太平,百姓便能免了大難,若能哄住那瘋子或傻子辦些好事,那百姓便得了大幸。 他心中本就警惕,隔天打聽趙卿云平日交好的眾位名士之后,更是頭大起來那些人竟很不一般,除了幾位名響天下的儒士之外,竟還有數位國子監的同年,都是任彥詩社中最為優異的幾位,今年也才參加過鄉試的。 除此之外,趙卿云辦生辰宴時,竟還有青州衛、大寧衛、莊浪衛等地的指揮著人送過禮。 婉君與趙卿云關系不錯,方成和為了探聽消息,不得不一趟趟往晚煙樓跑。以前他最是狂傲恣意,隨風來去毫無定準,現在他如此殷勤起來,倒是惹得坊間多了不少閑言碎語。 阮鴻在考完之后,便被阮閣老關在了府中,揚言放榜之前不許他出去胡混。阮鴻的性子哪能待得住,無奈鬧了幾次,都不奏效,他只得讓小廝整日出去找人,把狐朋狗友喚到家里來。 然而別人來了之后,玩一會兒他又嫌棄人家蠢笨粗俗,于是又不耐煩地將別人打發回家,讓小廝找徐瑨他們來。 祁垣下獄時,他怕牽連到閣老府,偷偷避過嫌,所以這會兒不好意思找人家。徐瑨又忙,唯有一個方成和哪哪都好,著人去問,方成和卻又不來。 阮鴻還以為這人是放榜之前耍清高,暗暗笑過一回兒,哪想到放榜這天,他好歹出了府,撒丫子跑出去,就聽周圍人都議論,果然是才子佳人如何如何 阮鴻好奇,扭頭問旁人:什么才子佳人? 您不知道?說閑話的人才看過榜回來,笑呵呵道,今年咱順天府的解元,正是婉君姑娘的相好,會稽的才子方成和方公子 婉君的相好?她什么時候就相好了? 是因為方成和成了解元? 方成和竟然是解元?那陸星河和任彥他們呢? 阮鴻聽得一愣一愣的,正好自家的小廝看榜回來,他指著人就問:如何? 小廝十分為難:公子沒中。 我當然中不了。阮鴻不知道哪里來的脾氣,一腳將小廝踹倒,沒好氣地問,我問你第一個是誰? 小廝忙揉著屁股爬起來,道,是方公子。 阮鴻氣沖沖地原地轉了轉,要去找方成和,卻又不知道這人住在哪里,一怒之下奔去了晚煙樓。 他之前跟方成和一塊已經來過幾次,樓下的龜奴便也沒攔。 誰想等阮鴻沖到二樓,正好聽到里面有女子的歡笑聲。 婉君問:若我跟慎之相比,公子又如何? 你倆如何能比得?這次卻是方成和的聲音。 阮鴻氣得牙癢癢,正要沖進去,就聽里面人道,一個是求我不得,一個是我求之不得。 阮鴻叉腰,正要大罵,突然覺得不對,歪頭想想,突然大吃一驚地瞪圓了眼。 小龜奴過來添水,見他在外面站著,正要問他說話,就見阮鴻受到驚嚇般拔腿跑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看到有讀者說不愿看到副CP,希望不要寫他們這恐怕不行,這篇是難得有大綱的,現在渣作者只會跟著大綱走,要不然砍了漏了,后面接不上。 另外方是重要配角,關于他的部分,大多是為后面朝堂的內容做鋪墊。方和阮之間的感情不會展開寫,說他倆是副cp,有點委屈阮鴻了。 pps:會盡量把內容分開,方便不喜歡的小伙伴單獨跳過(這章誤買的可以留言,呆毛發個小紅包)。 ppps:明日想雙更,希望不卡文。阿彌陀佛 第55章 婉君是何等聰明的人物,方成和最近日日往她這跑,她便知道定有什么緣故。不過前幾 天未放榜,她猜著方成和大約有些緊張,所以陪便陪了。今天這人得了解元,眼見著是春風得意了,她自然也要譏誚回來。 無奈方成和臉皮太厚,嘴皮子太滑。 婉君又氣又笑,方公子,我何時求你不得了 方成和搖頭:我也沒說是你是哪個,姑娘怎么自己先對號入座了。 正說著,就見門外的小龜奴拎著茶壺上來,對二人道:姑娘,剛才阮公子來找,在門口站了站就又走了。 閑扯的兩人俱是一愣。 方成和問:你說誰 小龜奴:就是阮慎之阮公子啊。 方成和: 這下便是婉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讓你看著,不許旁人上來嗎婉君輕斥道。 小龜奴看著事情不對頭,縮了縮膀子,忍不住叫屈:以前謹之公子都跟阮公子一塊來的,小的還以為 小龜奴話還沒說完,就聽下面吵吵嚷嚷,敲鑼打鼓吹笛子的,已經在下面鬧開了。 方成和跑到晚煙樓里來就是為了躲清閑,哪能想到阮鴻剛剛正好撞見不說,下樓的時候還給他嚷嚷開了。 這下大家都知道了方解元在晚煙樓,報喜的熱熱鬧鬧過來討賞銀,其他人也跟在后面看熱鬧。 方成和再圓滑世故,也不耐跟這么多認識不認識的人瞎客套。他腦袋大了一圈,推開廂房門看了看,正琢磨著怎么溜走,便見盡頭竄上來一個人。 祁垣一身紅色錦袍,腳踩羊皮小靴子,帶著兩個小廝噔噔噔跑上了樓梯。見方成和正好推門,歡呼一聲,樂得跟什么似的,狂奔過去邊朝人身上一撲。 方成和忙不迭把他接住,自己卻被撞地差點飛出去,幸好被那倆小廝擋住了。 祁垣哈哈哈地狂笑不止,跟傻了似的。 方成和哭笑不得:你再撲猛一點,老哥我就成太監了。他把祁垣從身上揪下來,詫異道,你怎么來了 當然來找你報喜??!祁垣喜地不行,又戳了戳方成和的胸膛,哼道:你中了解元不家去,跑這來干嘛。 方成和道,本來是圖個清靜,現在是不成了。 祁垣打了個頭陣,緊接著徐瑨、阮鴻、羅儀以及唐平等人也來了。阮鴻原本是被嚇跑了,但半路被徐瑨幾人喊住,只得裝作沒事人一樣再回來。 婉君姑娘騰出一間廂房,這波人才剛剛坐下,沒說幾句話,卻又見國子監的鄭冕等人也找了過來。 鄭冕這次也中了舉,順天府此次應試儒生兩千多人,解額一百三十多名。其中三十多名為國子監占了去。這其中十幾人都跟任彥那幫相熟,聚在了隔壁的遇仙樓。剩下的自然相互招呼,過來找方成和慶賀。 晚煙樓的婉君姑娘千金難求一面,今日難得,竟然為了方解元設宴款待諸位舉人,又在一旁撫琴助興。 方成和一會兒被這個叫住,一會兒被另一桌的勸酒,忙地腳不沾地。祁垣坐在徐瑨旁邊,想喝酒又不被允許,于是趁著徐瑨不注意,偷偷溜去了國子監的那桌。 鄭冕看他過來,早笑著騰了地兒,給他也斟了一杯。 祁垣跟饞貓似的,滋溜喝完,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找鄭冕說些閑話。 鄭冕不住地往婉君那邊看,不禁笑道:方兄果然大才,揚州諸兄知道婉君姑娘曾肯撫琴助興,豈不是要羨煞我也。 祁垣嘿嘿直笑,聽到揚州就覺親切,問他:揚州老鄉很多嗎? 現在還沒來呢,鄭冕笑道,揭榜之后,提調官將先考卷鈐封,轉給布政司之后,才會開出文書給舉子們。到時候大家再拿著文書入京。我們揚州的向來盤纏豐厚,所以有十二月來的,也有九月十月就過來的。 旁邊有人聽得驚訝,羨慕道:你們揚州的盤纏能有多少?我們那縣丞需先使錢賄賂,否則所給盤纏不過幾錢銀子。 鄭冕道:縣丞所給盤纏自然不多,但我們揚州有個制香的富商十分寬厚仁義,每次大比之后,舉子們的公宴酒席都是由他出資,此外再給入京的舉人們盤纏、卷資,粗粗算完,每人少說也有四五十兩銀子。 眾人驚愕,連連贊嘆。 祁垣自然知道老爹每次都要撒幾千兩銀子出去,然而那些學子一旦中舉,心比天高,很少有人將老爹的這份恩惠記在心中,甚至有人覺得肯收齊府的銀子是瞧得起他們。 祁垣不由暗嗤一回,心道,這有什么了不起,現在大才子在齊府,也就是沒趕上鄉試,否則自己家就能出個舉人老爺呢,而且以那人的才分,說不定也能得個解元! 這是何等痛快! 這么一想,他不禁又著急起來,不知道自己的回信有沒有到,那邊何時再寫信過來。 小酒喝過兩巡,祁垣過足了酒癮,這才偷偷溜回徐瑨旁邊,小臉微紅地乖乖坐好。